第43章 一条领带
“喂…你到底打不打球?!如果是门外汉就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了!”他弯下身托起缓缓滚至脚旁的篮球,身子都还没站直,手臂一个后拉再一个使劲,那颗篮球便以石破天惊之势朝红发男子直直砸了过去—“等…”
“三井!”“碰!”一片惊呼过后,是掌心与球体碰撞的紮实声响。众人噤了声,瞪大眼睛看着在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快的球速之下,红发男子仍然神乎其技地稳稳将球接在了前。
那种持球的姿势,那种反神经…彷佛像这样接住球于他而言,已是经过千锤百链,有如呼吸那般的自然稔。三井站直了身,原本抿紧的缓缓勾出一抹像是如释重负的笑容,只是。
他嘴上仍然不留情:“喔…看来有那么两下子!你敢不敢就站在那儿投篮啊!”挑衅十足的话语,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提着心口抛出这句话。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长相,但那股自对方身上透出来的淡漠与森冷还是让他不得不相信水户洋平的说词:这个他们之前再熟悉不过的樱木花道,从火场消失了两年的樱木花道。
虽然仍然活生生地存在这世界上,却失去了关于过去的所有记忆,包括水户、包括川,也包括他们,包括篮球…这是没可能的…在他见到对方之前,他基本上是对这种彷佛连续剧般的情节嗤之以鼻。
什么失忆啦,忘记过去啦,这不都是韩剧女主角才会得的怪病吗?樱木那大老怎么可能走这种诗情画意风?!
但当红发男子一踏进体育馆时,这样的想法就彻底被颠覆了。这…真是吊诡…明明该是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却有着强烈的违和感…
就好像…对方一瞬间换了灵魂的那种感觉…他不得不开始试着去接受:这向来莽不文的家伙,是真的得到失忆这种文明病了。可…另一方面。
他却又觉得有些气闷—这家伙什么都可以忘,忘了川他也没意见(其实心里还有一点幸灾乐祸可以让那臭的家伙吃鳖也不错),问、题、是…连篮球也忘了?!
这他就有点…所以呢,他想要“小小地”试探对方一下…他瞬也不瞬地望着红发男子垂着眼,盯着手中的篮球…然后,对方改为单手持球,原地运了几下。
洋平、彩子和宫城三人莫不和三井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只见他缓缓托高了球,手臂微弯,双膝微蹲,琥珀金的眼眸落在远处的篮框—手腕一托,足跟一蹬。那红色球体便顺着他的使力方向呈抛物线弧度朝着篮框飞去,众人的视线也随着那抹红色移动…“铿—”砸到边框的篮球反弹出来,落地后弹跳了几下。
落地后的红发男子吐息如常,只几不可见地微微皱起眉。众人望着那弹跳逐渐止息的篮球,人人神情各异。虽说球未入袋,但以这种距离还能够砸中篮框,已经相当不简单,只不过…
“只有我觉得不吗?”宫城低低地喃喃自语,其音量却足以让众人听得分明。“这家伙…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吗?”三井的自言自语含在嘴里,模糊不清,那这跟川有九成相像的臭投篮姿势又是怎么回事?!这是他们两人同时在心中发出的不平之鸣。
“叮铃铃—”单调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望向手机屏幕,按了接听键。“喂…”没有情绪起伏的嗓音。
“你回国了吧。”来人也不遑多让,直接省去自我介绍,劈头丢出个肯定句。“给你十五分钟到湘北体育馆来。”男人挑起一边眉毛。
“有事?”一样是简洁到不行的问句。电话彼端原本温文的嗓音开始现出火气:“总之给你十五分钟赶来,你要是错过这场“篮球赛”你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喀”的一声,这次换他抢先挂对方电话,算是报了上回之仇。黑眸定定地望着手中的话机。
良久良久…他按下车门扶手上的通话键—“小林,先不回公司。去湘北。”***“哗—”他站在莲蓬头下,任水冲去身的汗水和脏污。剧烈运动之后冲个澡,总让人感到连指尖都微微麻痹的放松感。
他关上水龙头,半长的红发服贴于肩头,漉漉地滴着水,他垂下眼,专注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回想起那红色球体在自己掌中运转的触感,金眸深处泛起一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笑意与足。
他想,他是爱上了这种运动,那种追求着速度、力道与精准的美学,那种球鞋与木质地板摩擦的轻柔吱吱声,还有篮球俐落地进入篮网中时。
那种美妙的擦网声响…在在都让人着,虽然由于他的对手们看来相当娴熟此道,所以一开始,他显得有些左支右绌。
但当他越来越上手之后,他可以很明显地在敌手身上看到自己加诸于他们的压力…这令他感到由衷的…自豪。好奇怪的感觉…之前练武就算练得再好。
他也从没有过这种彷佛自灵魂深处升起的足与愉悦,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运动项目而已,他竟会…他披上浴袍,走出浴室,行进间大腿肌隐隐的酸疼揭了他大量的体力消耗。
这三天来,他几乎一睁眼就往体育馆跑,几近晚餐时分才回来。似乎看出他的热衷,那叫水户洋平的男人也几乎早早就在公寓大门口等着他,开车载他去体育馆。
而…体育馆内,有时是宫城,有时是三井,他们两人总至少会有一人在那儿练球—也不知是刻意或巧合。
他与他们有时会捉对厮杀,有时则是作基本的传接球,基本上,除了跟打球有关的沟通之外,完全没有交谈,当然他自己本身不擅与人际占了很大一部份因素,但是…他并不讨厌这些人…甚至,越是相处。
他越觉得对他们有某种程度上的熟悉—不论是说话方式,打球的策略…等等,而且…他们叫他“玦”而不是叫他“樱木花道”虽然他有时仍可以隐约察觉他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充了探询与疑惑。但…至少,不像“那人”
总是要将那红发男子的一切强加在他身上…摊平的手掌瞬间握成拳,剑眉皱起,不懂自己为何又想起那好像已经有许久不见的家伙。见不到反而轻松吧…想他作啥呢?
他甩甩头,迈开大步准备走回房间,却在经过客厅时顿住了脚步,只见客厅的小茶几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水蓝色的大纸盒,上头还放着一张淡紫,镶着金边,看来高贵典雅的请柬。眉间的摺痕更深,他记得…至少在他进浴室之前是没这东西的。
他探出手,拿起请柬细看,上头写着今天的期,时间则是晚上七点,同时附上了一个简短的地址。
他挑挑眉尾,将请柬丢至一边,探出手扯开盒上的缎带。盒盖一揭,他顿时有些怔愣—里头赫然是一套看来所费不赀的订制西装,一条领带,还有一双擦得晶亮的皮鞋。这是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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