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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出来奏乐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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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叫唤了半,见他愈加睡,只得去告知李璟。李璟命人再去按其私处,看是如何,宫人奉命而往,将景升私处,扪不已,初按时具翘然,再三扪搎,已缩至小腹,恍如无物。

  宫人大为惊异!举手尽力推之,随手坠于下,声如玩铁。至天明,始欠伸而起,笑着说道:“一场大梦,坠在下也没有觉得。”李璟闻之,颇为惊怪!

  又有耿先生者,乃女道士也。玉貌乌爪,尝着碧霞帔,往来江淮地方,为人医治疾病,颇知灵异。宋齐邱闻其名,荐入宫中,尝于李璟之前,颠倒四时花木为戏,言人祸福,其应若响。

  宫人重之,皆称为耿先生。一,南海地方,贡龙脑浆,说是很能补益身体。李璟便用龙脑浆调入酒内,赐一盏于耿先生。

  耿先生谢了恩,一饮而尽,说道:“这个酒并不见得好。”李璟道:“你说这酒不好,要怎么样的才好呢?”耿先生道:“若得龙脑少许,我能制之。”

  李璟即命内侍取了许多龙脑,要耿先生制造起来,耿先生遂用缫帛做成一囊,把龙脑装入囊中,悬在一个玻璃瓶中,不过片刻工夫,已听得瓶内有滴沥之声。

  过了一会,开瓶看时,龙脑已尽成浆,入瓶内。耿先生道:“贮于瓶内,至明用之,香气必较南海所进者尤为佳妙。”李璟至明发现,果然贮着半瓶龙脑浆,芬芳馥郁,馨烈异常,与南海所贡者,大不相同。李璟大喜!

  命内侍谨密收藏,常常调酒饮之,香沁肺腑。李璟又于大雪之时,命耿先生献技,其时正在围炉御寒,耿先生就庭中取雪,置于飞红的炭火里面,初经投入,灰埃飞起。

  耿先生手执火箝,徐徐将近灰四面壅盖住了。过了一刻,从炉中倾倒出来,投入里面的雪,已经变成一块铜了,又拿来放在地上,待到火气退尽,取起观看,却是一铤纹银,银之下面,还现出垂酥滴之状。李璟见了,不生惊喜!

  便要求耿先生,多化些银两出来,以济国用。耿先生连连摇头道:“这事不敢奉诏,若多化了银两,必干天谴。非但贫道获罪,便是陛下也有不便。”

  后人读史至此,也作宫词一首,咏谭景升与耿先生道:裘衫杳渺去青城,无复金门羽客。别试承浆熔雪手,内廷重款耿先生。

  那谭景升后来辞别了李璟,飘然而去,径入蜀之城山,不复再见,相传以为成仙而去,所以这首诗的首二句,说是“裘衫杳渺去青城,无复金门羽客”乃是说谭景升成仙而去,不复溷迹尘世的意思。

  耿先生在内廷供奉了数年,也就辞了李璟,不知去向,这也不在话下。单说那李璟在位,专尚浮靡。

  江南本是个文弱之邦,再加李璟崇尚文词,用韩熙载、冯延巳等人为相,那冯延巳本是李璟藩邸的旧僚,为元帅府书记时,即以文采风,为李璟所器重,曾填《谒金门》词一阕,见称于世。其词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水。闲引鸳鸯芳径里。手挼红杏蕊。

  斗鸭栏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李璟见了冯延巳这阕词儿,深为称扬,说他作得很好。

  平常时候,两人互相谈论填词之法。李璟尝和延巳调笑道:“‘吹皱一池水’,干卿底事?”延巳答道:“臣的词句虽好,还不如陛下‘小楼吹彻玉笙寒’的句子,来得警策哩!”李璟听了,心下大悦!遂以延巳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延巳既相,专门拈笔墨,不以政事为意,尝作乐府百余阕,其中有一章名《长命女》,词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冯延巳所作的乐府,都是些风云月之词,儿女私情之事,若说经济之学,治国之方,连梦也不曾做过一个。

  这样的宰相,怎么不要启文弱之风,失人民之望呢?那韩熙载更是放诞风,不修帷薄,以其颇擅文章,名闻京洛。

  李昪僭号,任为秘书郎,令事李璟。璟既嗣位,益力口恩体,授为兵部尚书。江东人士,重其文章,载金帛以求其铭志碑记的,不绝于道。

  又因为李璟代撰文章,所获赏赐,不计其数,熙载遂大治府第,蓄养宾客。后堂姬妾,多至四十余人。婢女侍儿,披罗曳缔。

  歌童舞伎,分立成行。熙载退朝之后,声乐前,左拥右抱,饮酒取乐,酒醉饭,便挟着心爱的姬妾,当庭宣,也不避人。平常时节,对于姬妾媵侍,不加防闲,听其任意出入外斋,与宾客生徒,杂处其间,谑调笑,无所不至。

  姬妾们尝在大庭广众,以手探宾客的私处,议论具之大小,以为笑乐。熙载当面看了,恬不为怪。熙载又有一种古怪脾气,所有替人做铭志碑记的谢仪,及李璟赏赍的金银财帛,到了他的手内,便完全分散于歌姬妾侍。

  自己不名一钱,甚至三餐不继,饮食断绝,便穿了破烂不堪的衣服,装成鸠形鹄面,乞丐的样子,手托瓦钵,向歌姬院内,沿门乞食。

  这些侍妾歌姬,看熙载前来乞食,故意把些残羹冷炙,吃剩的食物打发于他。熙载并不嫌其为残余之物,居然大嚼起来,吃罢了时,便拍手大笑,十分快乐!侍女们待他笑罢,方才取过汤来,代为梳洗,献上衣襟,替他穿戴。

  熙载待她们服侍着穿戴已毕,便又大排筵宴,自己居中高坐,姬妾旁坐陪侍,歌童舞伎,分列左右,左舞右歌,管弦丝竹之声,洋洋盈耳。歌舞既毕,遂令歌童舞伎,各各去衣服,一丝不挂,男女追逐为戏。

  熙载看得高兴起来,连举数觥,颓然醉倒,方由姬妾们左右扶持,回归寝室,安然睡觉。每总是如此,若有一不向歌姬们乞食,心内便觉不快,晚间睡觉,也不能安枕了。韩熙载身为南唐大员,放诞不羁到这个样子,哪里还能整理国事,安辑人民呢?

  所以周世宗时节,举兵南下,势如破竹,竟把全淮之地,尽行取去,李璟出于无奈,只得削号称臣,遵奉周之正朔了。至宋太祖受禅,诏书来至江南,李璟自知地蹙兵弱,万难以一隅之地,抗拒中原。

  遂即臣事宋廷,十分恭顺,但太祖是个雄才大略之主,登基以后,志在削平诸国,统一天下!

  李璟虽然称臣降服,江南地方,未入版图,时刻不忘,意起兵征讨。又因李璟很是恭顺,毫无间隙,未便兴这无名之师。

  遂想出一个计较,托言中原扰多年,书籍均已散佚,诏谕李璟,遣翰林学士承旨陶榖,至江南抄录各种书籍,以备修书之用。实则使陶榖借抄录书籍为名,暗中窥探江南虚实,为将来兴兵攻取江南的地方。李璟奉了太祖的旨意,哪敢不遵。

  即上表奏称国中所有之书,均已预备齐集,恭候天使驾临敝国,听凭抄录。太祖接了李璟的表文,即令陶毂奉使而去。并暗中嘱咐他窥探江南的动静。陶榖奉了旨意,择登程。

  有宋臣李献,与南唐韩熙载,乃是文字之,两下时有书信往来,相得甚。李献见陶榖已遵旨前赴江南,遂暗中寄书于韩熙载道:“五柳公骄甚,若抵江南,宜善待之。”

  陶榖到了江南,见过李璟及文武臣僚,果然以大国使人自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且自夸廉隅整饬,守清廉。李璟与诸大臣,见这样旁若无人之概,心内甚是讨厌,却因他是天朝使臣,不得不以礼相待。

  当时摆了盛筵,与陶榖洗尘接风,席间都是南唐大臣,如宋齐邱、冯延巳、徐铉、韩熙载等,列坐相陪。李璟因敬重陶榖,命宫中承值的歌姬,出来奏乐侑酒,那陶榖偏有做出岸然道貌,十分清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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