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叫姨许该叫姑
最后是九,是祖父这一辈中唯一从外面娶来的,比我父亲还小十六七岁,她是江南水乡女子,因此和我们北方人有很大的不同,当初她是祖父看她可怜买来的,来我家时只有十一岁,就给我家做丫环。
然后在十四岁时就怀上了祖父的孩子,这孩子就是如今才八九岁的二十四姑,这丫环由此变成了祖父的小妾。
那年祖父已经七十有一,转过年就去世了。成了祖父小妾后她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才知道这女子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本是暹罗国的小公主,八岁时随叔父来朝见中土天子时王国发生了叛,其父被杀。
她立刻成了亡命的废公主,而后她又在一次长途旅行中被人拐出来卖掉,到我家已经是第四手,(虽然才十来岁中途就好被好几个人贩子污的事是我后来知道的),因为她们国里仰慕天朝,所以她从小学了汉语。
在中土避难中又学了一些,以至更没人相信她说的公主身份。祖父虽然不能全信,但也觉得她虽没接受汉人的教育。
但气质确是显得高贵,不愿让她太受委屈,所以就将她列为其她夫人一样待遇,并许她可能的话帮她找到亲王叔父。我们自然无法叫她九老夫人,有时叫她九。
但不常叫,因为她如今才不过二十出头,后来就都叫她九夫人,慢慢就都习惯了,她本来的姓名好长,祖父说不能再用人贩子取的名字。
就从她姓中取了一个主音算做她的名字叫琳,姓就随我们姓花,所以当面我们也叫她琳夫人或九夫人,知道底细的私下也叫她琳公主。
由此看来,到了我的上一代,家族里已经有了苗,回,暹罗等外族之种,至于那些不知道的,年代久的,可能还会有些,就是三家高祖一代。
那时北方多年受外族入侵甚至占领,有一些胡人血统大约也不足为奇。从父亲口中还知道了另一个秘密,那就是死去的伯父可能并不是祖父的亲子。
那是祖父见聂家已经绝后,花迟两家也是生了许多女儿,却没有男孩,心中很着急,前后娶了九房就是明证。
就在三生了一个女儿时花重金与一个家境贫寒的读书人换了儿女,大伯其实就是那书生之后,以后又令大伯娶回了亲生的女儿,就是我的大婶母,二婶母则是五从夫家带来的一个女儿。
当然只有我知道那女儿的父亲必定还是三家中的什么人。大伯本来定下来要还要娶大姨二姨的…不错,说的正是我大妈和亲娘。
后来他因事外出,遇到了一伙什么神秘教派的人造反,被裹了进去做师爷,一直被挟到东洋日本,两年多后在一个爱上他的当地女子相助下逃回了中土,又经过半年沿途乞讨回到家时,和那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忠贞的外族女子已经不成人样,大伯更是卧不起。
虽然家里已经认可了这外族女子,也说等大伯好一好就给他们补办喜事,但终于没到这一天大伯就过世了,几个月后那女子生了个女儿,她又是有家不能归,家里决定给了她一个三婶的名份。
我那时并不知道世上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和黑种人,师父们对我说他们也是偶然听说过一点。
所以当时我已经认为大威所说的世上有的人种都会集于我家已经完全应验了,更想不到长辈们不在后还有一些故事会使人想起他们,还有其它一些人种的收集工作需要我去完成,不过父亲又说。
那个读书人的子是我家一个老佣人的女儿,是祖父做主把她嫁过去的,嫁过去时后七个月就生了大伯。
他疑心这大伯其实是祖父的私生子,但祖父去世前没有这么待,也许是因为这时大伯已经去世,提这个没什么意义。
换孩子的事也是三临终时告诉父亲的,所以父亲也不明白大伯到底是不是花家骨血,那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意义不大的事呢,后来我猜是他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好讲下面更重要的一个事实。
这些已经让人难以置信了,父亲后面犹豫再三讲给我的就更加让人目瞪口呆:他也不是花家的后人,至少按照当时以男为主的时代是这样,他本来想把这些最最隐密的事情留到他生命的最后。
可是他现在不只感到来无多,更重要的是他的肢体已经越来越不听使唤,说话也变得困难起来。
他担心哪天会再也说不出话来,而他要说的又是无论如何应该让我知道的,至我是否再传给后代,那是我的事。这个秘密是我的外祖父临终前偷偷告诉他的,二故去前又证实了这一点。
事情并不难说清:二在嫁给祖父前后,一直和其兄迟到有着那种关系,父亲就是这种关系的结果。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当时祖父曾离开几个月,二自称这期间只和迟到只过几次关系,等祖父花成林回来时已经有了一个月了,二设法瞒住了祖父,而等生下来个男孩子之后。
虽然祖父对产期有所怀疑,万不愿千方百计地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儿子找个别人做父亲,而后我父亲长的还真有不少地方和祖父相象。
他也就更加打消了疑虑。所以我父亲实际上是外祖父的亲儿子。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迟家甘心情愿地把自家的财产让父亲来继承。这事只有外祖父母,二知道。
后来外祖去世时告诉给父亲,现在则是我。所以花家迟家都以为父亲是自家的后人,对他倍加重视。
对此父亲已经相信了,可对我是不是他本人的亲生儿子却产生了疑问,这不但是因为知道了祖辈们原来如此来,更是因为他本人也在大特。
他感慨着说是不是亲生的并不重要了,我们肯定是血缘上最近的两个男人,而且他是把我当做他本人的延续的。我对此表示肯定不可能,母亲嫁过来时才十七岁。
她又是那么高贵守礼,决不会…父亲摇着头说,我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他把我当成亲生儿子看。至于十七岁的女孩子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他说我只说一件事,别的他决不再说,他说:你的小妈嫁过来时只有十三岁。
可是你可知道她是先有了我的孩子才嫁过来?我一想可不是嘛。十三岁就能和父亲,那亲娘当时可是十七岁了,当然也可能和别人。
父亲此时见我一头雾水,居然笑了:我的好儿子,不用在这上面多想了,她们决不会在这东西两院以外有什么问题的,所以不是我,就是你外祖父或祖父,是你高祖都有可能,所以你肯定是花迟两家的后人是确定无疑的。
但是这些亲人可未必是你知道的种种关系,表姐也许是亲姑,叫姨的也许该叫姑,我方才要告诉你的一件事就是,你小妈和你八姨实际是我的亲生女儿,孩子,你说还有什么事情不会发生?
于是我实在想不出在这个家族里还有什么不能发生,要知道小妈的母亲实际是父亲的亲姑!但是,谁能保证呢?四每年中秋那天,镇上都要由乡绅出资在集市上举办“中秋攀高会”东面临河的高高的竹架子就是为此而设,到时候十里八村的少年都可以参加争夺,谁先拿到最顶端挂着的系着红绸子的牛角号,谁就可以得到最高奖…
一头水牛犊,这奖品对于小户人家来说相当可观,对那些富户大家来说更注重的是为家庭带来的荣誉,由于眼见着丰收在望,今年的“攀高会”更是隆重,木架被重新加固修理。
而那奖品…拾在主持台上披红挂彩的水牛犊,更比平年大了许多,许多种田的行家纷纷上前抚摸着,品评着,神色间带着赞叹和对自家子弟无力得到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