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灿灿地笑了
灿亮的丹凤眼里燃着火光,愤怒地瞪着眼前一脸淡漠,执着刀的长发男子,握着的纤纤素手用力得泛白。
“该是没子弹的时候了吧,姐姐。”男人的嗓音和他的表情一般稀松平常与漫不经心,彷佛现在他在谈论的并不是一件关乎至亲生死的大事一般。
封灵秀雅的面容扭曲了一下,愤似地将手中的用力地往旁一掷,抿紧没有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用吗?”男人低低的嗓音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缓缓转动手腕,望着那沾着血珠的刀身折出令人炫目的光芒。
他脸上出现一种神往的表情。封灵就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并没有回答问题的打算,因此,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不知变通、太愚蠢了…只有刀剑…才能够真正展现主人的意志…”
他手腕一个使劲,细腻肌肤上的血痕被他得更深,封灵硬着气一声不吭。“…像这样…用尽全力地刺进去,连同所有的愤怒、怨恨、不甘…通通一起…送给即将灭亡的对方…你不觉得这实在是一种美学吗?”男人勾起,似笑非笑地这么说。
封灵盯着眼前这张与她有八九分相似的脸孔,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宛如照镜子一样的情景,但此刻,她看着自己的同胞弟弟,心中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强烈的惧意…但是…她没有退缩的权利,该达成的任务。
她非得达成不可!一片死白的轻启,银铃般的嗓音即使在此刻依旧带着高昂的气势与魄力:“你说过你不会让川集团发现他!”男人畔的弧度弭平,因着这令他厌恶的姓氏。
封灵续道:“可是呢…就算你是无所不能的封神,你依旧出了差错!川集团发现了他们要找的人就在冥门…而,又是这么“巧”
他们发现了封氏企业跟冥门之间的关系,所、以…”她开始变得咬牙切齿。“他们无孔不入地封锁了我们公司所有重大的投资案,总损失金额超过上千亿美金,而且…要让他们罢手只有一个条件—”凤眸闪了闪。
“出樱木花道。”她冷冷地,吐出这个今天出现在她e-mail信箱,来自川集团的一封信上,短短陈述的几个字。凤眸对上眯起的黑眼。
“我早警告过你,要是让老头子发现,这事情绝不会善了。现在川集团几乎快要把我们整个企业都夷平了。
你觉得我收到的命令会是什么…?!”青白的樱微弯,做出了一个苦笑的表情。所以,她带着老头子们私下培育的保镖与佣兵来到了这里。可惜,人还没找到,她带来的成员就已经死伤惨重。
没有弧度的红一张一阖:“我不管你收到的命令是什么,也不管老头子想怎么做,我的人只能在我身边…一辈子。”这就是他的回答,毫无转寰余地。
“那好,你杀了我吧。”封灵出其不意地做出了这个结论。封神身后的瑕与璃换了惊讶的一眼。
“对上,我无法对长辈代。对下,我即将要面对上万名流离失所的员工。你如果还念在我是你姐姐的话,现在就一刀杀了我。”
细瘦的白色身躯此刻彷佛笼罩在一团熊熊烈焰之中,那双坚定的凤眸里没有迟疑—她是真的想要玉石俱焚,一了百了!闇沉沉的眼没有光亮,但是,封神笑了—红色的薄微微弯起,做出了一个像是开怀的表情。
“我现在,没那个心情杀你…”手腕一个偏转,沁着寒气的刀背缓慢地滑过细致的肌肤—封神收回了架在对方颈子上的武士刀。虽说以刀背的锋利程度,不至于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口。
但那种自身性命就悬在对方一念之间,一个手腕偏转之差的感觉,还是令封灵厌恶得想要作呕。气森森的武士刀缓缓入了刀鞘。
“但是…”低垂的黑眸专注地观赏着那寒芒一点一滴地消失在朴实无华的刀鞘中,没再望向她。“如果老头们再步步进的话…我会的。”
“喀”的一声,刀锋被完全收起。没有波动的幽深黑眸再度抬起,对上一脸愤懑的她。“记得把我的话转告给老头们。”他伸出手臂,比了个“请”的手势。
“不送。”封灵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那些随着她而来的黑衣人们此刻大多成了一具冰冷的,没有喜怒哀乐的屍体…此刻,她只身一人,面对这个如今已正式撕破脸的手足。
她只觉得有着说不出的疲惫与苍凉。虽说姐弟之情啦、家庭温暖…云云,对他们这种喊打喊杀的黑道世家来说根本只是哄小孩的睡前故事而已—打从他们会走路开始,他们就被施以接班人的菁英教育:头脑要灵光,身手要灵敏…最重要的,要有一个够狠的心。
如此,才能够在这个烂泥般的世界,踩着别人往上爬。一路走来,她也从未质疑过父执辈们施予他们的教育,可是,当此刻,跟另一张如此相似的脸孔以着仇敌之姿对峙着的时候。
她突然对这一切…感到打从心底的萧索与无力。“我不想与你为敌,神。”她低低地说着。几乎是一种剖白。“可是…”黑白分明的丹凤眼没有一丝妥协或转圜。
“如果你不出玦,那么…冥门,从此将是封家的敌人…像今天这样的场景,我保证…绝对,只是一个小小的预演而已。”她像是预言,又像是赌咒般,撂下了这句话。
雪白的细瘦身躯俐落地转身,杆子打得直直的,对于不断冒血的左臂似乎完全视而不见,昂首阔步地离开了目疮痍的大厅。
余下了一脸莫测高深的长发男子,面面相觑的瑕与璃…还有,那像影子般,默不作声地贴在正厅右后方的暗门后,抱着,面无表情的红发男子。
***他自雾气蒸腾的浴室跨出,身上是一件单薄的棉质浴袍,半敞的衣襟袒了他白皙而结实的廓肌理。
他一手拿着浴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垂至身前,长及际的黑色长发。当一双黑色的软靴映入他低垂着的眼帘时,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
但随即隐没—莫测高深的脸上看不出他心中所思所想。“有事?”微低的嗓音也像是身后浴室内的水蒸气那般,缭绕缥缈,彷佛在逗着听者的耳朵般。身着一袭黑色改良式唐装的红发男子。
正直地,站在他的房内,无讳的金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垂着眼的他。“把我出去。”平铺直叙的一句话。不是建议,不是疑问。
而是结论。封神缓缓抬起眼,望向那面无表情的红发男子,良久良久…他勾起红,灿灿地笑了…然后,下一秒—米白色的浴巾飘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