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呐呐问那
真经手快,探手接住了照妖镜,顾惜的左右反转察看过无碍,才放入怀中,说道:“员外请小心些,这等秘宝若是有所损坏,我师兄弟回到师门也不好代。”
那真法走前几步,取出一柄青铜符剑,向着众人凸肚,威风凛凛的说道:“这两我师兄弟查遍李府诸处,才觅得此妖踪迹,李府家宅不宁,便是此妖作的怪,李员外且站到一边去,看我师兄弟做法,除去此妖,保你家宅平安。”说着用青铜符剑一指那株桃树。
那桃树被符剑一指,却是生起了一些异样,枝叶哗哗作响,竟是无风自动。一些远远跟在后面看热闹的李府下人,发出一连串的惊呼,转眼就逃个无影无踪,只余下几个胆儿肥的,兀自远远的打望。
李员外脸色煞白,腿脚发软站立不住,两只胖手便死死的拿住身边一样牢固的物事,及至稍稍回神,方才发觉他双手紧捉着的,乃是玄奘的一条臂膊。
玄奘的臂膀温热稳定,强健有力,无端使人觉得心安。李员外转头看去,只见玄奘那略显高瘦的身躯直如松,纹丝不动,神色淡静,他心中略定,却不敢松开手,并又将肥肥的身躯向玄奘靠近了一些。
跟随着李员外的几名管事,也都是骇得魂魄散,心中极拔腿飞奔逃去,奈何家主还留在此地,只好强忍着害怕,双腿颤颤的躲避在甚有高僧气度的玄奘身后。
李员外虽然害怕得很,然而这是涉及自家的事情,便强撑着向玄奘解释这桃树的来历,虽未免有些口齿不清,玄奘倒也勉强能听个明白。
这老桃树不知长了多少年,在李府建府邸前便有之,李员外因爱其茂盛,建宅时便将其圈入了后花园,不想原来是妖物,这真乃是自取其祸了,此时,那真法与真经对看了一眼,彼此点点头,心想这动静也闹得差不多了。
两人行前几步,成犄角之势,面对着桃树凝神养气,那真法陡地大喝一声,挥舞着青铜符剑,左手捏法诀,嘴快速张合,念诵咒语,脚下一步一顿,却是绕着桃树踏起了罡步。
那桃树的枝叶抖动得越发厉害,仿佛极是不安。真经一圈罡步堪堪踏完,手臂忽然一扬,两道黄的符籙手飞去,啪的贴在桃树干上。
那符籙一贴在树干上,上面用朱砂绘就的符文闪亮了起来,桃树陡然一下大震,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凄厉呼声充斥诸人耳际,众人只觉脚下的地面波动,无数树在土下疯狂穿行,桃树的枝条如同无数人臂。
在狂舞不休,更有一阵冰寒的恻恻风绕着桃树刮起。众人只觉一时天昏地黑,偌大的一棵桃树仿佛要活转过来一般,李府那些大胆的下人以及几名管事,齐齐发出一声呐喊,什么都顾不上了,四散而逃。
李员外两眼发直,也想转头便逃,奈何身胖腿软,半步也迈不动,身旁的玄奘也牢牢握住其臂弯,根本移动不得。
一直没有动静的真法忽然动了,双手分别由侧升起,划出两道圆弧,聚于口,双掌合成莲花状,停顿了一个瞬间,然后猛力向前推出,嘴里同时一声暴喝:“先天真火,楼观道诛妖!”
一点火光在他掌前闪现,瞬间就变成一个暴烈的火球,疾飞向桃树,那徘徊在耳际的呼声愈发凄厉,桃树的枝干猛烈的晃动,枝叶舞动得近乎癫狂,绿叶飞散飘落,似乎下一刻就要拔地而出,正当此时,一声急急的娇叱从墙外传来“住手,你们两个蠢材。”
随着娇叱声,一条娇小身影迅捷越过院墙,半空中挽弓一放,嗖的一声,一支淡红色的小箭在那暴烈的火球上,轰的一下闷响,火球爆做漫天的火雨。
那火雨飘飘洒洒,一些向着李员外和玄奘洒落了过来,玄奘便扬袖一拂,他的力气甚大,那宽大的僧袖被他一挥,呼地生起一股猛风,如同小龙卷一般。
将那些散飞的火雨都吹卷上半空,闪烁几下就熄灭了,那道娇小身影落在地上,乃是一个身穿杏黄道袍、约莫十八九岁的女冠,身子娇小玲珑,脸庞略圆,一对大眼睛亮晶晶的。
女冠暼了一眼僧衣飘飞的玄奘,身形飘飞而起,落在尚自猛烈晃动的桃树前,纤手一挥,啪啪两声,将贴在树干上的两道符籙打飞。
那两道符籙飞在半空中,符文颜色一黯,便化成点点飞灰,消失不见。符籙被打飞后,桃树的枝干虽还在晃舞,却是没有了方才那种癫狂。女冠伸手按在树干上,闭着一双大眼睛,嘴里轻轻呢喃着,似乎是在跟桃树交流着什么,过了一会。
她从怀里取出一道绿朦朦的符咒,小心的贴在树干上,又把纤手按在上面,继续闭目呢喃着,那绿朦朦的符咒发着淡淡的绿光。
那绿光一丝丝的渗进树干里。过了良久,桃树才彻底平息下来,却还不时的一阵搐轻抖,极像是一个小姑娘在轻轻泣的一般。
那本是密密匝匝的绿叶和粉花,在刚才的狂舞中已几乎落殆尽,只有寥寥数片最顽强的叶子还残存在光秃秃的枝干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真法和真经在女冠叱喝后。
就垂手站在一旁,不敢略有异动,此时见她忙活完了,两人讪讪的走了过去,低眉顺眼的说道:“大师姐,你怎么来了?”女冠瞪着他们,又急又疾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你们两个蠢材,怎么学的道法?这株桃树,才孕育出灵,智慧未开,只是本份的餐风,纳月华,根本算不得妖,若能好好养育,不出十数年就是看护府的上佳灵物。
被你们这两个蠢材这般一通蛮搞,这株桃树少说也损失了百年的道行,这还是赔上本大师姐一枚上品木生符的结果。”她话虽说得疾急,嗓音却如黄鹂鸣叫般,清脆动听。
真法和真经身材魁梧高大,气势雄赳赳的,然而在这娇小玲珑的女冠面前,却是宛如小狗一般俯首贴耳,被她训斥得冷汗淋淋。
过了半晌,真经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大师姐,我两人下山的职责乃是除妖靖宅,查出这府宅有妖气,我二人又没有大师姐的慧眼,哪里能分辨得这般仔细。这个有妖,自然是要除的了。
“女冠一瞪大眼睛,说道:“明明是你们两个学艺不,如今又在推诿责任,心修为太差,回到门中后,罚你们两个抄写妙真经一千遍、执苦役半年。”
真经和真法苦着脸应诺了,女冠又训斥他们一通后,亮晶晶的大眼睛转了转,白生生的纤手指着玄奘,叱喝道:“你这和尚。
难道也看不出这株桃树尚未成妖,任由这两个蠢材胡闹?”玄奘行前了一步,合十施礼,肃容说道:“妖生人宅,乃属不详。小僧惭愧,自知无能这桃树安然搬离府邸,也只好看着两位道长施法除妖,还善信人家一个宁静了。”
真法道人凑在女冠耳旁,低声嘀咕了一阵,似乎是在解说玄奘的身份,不过料想无甚好话,女冠听完后,皱着小鼻子哼了两声,便不再理会玄奘。
后花园的动静消失后,李府一众惊魂失魄的下人和管事,跌跌撞撞的陆续前来寻家主,而后看围簇在李员外身边。真经和真法便向李员外、玄奘以及几名管事,引见这名忽然出现的女冠。
这女冠大名为尹小花,样貌一如名字般玲珑美丽,自幼便入门修行,天赋极其出众,乃是楼观道年轻一辈中道行深的弟子,被尊为楼观道的大师姐,掌管着门下三百弟子的赏罚大权,亦是楼观道主的独生爱女。
尹小花不的瞟了一眼两人,说道:“说辞还算可以,你们要记住,下次引介本大师姐时,最后一句就不必说了。”真经和真法忙点头称是。李员外此时如梦初醒,抬手颤抖抖的指向那安静下来的桃树,呐呐的问道:“那,这…这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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