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如何可以推诿

　　此时既为辅臣，故态重萌，仍以绍述为事。任伯雨上疏参劾，为曾布所闻，即徙伯雨为度吏员外郎。

　　尚书右丞范纯礼，沉毅刚直。为布所惮，遂挑唆驸马都尉王说，进谗于徽宗之前，说纯礼当款宴辽使的时候，屡斥御名，见笑辽使，无人臣礼，遂出纯礼知顺昌府。又罢左司谏江公望及权给事中陈瑾。

　　连李清臣也为曾布所嫌，罢去门下侍郎。朝政复变，绍述风行，又引出一个大臣来紊乱朝纲了。便是前翰林学士承旨蔡京。

　　自徙至杭州，亲友都替他惋惜，他却毫不介意，暗中却走了太监童贯的门路，那童贯素狡，善于揣度人主的意思，不用开口，便能合上意。因此徽宗大为信任，派他到江浙一带，采办书画及奇巧玩物。

　　童贯到了杭州，蔡京夜陪伴着游玩名胜。两人的情甚为相投。蔡京又知徽宗好书画，便卖本领，刻意加工，画了许多屏障扇带，贿嘱童贯，带京呈进。

　　贯便应他代为揄扬，时常将蔡京手笔寄呈入宫，并密表蔡京才堪大用，不应置于闲地。徽宗已是有意用他，不过尚未发表。蔡京又听说道等司徐知常，时时进宫替元符皇后书符治病。

　　蔡京素来与他好，遂托他带进许多东西，送于宦官宫妾，每件上都写了自己的名字，所以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蔡京的，提起来总是夸奖得天上少有，地下无双。

　　徽宗便道他真有过人之才，遂下诏起蔡京知定州，改任大名府。适值曾布与韩忠彦有嫌，引蔡京自助，荐为翰林学士承旨。

　　蔡京入都就职，望甚奢，意思要将韩、曾二相，一并罢斥，方好专政，那韩忠彦乃韩琦之子，蔡京因嘱起居郎邓洵武，乘间向徽宗道：“陛下乃神宗子，忠彦乃韩琦子。

　　神宗变法利民，韩琦竭力反对。今忠彦为相，改变神宗法度，是忠彦身为人臣，尚能绍述父志。陛下身为天子，反不能绍述先帝之志了。”徽宗不觉动容，洵武又接言道：“陛下继父志，非用蔡京不可。”徽宗道：“朕知道了。”

　　洵武退后，又画一爱莫能助之图以献，图中分左右两表，左表列元丰旧臣，以蔡京为首，下列不过五六人，右表列元佑旧臣，将朝辅相、公卿、百执事，尽行载入，约有五六十人之多。

　　微宗看了，以为元佑众，元丰少，遂疑元佑诸人，朋比为，有意用蔡京。次取图与曾布观看，却把蔡京的名字，用白纸盖住，叫曾布猜是何人。

　　曾布想不到是蔡京，又不敢说，只得请徽宗留白指示。徽宗揭开白纸道：“就是此人，洵武以为非相他不可。朕知此事，与卿意见不合，所以不与你看。”

　　曾布道：“洵武意见，既与臣不合，臣未便与闻。”说毕辞出。明，徽宗又与温益观看，温益一力请用蔡京，且请将右列所有反对之人，一概除去，以免制肘。

　　徽宗遂决意重用蔡京，且因京入内陈言，力请绍述，下诏改元崇宁，表示前崇熙宁之意，擢邓洵武为中书舍人、给事中，兼职侍讲，复蔡卞、邢恕、吕嘉问、安惇、蹇序宸官。

　　崇宁元年五月，贬尚书左仆韩忠彦知大名府，追夺司马光等四十四人官阶，籍元佑、元符人，不得再与差遣。又诏司马光等子弟，毋得官京师。进许将为门下侍郎，蔡京为尚书左丞，杨之为尚书右丞。

　　自韩忠彦去位，曾布当国，力主绍述，因此熙丰陆续进用。蔡京亦由布引入，京本与布有隙，反而夜图布，布亦有些觉得。无如蔡京已深得主眷，一是无法可施，只得虚与委婉。蔡京既任尚书左丞，已居辅政地位。一切政事，布如何，京必反对，因此常有争执。

　　适曾布拟进陈佑甫为户部侍郎。佑甫为曾布女婿之父，乃是儿女亲家。蔡京乘隙入奏道：“爵禄乃是公器，如何使宰相私给亲家。”

　　曾布忿然道：“京与卞乃是兄弟，如何同朝？佑甫虽布之亲家，但才足胜任，何妨荐举。”蔡京冷笑道：“恐未必有罢。”曾布愈怒道：“蔡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见得佑甫无才呢？”说至此，声俱厉。

　　温益从旁叱道：“布在上前，何得无礼！”曾布尚还叱温益，徽宗已面带愠，拂袖退朝。

　　布乃悻悻而出。殿中侍御史钱通，次即弹劾道：“曾布援元佑，挤绍圣忠贤。”遂有诏罢曾布为观文殿大学士，出知润州。曾布初由王安石荐引，阿附安石，胁制廷臣。

　　哲宗亲政，始附章惇，继而又排挤章惇。徽宗嗣位，章惇被黜，布为右揆，并行元佑绍圣之政，乃逐蔡京。后因与韩忠彦有隙，乃引京自助。蔡京入京不过两月，遂排挤曾布，落职出外。

　　进人谓白杨三变以后，无有过于曾布的，那杨三变又是何人呢？原来就是杨畏。畏在元丰间，依附王安石，元佑间依附吕大防，绍圣间依附章惇。后为谏官孙谔所劾，号他为杨三变，出知虢州。

　　曾布更比杨畏为甚，且曾居宰辅，《宋史》编入《臣传》，与二惇二蔡并列，可算是实录了。曾布既罢，遂命蔡京为尚书左仆，兼中书侍郎。制既下，中外大惊。

　　徽宗却十分敬重他。宣诏之，蔡京入谢。徽宗赐坐延和殿，向他说道：“昔日神宗皇帝创法立制，未尽施行。

　　先帝即位，两遭垂帘，国是未定。朕上述父兄之志，历观在朝诸臣，没有可与为治的，今朕相卿。卿将何以教朕。”蔡京腹中，本无多大才学，比不得王安石还有些文才，能滔滔不绝的大发议论，只有顿首叩头道：“臣愿尽死力以报陛下。”

　　徽宗常常将玉盏、玉卮出示辅臣道：“朕制此器已久，惟恐人言过奢，故未曾用。”蔡京奏道：“事苟当理，于人言何足畏。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玉器，又何足道！”正是：不争佞居台辅，合是中原血染衣。

　　蔡京入相之后，遂用元佑法，复绍圣诸法，仿熙宁条例司故事，在都省置设讲义司，自为提举，引用私吴居厚、王汉之等十余人为僚属，调赵之为尚书左丞，张商英为尚书右丞，凡一切端人正士，与京异志的，一概目为元佑人。

　　就是元符末年，疏驳绍述的人，也都称为。奏请徽宗，毁唐鉴、苏黄等集，又削景灵宫元佑臣僚画像。

　　蔡京心还不足，又与其子蔡攸，门客强浚明、叶梦得商议，将元佑、元符两朝，自宰相以及百职司，开出一百二十人，以司马光、文彦博为首，镌名刻石，立碑端履门外，叫做人碑，乃是徽宗御笔亲书的。

　　还恐各路不能尽皆知道，又颁诏天下，将元佑贤臣，籍为，立石刊刻姓名，凡路监史长史所厅上，皆须各立一碑。当诏旨颁下，谁敢不遵！那时长安府里，有个刻石匠，叫作安民，这天奉了长官牌票，传到衙中，刊刻石碑。

　　他见有生意上门，十分欢喜！携了斧凿等应用器具，欣然而往。及至打开碑文来一看，见为首的就是司马光，后面还叙着种种罪恶。安民不觉大惊！即求见知府道：“小人本是乡愚无知，不懂得刻碑的意思。

　　但是如司马相公的为人，天下都称他为正直忠良，如今说他是，小人实在不忍刻这个石碑，请大人另外命人刻罢。”知府拍案大怒道：“这是奉圣旨的事情，限期要复命的，如何可以你推我诿，耽误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