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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岂敢专徇私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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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皇太后适在病中,神宗入内问安。太皇太后道:“苏轼兄弟初入制科,仁宗皇帝常欣慰道:‘我为子孙得两宰相。

  ’今闻轼因赋下狱,莫非有人中伤他么?且文人咏诗,乃是恒情,若必举细故,罗织成罪,亦非人君慎狱怜才之意,理应察为是。”神宗连连答应。吴充也替苏轼力辩。

  同修起居注王安礼,亦谏道:“自古以来,宽仁大度的君主,不以言语罪人。轼具有文才,自以为爵禄可以立致。今碌碌如此,不无怨望,所以托为讽咏,自写牢

  一旦逮狱加罪,恐后世谓陛下不能容才。”神宗道:“朕原不深谴,当为卿贷其罪名,但轼已成众怒,恐卿为之辩白,他人反害卿。卿勿漏言,朕即有后命。”同平章事王珪,闻神宗有赦轼之意,又举轼《咏桧》诗,有“到九泉无曲处,世间惟有蛰龙知”二语,说他确有不臣之心,非严谴不足示惩。

  神宗道:“轼自咏桧,何预朕事。卿等勿吹求疵。”舒亶又奏称驸马都尉王诜辈,与轼交通声气,居然朋比。

  还有司马光、张方平、范镇、陈襄、刘挚等,托名老成正士,实与轼同一举动,隐想联络,均非严办不可。神宗不从,但谪苏轼为黄州团练副使,本州安置。轼弟辙与王诜,皆连坐落职。

  张方平、司马光、范镇等二十二人,俱罚铜。苏轼出狱赴黄州,豪旷不异昔日,常手执竹杖,足踏芒鞋,与田父野老优游山水之间,且就东坡筑室居住,自称东坡居士。每有宴会,谈笔不倦,时或醉墨淋漓,随随书。人有所乞,绝无吝啬。

  虽供侍的营,索题索书,亦无不应,因此文名益盛。神宗以轼多才,拟再起用,终为王珪等所阻。一视朝,语王珪、蔡确道:“国史关系,极为重大,应召苏轼入京,令他纂修,方见润。”

  王珪奏道:“轼有重罪,不宜再召。”神宗道:“既不召轼,且用曾巩。”乃命曾巩为史馆修撰。

  曾巩进太祖总论,神宗尚不惬意,遂手诏移苏轼汝州,诏中有“苏轼黜居思咎,岁月滋深,人才实难,不忍终弃”等语。苏轼受诏后,上书自陈:“贫士饥寒,惟有薄田数亩。坐落常州,乞恩准徙常,赐臣余年。实出天恩。”

  神宗立即报可,苏轼乃至常州居住。元丰二年,太皇太后忽然生病,神宗连忙召医诊治,亲自入侍,衣不解带的至匝旬之久,尚未见愈。不知太皇太后能痊愈否?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太皇太后曹氏忽然患病,神宗连忙召医官诊治,并亲自入侍,衣不解带的匝旬之久,终未见愈。

  未几,遂即升遐有司援刘太后故事,拟定尊谥,为“慈圣光献”四字。神宗孝思纯笃,服侍太皇太后,曲意承始终无间。太皇太后待神宗亦极慈爱,闻退朝略晚。

  即亲至屏展间,守候盼望,有时或持膳饷帝。因此上慈下孝,中外同钦。故例外家男子,不得入谒。太皇太后之弟曹佾,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神宗常白太皇太后,请使入见。太皇太后道:“我朝宗法,何敢有违!

  且我弟得跻贵显,已属逾分。国家政事,不可令其干涉,亦不准令其入宫。”神宗敬谨受命而出。

  至太皇太后抱恙,复由神宗申请,乃得引佾入见。谈未数语,神宗先起退出,意使佾可以略述言情。谁知太皇太后已对佾说道:“此非汝久留之处,应随帝同出。”这两句言语,不但使曹佾伸舌,连神宗也为竦然。

  太皇太后既崩,神宗哀慕逾恒,几至毁瘠。一慈一孝,可以并传千古了。元丰三年,神宗拟改定官制饬中书置局修定。至元丰五年,方才制定,改中书门下平章事为左右仆,参知政事为门下中书郎,尚书左右丞。

  此时吴充已殁,遂以王珪为尚书左仆兼门下侍郎,蔡确为尚书右仆兼中侍,郎章年惊为门下侍郎,张璪为中书侍郎,蒲宗孟为尚书左丞,王安礼为尚书右丞。

  当初定仪,原是仿照唐之六典,事无大小,皆由中书取旨,门下审复,尚书承行,三省分班,奏事并归中书。定议之后,将要施行。蔡确明知王珪糊涂可欺,便对他说道:“你做了多年首相,还怕中书令不属你么?”王珪也深以为然。

  蔡确又去密奏神宗,说是三省长官位分既高,不必另外置令,只要派左右仆,分兼两省侍郎,就可以了。神宗便照他的主张,分派下来,他自己虽是次相,大权却在他的掌握之中。

  王珪虽是首相,却没有权柄,只得拱手听他号令,直至此时,方才知道上了蔡确的当,悔已无及!

  那蒲宗孟原是个外官,并无学识,为了力行新法,善于合意旨,现在居然执政。这天神宗临朝,谈起人才难得的话来,蒲宗孟不待说毕,便越班奏道:“人才哪里没有?可惜都为司马光说教坏了。”

  神宗闻言,很为诧异,对他面上望了半晌,方才说道:“你不以司马光为然么?现在不用说别的事,单就辞枢密使一事而言,朕在位这些年数,只见他一个人,要是换了别的人,赶也赶不掉的。”

  宗盂听了,又羞又惧,几乎无地自容。不久御史参宗孟荒,盖造房屋,僭逾制度,免职而去。

  那司马光虽然没有在朝,却成就了千秋事业。是什么事业呢?原来英宗在位的时候,即命司马光设局编纂《资治通鉴》,上自周威烈王起,下及五代止。

  共分三百五十四卷,现在已经告成,进呈御览,神宗极为称许,升授资政殿学士,便存了令他入内执政之意。哪知,次年正月,神宗忽然病重,群臣共请神宗早立太子,又请太后高氏暂同听政。

  神宗遂下诏,立延安郡王佣为皇太子,赐名煦。太子年才十岁,太后垂帘,一同听政,暗中叫内侍梁惟简。

  在家中做了一件三尺长的小黄袍带进宫来,恐仓猝之间,手忙脚,来不及预备,果然到了三月内,神宗便晏了驾,年三十有八。总计神宗在位,改元二次,共十八年。

  太子煦即皇帝位,尊皇太后高氏为太皇太后,皇后向氏为皇太后,生母德妃朱氏为皇太妃,是为哲宗皇帝。迫尊大行皇帝庙号曰神宗。葬永裕陵,晋封叔颢为扬王,頵为荆王。

  弟佶为遂宁郡王,佖为大宁郡王,俣为咸宁郡王,似为普宁郡王。尚书左仆王珪是岐国公。潞国公文彦博为司徒。

  王安石为司空,余官一律加秩,并赐致仕各官,带服银帛有差。太皇太后训政,首先传旨,遣散修京城役夫,止造军器,及庭工技,叛中外无苛敛,宽民间保甲马,人民大悦!

  这几道诏旨下来,都从中发出,王珪等并未预闻,及中旨民经传出,方才得知。过不了几天,又下一道诏书道:先皇帝临御十有八年,建立政事,以泽天下,而有司奉行失当,几于烦扰,或苟且文具,不能布宣实惠,其申谕中外,协心奉令,以称先帝惠爱元元之意。这诏书一下,都中御士大夫已知太皇太后之意,改繁为简,易苛从宽了。

  蔡确深恐与己地位不保,要设法合太皇太后。因为高遵裕是太皇太后叔父,为了西征失律,待罪家居,便面请太皇太后,开复遵裕原宫。

  太皇太后听了,不觉凄然道:“灵武一役,先帝中夜得报,环榻周行,彻旦不寐,因此惊悸,遂致大故,迫原祸始实自遵裕一人。先帝骨未寒,我岂敢专徇私恩,不顾公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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