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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此间都是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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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帝听了,倒还罢了。只把这位仙娟妃子,恨得银牙紧咬,玉靥生青。既是不能达她在水中调情的目的,自然闷闷不乐,随便在水里瞎闹一阵,便对武帝道:“奴已乏力了,陛下的兴致尽了么?”

  武帝道:“起先要到池里来玩耍本是你发起的,何以下来未久,你又说乏力要上去了呢?”仙娟正要辩白几句,尚未开口的当口。

  忽见韩嫣在水底下摸出一柄宝剑,慌忙游泳至武帝身边,把那柄宝剑呈与武帝道:“此剑寒光人,似非等闲之物。陛下识得此剑之名否?”武帝接到手内一看,乃是有名的干将剑,自从失落以后,很有多年不出现于风尘中了。

  当下武帝大喜过望,携着此剑,同了韩嫣、仙娟两个,一齐上来。大家穿好衣服,武帝就命韩嫣设宴于牡丹亭上,以庆得宝之喜。

  乐官李延年,一得这个喜信,赶忙拿了乐器,来至亭上,边歌边舞,以助武帝的兴致。武帝又命仙娟与李延年对歌,仙娟歌了一阕,亭外的百花飞舞,树上的众鸟齐鸣。

  武帝见了,愈觉添上几分喜。馆陶公主知道此事,也来与武帝贺喜。武帝见了这位以姑母而兼丈母的双料长辈,忙敬上一觞道:“明无事,拟至侯府一游。”

  馆陶公主道:“圣驾光临,敢不扫径以俟。”大家谈笑一会,馆陶公主先行辞席回去。武帝又去召了许多妃嫔,前来席间歌舞。

  这天的一席酒,直吃到月上花梢,方始大醉地扶了仙娟回宫。次起来,早将昨天所说要到馆陶公主家里去的事情,忘记得干干净净。

  韩嫣私下问仙娟道:“主上今天不是要到窦太主府中去么?我们可要提醒他呢!”仙娟听了,先把左右一看,见无外人,始向韩嫣摇摇头道:“我们快莫提醒他,我的私意,最好是使主上勿与窦太主接近。

  若一接近,窦太主难免不替她女儿进言!主上现方宠任你我二人,皇后宫中,足迹不到的。”韩嫣听至此处,不待仙娟往下再说,赶忙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仙妃莫忧,只要我不失宠,不是我夸口,断不令帝后恢复夫之情就是了。”

  仙娟听了,也嫣然一笑道:“只要我不失宠,不是我夸口,断不使你向隅就是。”韩嫣道:“仙妃成全,没齿不忘!”仙娟佯嗔道:“你既和我同盟,怎么昨天我要你下水捉鱼,你为何又说生了疮呢?”

  韩嫣听了,慌忙脚管,将他的大腿送至仙娟的眼睛前头道:“生疮的事情,可以假的么?你不信,请你过目!”仙娟真的细细一看,方始相信,其实韩嫣在昨夜间,故意涂抹些药末,以实其言。

  他那个以男装女的把戏,连王太后都要被他瞒过,心思若不周密,怎能够在宫中鬼混,不闹子出来的么?这且不说。

  单说馆陶公主当晚回府之后,一面悄悄地把她那位爱宠董偃,支使出门,一面吩咐大办酒筵,以备次圣驾到来,好于席间乘间替她女儿陈后进言。谁知次一等也不来,两等也不至。

  直到时已亭午,尚未见御辇临门,赶紧饬人到宫里去探听,回来报道:“万岁正与韩总队长、仙娟妃子二人击剑为戏,并无前来赴宴的表示。”

  馆陶公主听了,又气又闷,但也无法,只得饬人去把董偃寻回。所办酒筵,也只好自己与董偃两个吃喝,正是:专制君王原自大,殷勤岳母枉劳神。

  ***却说那时的窦太主,年已五十有余,因为生,所私的标致少年,不知凡几。自与董偃有了首尾以后,从前的那班夫,一概拒绝,不使重温旧梦。董偃之母董媪,向以卖珠度,其时董偃年才十二,随母出入窦太主家。

  窦太主爱他面目姣好,常常以果饵予之。一天,窦太主笑对董媪道:“尔子面如冠玉,必定聪颖,与其随尔仍作这项买卖,将来至多无非是一个富商罢了。不如留在我家读书,异长大,只要他对我忠心,一官半职,易同拾芥。”

  董媪听了,乐得向窦太主连连磕上几个响头道:“这是太主的天高地厚之恩,也是董氏祖宗积有厚德,方会碰见你这位救苦救难的现世观音!”

  窦太主听了,笑了一笑,复给董媪黄金十斤,令她自去营生。转瞬六个年头,董偃已经十八岁了,为人温柔谨重,惟喜修饰。陈侯邸中,无大无小,莫不赞他。

  当下就有一位官吏,要他去充记室,每月薪水,也有百金。董偃拒绝道:“偃本家寒,蒙此间太主留养至今,寒则衣之,饥则食之,有病给药,闲游赐钱,如此大恩,负了必无好的收成。君侯见爱,只好容图别报。”

  窦太主知道此事,便谓左右道:“董偃倒是一个有良心的人,有了机会不就,我却不可负他。”窦太主说完此话,即就令董偃暂充执辔之役。又恐怕他嫌憎役,不甚高兴,特将他召至,当面吩咐他道:“此职虽

  在我身边,不无好处,我慢慢的栽培你就是。”董偃听了,慌忙叩头道:“臣蒙太主恩典,每思略伸犬马之报,苦于没有机会。太主现在命臣执辔,臣只望生生世世不离左右,方始心满意足。

  至于其他富贵,并不在臣的心上。”窦太主当初留养董偃的意思,原是别有用意,后来渐渐大了,只因自己是位公主,何能自贬身份,去就仆役。

  加之年龄相差,有三十岁的大小,娶亲早的,已可抱玄孙了。若去与他勾搭,势必为家臣等人所笑,正在想不出法子的时候,一听董偃不肯出去充作记室,已是心欢喜,嘉他不肯忘本。

  此刻又听他这几句情甘效死的忠言,复见貌又可人,顿时心猿意马起来,老脸一红,意陡上眉梢,当下暗暗想出一个妙计,就笑容可掬地答道:“尔既愿在我的身边,那就更妙了,此刻我就要赴常太君之宴,尔替我执辔前往可也。”说完,窦太主自去更衣,董偃也退至自己的私室。

  谁知窦太主装扮已毕,嫋嫋婷婷地出了大门,坐在车上,等了许久,不见董偃出来驾驷,命人去催,仍旧未出。正想下车,亲到董偃房里,看他在作何事,忽听一班家臣,哄然笑语道:“董郎今的装束,这才不愧为侯府的执辔郎呢!”

  众人话犹未毕,只见董偃急急忙忙地冲开大众,奔至车侧,轻舒猿臂,一把将马疆绳带到手中,跟着一跃而上,早已坐在车辕。复将执辔之手向前一扬。

  那乘车子,便得得如飞地往前去了。窦太主一个人坐在车内,看见董偃身新衣,虽是车夫打扮,可比公子王孙,还要漂亮万分。方知董偃在内打扮,因此迟迟未出,于是越看越喜,越喜越爱。

  行未数里,已至宫门桥边。此桥因在宫门外面,原是地,除了王侯的车辆方准行走,平常人民都从别处绕道。

  所以桥之左右前后,寂无人迹。窦太主等得车子正在下桥的当口,故作惊惶之状,用手急向董偃的际一推,说时迟,那时快,董偃这人,早已从车辕上一个倒栽葱地摔在地上。

  窦太主见董偃跌在地上,赶忙跳下车去,抱着董偃身子问道:“你可摔伤么?这是怪我不好!我因陡见一只苍狗,吓得推了你一下,不防闯此大祸。”

  董偃听了急急坐了起来答道:“太主勿惊,此间都是草地,并未跌坏。只要太主勿被苍狗吓坏就好了!”说完,似乎就想跳上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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