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事成大家受福
次上圣祖宝册,又过数,谢天地于南郊,御天安殿,受册号,御制钦承宝训述,颁示廷臣,命王曾兼会灵观使。王曾转推钦若,固辞不受。曾青州人,咸平中由乡贡试礼部,廷对皆列第一。
有友人作贺道:“状元及第,一生吃着不尽了。”王曾正答道:“平生志不在温,求功名岂是专为吃着的么?”未几入直史馆,迁翰林学士,擢任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此时命兼会灵观使,坚辞不受。
真宗疑其示异,当面责问。王曾跪奏道:“臣知所谓义,不知所谓异。”奏毕,从容退出。王旦在旁听罢,出朝时同僚道:“王曾词直而气和,他德望勋业,不可限量,我却不及见了。”
遂决计辞职,连表乞表。真宗哪里肯依,反加任太尉侍中,五一朝,参决军国重事。一,召见福滋殿,别无他人,真宗见王旦老病增,不觉黯然道:“朕方托卿重事,不意卿疾若此,转滋朕忧!”因召皇子受益出见,真宗命拜王旦,王旦慌忙趋避。皇子已拜于阶下,王旦跪答毕,对真宗说道:“皇子盛德,自能承志。陛下尚有何忧!”
言罢,又顿首乞求避位,且荐寇准、李迪、王曾等数人,可任宰辅重任。真宗乃允其罢相,仍命领玉清昭应宫使,兼职太尉,给宰相半俸,命乘肩舆入朝。王旦奉诏,不敢推辞,遂力疾入内廷。真宗降旨,令王旦子雍,与内侍扶入见。
真宗婉言问道:“卿今疾亟,万一不讳。国事之重,何人可任?”王旦道:“知臣莫若君,惟圣主自择。”真宗固问道:“卿又何妨直陈?”王旦乃举笏荐一个人来。未知所荐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王旦,因真宗命他推荐可以担任国家大事的人,便举笏奏道:“以臣所知,莫如寇准。”真宗摇头道:“寇准刚量狭,且常说卿短处。卿何故一再荐?”
王旦道:“臣蒙陛下恩遇,久参国政,岂无过失。寇准事君无隐,臣所以钦佩他的正直,屡次保荐,他人非臣所知,不敢妄言。”遂告退而出。
真宗自王旦免职,竟任王钦若同平章事,先是钦若为枢密,每入朝,必预备奏疏数本,伺真宗意旨,方出奏章,余多怀归。枢密副使马知节,平素深恶钦若,便在真宗驾前,当面责他道:“怀中各奏,何不尽行呈览?”
钦若面色改变,力奏知节虚诬。知节抗争不屈,从此两人结了死冤家,时常面折廷争。知节退朝,见了王曾,犹恨恨不已道:“我若用笏击死这贼,又恐惊了圣驾。这贼不除,朝廷没有安宁的日子。”
真宗因王、马两人时时争执,遂一同罢免。钦若出枢密院,知节徙为彰德留后。至是又念及钦若,遂任为同平章事。钦若入相,时人因其状貌短小,项有瘤,都呼之为癯相。
他却毫不知,常常对人说道:“为了一个王子明,迟我十年作宰相。”那王子明就是王旦的表字。
王旦闻得钦若入相,愈加忿恨。病更加剧。真宗遣中使驰问,每必三四次。有时亲自临问,御手调药,并煮薯蓣粥赐之。王旦并无奏对,只说负陛下圣恩一句言语。
到了弥留之际,请杨亿至榻前,托他选遗表,说道:“我参为宰辅,过处甚多,遗表中但叙我生平遭遇,感谢隆恩!并请皇上亲庶政,进贤黜佞,切勿为子弟求官,致滋后累。君为我多年好友,故托办此事。”
杨亿依言撰成,付于王旦观看。王旦还亲易数语,方命缮正。又召子弟等嘱咐道:“我家世清白,槐庭旧泽,幸毋遗忘!
此后当各持俭素,共保家门。我一生无甚大过,惟天书虚妄,我不能谏阻,甚为抱愧。死后削发披缁,依僧道例殓葬,还可以对祖考。”说罢,阖然而逝。
原来,王旦之父,名为王佑,太祖太宗朝,曾为兵部侍郎,平生多德事,常手植三槐树于庭中,自言后世子孙,当有作三公者。所以王氏至今称为三槐堂,便是那时传下来的。
家人都要尊奉王旦遗言,从僧道例殡殓。杨亿再三阻止,仍照常例殡殓。遗奏进呈,真宗临丧哀恸追赠太师、尚书令,魏国公,予谥文正。
还宫后,又辍朝三,录王旦子孙外孙门客十余人。诸子服阕,皆进一官,生荣死衰,可称达于极点了,那王曾因不受会灵观使,钦若说他示异,在真宗前,进了谗言,出知应天府。
忽然西京地方,讹言四起,互相传说:有个妖物,形同席帽,夜间飞入人家,变成大狼之形,伤害人民。
百姓惊慌非凡,一齐关闭门户,深居简出,慢慢的传到汴都,都下也就喧哗达旦。又渐渐的传到南京,王曾正出知应天府,听得这个谣言,即命夜开里门,如有倡言妖物的人,立时捕来治罪。被王曾这样施为,妖物并没出现,百姓也就安宁了。真宗知道此事,也称王曾很有胆识。
就存了个召回之意。又因皇子年纪尚长,自己常有疾病,降旨立皇子受益为太子,改名为祯,大赦天下。
到了天禧三年,永兴军巡检朱能,结连内侍周怀政,诈称天书降于干佑山。时寇准方判永兴军,乃将?书上奏,有旨入中。谕德鲁宗道上言臣妄诞,荧惑圣聪。知河军孙奭,亦请斩朱能,以谢天下。
真宗不从,反召寇准入京。寇准奉诏启行,有门生劝道:“先生若至河,称疾不入,力请外补,策之上也。
如果入觐,面发干佑天书之伪,尚不失为中策。若再入中书,便是下策了。”寇准不能从,竟入都朝见。恰巧商州拿获道士谯天易,私藏书,说是能驱遣六丁六申。钦若坐与往业,以致免相。
真宗即命寇准继任,用丁谓参知政事。寇准平素与丁谓相善,常称其才。时李沆还没有死,笑谓寇准道:“此人何可使之得志。”寇准道:“才如丁谓,相公安能久遏。”
李沆又微哂道:“他当思吾言。”到得寇准这次入相,已略知丁谓,因是故,仍加礼貌。
丁谓对于寇准,也甚殷勤。某夕会食中书,寇准饮羹污须,丁谓起身代拂。寇准已有酒意,便戏语道:“参政国之大臣,乃替长官拂须么?”这两句话,说得丁谓无地自容,面颊发赤,一时不便发作,心中怀恨不已!
从此有意倾陷寇准!暗暗伺隙而动。未几,寇准与向中,均加授右仆。寇准素豪奢,贺客盈门,笙歌鼎沸。向中却杜门谢客。真宗命中使觇视,极口称扬中,不及寇准。天禧四年,真宗患风疾,不能视朝,政事皆决于刘后。
寇准深以为忧!一入宫问安,乘间奏道:“皇太子关系众望,愿陛下以宗社为重,传以神器,择方正大臣为之辅翼,方保无事。”真宗道:“卿言甚是!”寇准既得真宗许可,遂令杨亿草表,请太子监国。不意酒后漏言,为丁谓所闻,大惊道:“皇上略有不适,为何便令太子监国呢?”便去告知李迪。
李迪从容答道:“太子监国,乃是古制,有何不可?”丁谓愈加疑忌,便运动内侍,入奏刘后,只说寇准谋立太子,隐怀异图。
刘后本来怀着奢望,竟矫制罢寇准相位,授为太子太傅,封莱国公,以李迪、丁谓同平章事。真宗尚不知此事,深恐一病不起,常卧宦官周怀政股上,言太子监国之事。
怀政告知寇准,请寇准竟立太子为帝。寇准连连摇手道:“此事万不可行。”怀政奋然说道:“刘可幽,丁可杀,公可复。相由怀政一人去干,事成大家受福,不成我一人受祸便了,请公毋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