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方肯和成夫妇
看看查到衍庆宫中,这原是冷宫,里面住的全是年老衰,贬落下来的妃嫔。所以走进宫去,里面静悄悄的。谁知一脚跨进正殿。
那龙座上却有一对男女,拥抱住坐着,那男子见有人进来,忙把女子推开,拔下佩剑相待。宇文将军一看,这男子不是别人,却便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宇文庆德,那宇文庆德见了他父亲,把手中的剑也丢了,只是低着头,把脸羞得通红!
宇文将军再看那龙椅上的女子时,真是长得脂搽粉一般娇,秋水芙蓉一般丽。宇文化及上去拍着庆德的肩头笑说道:“怪道我在各处找寻,不见我儿。
原来在这里享福。这女孩儿,我见犹怜,我儿眼力,到底不差!这宫里既有我儿在,我也放心!
我儿你不必惊慌,好好地在这里玩罢。”说着便丢下庆德!退出衍庆宫去,原来庆德为了凤君一句话,连处心积虑,把这炀帝的皇位推翻了,大队兵,杀进宫来。
他原是兵的少尉,也带了一队甲士,混在众人里面,攻打阁门的时候,却是他杀得最是奋勇,提刀直入,大呼大喊。待到一杀进阁门去以后,便已不见他的影踪,在司马德堪一班人心中,只顾捉杀皇帝要紧,却也不去留心他。
庆德撇下了众人,却转弯抹角地找到衍庆宫去。庆德近来常常在宫中值宿,所以这宫里的路径,他非常熟悉,那衍庆宫的一班妃嫔,忽见他手仗着白晃晃的宝剑,又带领了几十个勇赳赳的甲士,女之辈。
如何见过这阵仗儿,早吓得她们燕泣莺啼,缩成一堆!内中凤君见是宇文庆德,知道大事已成,反笑地出院子来,拿手拦住庆德说道:“这里都是一班可怜的女人,将军休得吓坏了她们。”宇文庆德原只要这个凤君。
他见了凤君,便也无心去搜查宫院了。当时吩咐甲士在院子里看守着,他却和凤君手掺手儿,走到那前夜深私语的正殿上去,依旧把凤君捧上龙椅上坐着。
两人你恋我爱,唧唧哝哝的只管说着恩情话头。说到情浓之处,便并肩儿在龙椅上坐着,脸贴脸儿互相拥抱着。庆德不住要在她珠儿上亲一个吻。
那凤君只是抿着珠,把她粉脸儿闪来闪去,只是躲避,正在得趣的当儿,猛不防吃那宇文化及一脚走进殿来冲破了。
幸而他父子们,都是怜香惜玉的,宇文化及这时,已搜得了许多美人,心满意足,见儿子也得了一个,便也让他快活去,退出殿去了。庆德见他父亲去了,这是走了明路的了,便去把凤君抱在怀里,美人宝贝地唤着。
又说:“你看不是我父亲已成了大事吗?将来俺父亲做了皇帝,俺不是稳稳地做了太子,你不是稳稳地做了妃子吗?往后去俺又坐了这把龙椅做了皇帝,你便也升做皇后,这不是依了你的话吗?”说着捧过凤君的粉脸来,不住地在她珠上接着吻,乘势把凤君按倒在龙椅上,竟要无礼起来。
凤君推住庆德的身体,低低地说道:“将军放稳重些,天下岂有苟合的皇后。”庆德原也是一个多情种子,一句话把他的火按住了,便放了手,两人又密密切切地谈了一回,退出宫去了。赶到正殿上,看他父亲正传下令来,说奉皇后懿旨,立秦皇杨浩为帝,自立为大丞相。
又封弟宇文智及和裴矩为左仆。封异母弟宇文士及为右仆。庆德升任屯卫将军。长子承基,次子承祉,俱令执掌兵权。
此外心腹之人,都各重重封赏。又杀牛宰马,大宴群臣。酒饮到数巡,宇文化及对大众说道:“吾本无众之心,君等谬推我为主,我自谅德薄,不足以当大位,故承立新君,以表我无篡夺之心。”百官听了,齐应声道:“丞相之命,谁敢不遵!”
宇文化及大喜,又命进酒,大家尽方散。第二天大丞相又传出令来说道:“主上无道之事,全是臣虞世基、裴蕴、来护儿等数十人所为。
今昏君既诛,人岂容在侧,可收戮于市,以儆后人。”司马德堪与裴虔通等得了令,遂领甲兵,挨家去搜捉,将数十个助桀为的臣,一齐拿至市中去行刑。
虞世基的弟弟虞世南,闻知这事,慌忙跑到市中,抱住世基,嚎啕痛哭,请以自身代死。左右报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传讼道:“昏君之恶,皆此贼积成,岂可遛之。且吾倡大义,只除佞,安可殃及好人。”
竟不听。可怜众臣平献谀献媚,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方得了高官厚禄,能享用得几,便一旦同被诛戮,身首异处,好不苦恼!
宇文化及既杀了众臣,又传旨细查在廷中臣僚,昨有几人不到。赵行枢查了回复道:“大小官员俱至,惟仆苏威,与给事郎许善心,二人不到。”
宇文化及道:“二人素有重名,可恕其一次。”再差人去召,如仍执不来,即当斩首示众。
原来苏威因谏炀帝罢选美女,与修筑长城,被炀帝削职罢归,后来虽又起官,然终有些侃直之名。当闻炀帝被弑,竟闭户不出。次见有人来召,自思逆他不得,遂出往见。宇文化及大喜,遂加其官为光禄大夫。
还有那许善心,字务本,乃高新城人,仕隋为礼部侍郎,因屡谏逆旨,便降官为给事郎,闻宇文化及之变,便闭门痛哭,不肯入朝。
次化及差人来召,许善心决不肯往,其侄许宏仁劝之,说道:“天子已崩,宇文丞相总摄大政,此亦天道人事代终之常,何预叔事,乃固执如此,徒自苦耳。”
许善心说道:“食君之禄,当死君之难,虽不能死,焉肯屈膝而拜逆贼乎?”早有人报知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大怒道:“许善心乃敢倔强如此!”
遂差军士拿捉入朝。众人得令,遂蜂拥而去,不移时即将许善心绑缚入朝来。宇文化及大怒道:“吾举大义,诛杀无道,乃救民也。
朝臣子,莫不听从,汝是何等样人,乃敢与吾相抗?”许善心道:“人各有导,何必问也。”宇文化及怒气不息,亏得众臣帮着劝道:“昔武王伐纣,不诛伯夷、叔齐。今许善心虽违号令,然情有可原,望丞相恕之!令其谢罪改过。”
宇文化及道:“既是诸公相劝,且饶其死,遂唤左右解其缚。”许善心走起来。抖一抖衣冠,也不拜谢,也不开言,竟自转身昂昂然走出朝去。宇文化及看了大怒道:“吾好意放他,焉敢如此不逊。”复喝令拿回来。众人又上来劝。
宇文化及道:“此人太负气,今不杀之,后必为祸。”竟不听众人劝说,命左右牵出斩首信息报到许善心家里,他母亲范氏,年已九十二岁,临丧不哭。人问她为何不伤心?范氏说道:“彼能死国难,吾有子矣,复何哭为!”
便也绝食而死。宇文化及杀了许善心以后,威权一天重似一天,他知众人畏服,便十分恣意,竟将少帝杨浩,迁入别宫,派兵在宫外团团围住。凡有一切政令,俱自己议定了,只令少帝用印颁发而已。
自己竟搬进楼去住下,占据六宫,天天和萧后及十六院夫人,为乐。打落在冷宫里的吴绛仙,袁宝儿一班美人,皆随时召幸,自己享用,宛如炀帝时候一般,放了一个多月,那班军,时时想念家乡。便是衍庆宫中的凤君,她也是关中人。
她原和庆德说定的,只须把她送回家去,和父母说知,再由庆德依礼娶,方肯和他成夫妇,若要在宫中苟且成事,她抵死也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