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扶起普来
也不至完全失却。若迟疑不决,兵临城下,那时就要玉石俱焚了。”继冲闻言,踌躇了一会,也无他法,便遣叔父保寅,采选肥牛数十头,美酒百瓮,先往犒劳,以觇宋师强弱。
保寅既至荆门,往军中请见,先由李处耘接待,甚是殷勤。次又由慕容延钊,召保寅入帐,置酒款洽,相对甚。保寅以为宋将并无他图,便暗遗心腹,往报继冲,令他安心。
哪知李处耘早已暗领人马,衔枚疾驰,径赴江陵。继冲正盼保寅的回报,忽闻大军掩至,急得手足无措,惟有出城相,北行十余里,方与处耘相值。
处耘请继冲入寨,令他在营等候延钊,径自率兵,进了江陵,及至继冲归城,宋兵已扼住各处险要,不得已缴出版图,不费一矢,不折一兵,便将荆南三州十六县,完全收归朝廷了。
继冲既已纳土,便遣王济昭,奉表赍册入朝。太祖闻得兵不血刃,已定荆南,龙心自然喜慰万分。
遂命王仁瞻为荆南都巡检使,仍令赍衣服玉带,器币鞍勒,赏给继冲,且授为马步都指挥使,仍领荆南节度使。又因孙光宪劝令继冲纳王归朝,授为黄州刺史。
荆南自高季兴据守以来,传袭四世五帅,凡五十七年,至继冲降宋,初时乃任荆南节度使,后改武宁节度使,直到开宝六年,方才病殁,总算富贵终身了。
那慕容延钊、李处耘,平定荆南,便率领大军,浩浩,直取潭州。其时湖南将校杨师璠,已在平津亭大破敌军,擒住了张文表,脔割而食,潭州城守空虚,延钊之兵,乘势掩入,又是不费兵刃,得了潭州,遂即进兵朗州。
周保权是个稚子,听说大兵到来,已吓得面无人,还有什么主张?倒是牙将张从富说道:“如今我兵新胜,气势正盛,宋兵远来,必然疲罢,何妨与他决一胜负?
且朗州城郭坚固,就使战而不胜,凭城固守,待他食尽,自然退去了。”诸将皆以从富之言为然。
保权有什么见识,一凭将佐们主张,当下计议已定,便准备战守事宜,整顿兵甲,抗拒宋师。慕容延钊未抵朗州之前,先令丁德裕去宣抚保权,劝他纳土归朝,却被张从富等辱骂而回。
慕容延钊即奏闻太祖。太祖又遣中使往谕,从富非但不受朝命,反尽拆境内桥梁,沉船阻河,伐树路,一意抵抗宋军。
慕容延钊见他绝无降意,方与李处耘陆续进兵。处耘先到澧江,见对岸设立敌阵,旌旗飘扬,防守得甚是严整。若要渡江,必被邀击。处耘看了一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未知处耘用何计策,渡过澧江,且听下回分解。***话说李处耘兵至澧江,见对岸敌人防守甚严,知道难以飞渡。
他便得了一个计较,分兵一支,悄悄的从上头偷渡过去,自己却在正面,佯作渡之势,那张从富,只防着李处耘一方面,却不料斜刺里杀出一彪宋军,真个是飞将军从天而降一般。
慌得措手不及,连忙回身战,那对岸的宋兵,又飞渡过江,两面夹攻,如何抵挡?只得带了败兵,一溜烟逃进朗州去了。宋军俘获甚众,悉至处耘帐下,献捷报功。
处耘检阅俘虏那肥而且壮的人,拿来脔割作糜,分啖左右。又把几人黥字于面,纵他回去,传说宋军甚是厉害,喜啖人。朗州城内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全城惊骇,纷纷逃避。
等到处耘兵临城下,城中愈加慌张。从富料知难以坚守,便向西山遁去。别将汪端,保护着周保权及其家属,逃至澧江南岸一个僧寺里面,躲藏起来。
处耘攻入朗州城内,待延钊兵到,搜捉逃虏,寻至西山,恰巧遇着从富往它处,毫不费力,捉来斩首。
又探访至僧寺,搜出保权及其家属,尽为俘虏,湖南遂平,保权解往京师,上表待罪。太祖下旨,释缚入朝,保权不过十一岁的小孩子,骤睹天威,吓得他战战兢兢,连“万岁”两个字也叫不出来,惟有伏在地上,颤作一团。
太祖见他惊惧得这般模样,甚觉可怜!便降谕特赦,授为“右千牛卫上将军”葺京城旧邸院,赐他与家属同居。
后来保权年岁长大,累迁右羽林统军,出知并州,也与高继冲同一善终,这总算太祖以忠厚待人了。荆襄既定,太祖复拟平南北,统一天下,因恐兵力过劳,不得不略事休养。
会军校史圭、石汉卿,入白太祖,诬陷殿前都虞侯张琼,拥兵骄恣,擅作威福。太祖召琼面讯,张琼不但不肯认罪,倒反顶撞起来,太祖大怒!
喝令左右掌嘴,那石汉卿一闻谕旨,即举铁挝,猛击琼首,血滚如注,立时晕厥。汉卿便将他拽出,闭置狱中,等到张琼苏醒过来,知道自己受伤甚重,料难再活,不觉大泣道:“我在寿,身翼主上,迭中数矢。当死了,倒也得个忠臣的名气,如今死在狱中,落得不明不白,真是可恨!”
原来周世宗时,太祖率兵,进攻寿,身先士卒。城上矢如蝟集,尽向太祖而发。张琼以身蔽翼太祖,连中数矢。太祖方才得免,尝抚其背,称为忠勇。如今听信石汉卿与史圭的谗言,竟忘其劳,所以张琼言及其事。
当下张琼长叹一声,将间所系玉带解下,托狱吏寄回家中,以遗其母,便猛力向墙上一头撞去,头破脑裂,倒地而绝。
太祖闻琼临死之言,复探得他家中毫无余财,不觉后悔,命有司厚恤其家,且严责石汉卿鲁莽,便把一个忠心救主的张琼,活活送却。到了干德二年,范质、王薄、魏仁甫三人同罢相,乃以赵普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赵普入相,范质等三人,同罢职。中书无宰相署敕,普以白上。太祖道:“卿但以敕来,朕为卿署之。”赵普奏道:“此乃有司之职,非帝王之事也。”太祖便命翰林学士,讲求故实。窦仪奏道:“今皇弟尹开封,同平章事,即宰相任也。”太祖乃命光义署敕赐普。
原来宋朝初年,官制多仍唐代旧例。同平章事,唐时已有此官,即宰相之代名词。赵普既相。太祖拟置一副相,苦无名称,因询之翰林承旨陶榖。榖进言道:“唐有参加政事,比宰相下一级即副相也。”
太祖遂命枢密直学士薛居正,兵部侍郎吕余庆,并以本官参知政事,以为赵普之副,刺尾署衔,随宰相后,月俸杂给,视宰相减半,自是垂为定例。
太祖既相赵普,视之左右手,事无大小,悉与咨商,有时在朝廷上面,未能决定,到了夜间,太祖便亲临普宅,商酌要政,所以赵普退朝以后,深恐御驾降临,不敢易去衣冠。
一大雪向夜,道路已为雪落,赵普退朝,用过晚膳,对门客道:“今夜如此大雪,主上想必不来了!”门客答道:“雪夜甚寒,便是寻常百姓,也不愿出门了。
况贵为天子,岂有冒此宵寒,轻易出外。丞相尽可早些安寝了。”赵普闻得此言,方才放心易服,退入内室,与林氏夫人,闲谈片刻,将要安睡,忽闻有人叩门,赵普听了,心下甚疑,忽阍人入报,圣驾到来。慌得赵普不及冠服,匆匆出。
只见太祖立于风雪之中,连忙叩拜道:“臣普接驾来迟,且衣冠未整,应该待罪。”太祖笑道:“今夜大雪,卿必疑朕不出,何足言罪。”
一面说道,扶起普来,趋入厅事道:“朕已约光义同来,他还没到么?”赵普正要回答,光义已经驱驰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