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找人找车
回到自己上躺下,把外衣盖在身上像蛇一样蜷缩起身体。我此时的身体的确冰凉,凌晨的大海气温已经降到十几度。
由于就更显得冷了,在这样一个困倦、劳累的特殊夜晚,我感觉黑夜是如此漫长。我刚躺下,黑暗中立起一个影子,她呼地从上下来到我的边。
“你要干吗?”我惊恐地问,她什么都不说就把裹在自己身上的毯子遮盖在我身上,当我撕扯毯子要回给她时她上了我的迅速躺倒在我身边,把头轻轻枕在我的肩膀上。我一下变得毫无力气,惊恐和怯懦让我开始发抖,身体直,手指完全僵硬。
“不要发抖!胆小鬼,装什么?好像你是头一次和女孩睡觉似的!不要以为我喜欢你,我这样是不想让你因我而生病。只要你不动,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
我说不了话,因为我喉咙里被肌的痉挛上了。我第一次与一个女孩睡在一起,这是千真万确。
我想一动不动,可实际上我做不到,抖动暴了我一切的弱点,让我完全失去了勇气,她发烫的身体紧紧靠着我,手放在我的前,脸靠在我右侧臂弯里,她在我怀里不断着气、咳嗽。
她呼出的温暖的气体在我的臂膀上,让我头一次感受到她芳香的气息,她在我怀里异常安详,就像婴儿般柔顺。
有时她眨动眼睛,我手臂的皮肤也能感受到她柔软睫的滑动,她的纤细发烫的手从我敞开下摆的T恤下伸进,拢着的上身,把我紧紧抱住,那抱我的力量是如此强大。
就像我是她的骨中骨、中。自从认识她开始我就一直期盼有一天能这样与她同眠共枕,把她拥抱在怀里,享受生命的爱之清泉,可是,当这个梦想实现的时候,却似乎意味着即将枯竭的眼中出了最后一滴泪。
命运已经让我不能有所选择,现在蜷缩在我怀抱里的这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已经没有权利让我枯死的爱泉重新涌动甘甜的泉水,命运已经铸就她将永远铿吝而无权为我付出一丝一毫的爱。
她在我怀中睡了一阵突然开口道:“在你怀中让人感到安全。坦白地告诉你,我刚才怕得要死,只要闭上眼就梦到我妈在黑夜里看着我。
但现在我不怕了,依偎在你这样强壮的男人身边让人忘记恐惧。这种感觉真好,真的!”她说着移动了移动头部,让自己脸陷入我的臂弯更深,寻找更让她舒服的位置。
“请不要有念!胆小鬼,我现在想睡觉了,我困了,等明天我病好了,请你忘掉现在发生的一切…”她一边咳嗽一边低声唠叨着。
然后就沉沉睡去,那一夜我却再没睡去,我把她发烫的身体拥抱在怀里睁着眼一直挨到天亮。
当暴风雨过去,太阳升起后,她在我的怀抱中高烧慢慢消退了。我摸她的额头,已经完全不烫。我轻轻把她从怀抱里平放到上。我从上下来,给她把毯子盖好。
我只穿T恤出了舱门,下到甲板走到船舷边,我向东方看去,那鲜红的星球即将出一角。狄德罗说:“人是一种坚强和软弱、光明和黑暗、伟大和渺小的混合体,这并不是责难人,而是为人下定义。”我对这话的感触非语言所能形容。
当我着风在暴风雨刚过的船舷站立,海风使我呼吸困难,喉头紧缩的时候,地平线耀眼的光穿云越雾抵达我的眼中。
那光是如此奇异,让我浑身充了勇者的力量!这种新感觉给予我的支持,仿佛一位殉道者走向祭坛去响应天使的召唤。
我浑身开始颤栗,情不自要歇斯底里,我抬起手掌,伸向那天边出的光亮的一角,我在索要、取和接纳那伟大星球的能量。
我知道这是睿智和真正的勇气,就在那一刻,我身边多了一个人,她披着我的外套,站在我身边。“你在干什么?”她问。“看出…你怎么出来了?”
“哦…你下把我醒了,我就跟了你来!”她解释道。“嗯…你烧才退掉,不该出来。”
“我是该在舱房里,可人一生能有几次坐船看海上出的机会?你看,那真美?我是第一次看海上出,你呢?”她问。
“我也是…”!“你好像有很多感慨!”她说。“感慨?是!看这太阳,它初升的时候并不完美,一旦它跳出束缚,升上蔚蓝的天空,那它就立刻光芒万丈,完美无缺了!”“是吗?可我觉得…”
她轻柔地说“我真不知道我是否记错…好像太阳也有黑斑,它即便光芒万丈也不是完美无缺。”我侧脸看了看她,为她的话感到惊异。
她眯着眼看着太阳升起,脸上充圣洁的气息,鲜红的嘴,白皙的脸蛋和已经被光线染红的黑发。
她知道我在凝视她,她说:“好好看我,记住我现在的样子。也许再过一百年,你如果还能回忆起现在。那你就是这世界最幸福长寿的人了。”
“幸福已经离我而去,永远不再来了…”我扭转头,离开她的脸庞,对着东方的红喃喃地说。
“哪谁知道?也许幸福离你很近,是天涯咫尺呢!”我笑了笑,没有作答。我对她此时的话并不当真,向一个已婚的女人去奢望未来,那是在拿自己的情感世界做赌注,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做赌徒了。
下午我们在青岛下船。这是一个明媚宁静的八月的一天。蔚蓝的天空,和煦的阳光,轻柔的海风。城市中草木在茂盛地成长,那些美丽的植物就像从地上升起的绿色奇迹。
在茂密的林深处能看见树叶发出淡谈的绿色光芒,犹如闪烁绿色火焰的璀璨宝石。我希望能尽情享受这无边的美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但是,就如灾难总是在美景中降临,下船后手机的信号恢复没有多久,我就接到导师的电话。“海涛,快回来,你师母不行了。”导师嗓音是那么陌生苍老,嘶哑中含绝望。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订飞机票。三个小时后,我们赶到机场,上了傍晚的飞机,等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闷热,的夜晚,尽管在深夜下起了小雨。
但依然不能降低炙热空气的温度。从机场到医院的行程花去两个小时,我拉着陈芳的手跑进医院最终找到急救室的时候又花去了十分钟。
我在急诊室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见到师母。医生告诉病人家属可以去见了,师母暂时清醒了。我和陈芳被医生带了进去。
师母脸色惨白,形如枯槁,如同即将燃尽的油灯,看着师母的样子陈芳在哇哇大哭,而我却无声地流泪,此时我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什么让我如此悲痛,那情景我想但凡亲历过的人都会心如刀绞。
师母似乎就等见我们最后一面,师母拉着我和陈芳的手不住地颤抖“你们为什么要骗我啊!”师母着气嘶哑着嗓音问。“我们没有骗您!”我仍然想撒谎,把一切挽回。
“不要再说宽慰我的话了!小沈都告诉我了,我看了芳芳和小沈的结婚证了。”我虽然仍在流泪,但却愤怒异常,真想立刻抓住那个王八蛋把他打个半死。“你们不要怪小沈。
他是我喊来的,是我他说出来的。”师母见我冲动的样子马上宽慰我,后来我才知道自从我们走后,导师因为高兴四处给人宣扬我和陈芳旅行结婚去了。
于是许多不明真相的人跑到沈文凯面前说了一大堆煽风点火的话,而这个虚荣心极强的人把结婚证拿出来给这些人看,告诉他们我和陈芳是假结婚,目的仅仅是为了哄骗师母高兴。
于是事情三传两传传到导师耳朵,而导师这个没有城府的人告诉了师母传言,师母听后急疯了,她让导师把沈文凯喊来,在师母的威下一切真相大白。
这下要了师母的命,她立刻晕倒了,病情急转直下,在短短三天就不可收拾,就在昨天晚上。
或者说是今天凌晨,我和陈芳在海上的时刻,师母一度昏,休克了整整几个小时,按医生的话说是几乎离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天亮后她又突然醒了,她告诉医生她要见我们,见我和陈芳,她要等我们回来。导师在师母刚住院的时候想要打电话给我们,但被师母阻止了,她不想打搅我和陈芳。
她认为自己这次能过去,但自从那天早晨醒来,她就改变了主意,嘱咐导师打电话给我,要我立刻赶回。
我此时明白了陈芳为什么会在海上的那晚冒着暴风雨出门,为什么病倒,为什么惊恐不安,以及为什么非要到我的臂弯里寻找安全,她们母女尽管在现实中是一对死对头。
但她们的心灵却是能够跨越时空连接在一起,她能感知亲人的痛苦和渴望,而我却不能。师母又撑了一天,然后就离去了。
师母临终前拉住我和陈芳的手着气说:“芳芳,妈现在不怪你,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妈现在同意你和小沈的婚事,只要你觉得自己找到了幸福妈就死而无憾了。
妈知道自己不行了,这次海涛也救不了我了,但妈不后悔,因为妈有你们两个孩子,既然老天爷不愿意你们生活在一起,妈也就认命了。
海涛,你不要怪我好吗?我没有随了你的愿,妈对不起你,怪只怪老天只给我这么一个女儿,妈如果还有个女儿…哎!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妈要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师母离开后的那个夜晚我是安静的,我记得自己离开病房去了医院的后花园。我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走着。
那花园里的植物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当人走进去后,人就会被遮蔽在树木的枝叶当中。我还记得自己在两水泥浇铸的立柱之间找到一张长椅。我走到椅子边。
然后坐下来,把自己置身于晦暗之中,后来我点燃了一支烟,然后默默地看着眼前一条铺石条的小径,那小径两旁是修剪整齐的低矮灌木。小径一直向远方延伸。
最后消失在黑暗中。我看了那小径很久,但却一直没看明白它通向哪里。我那一晚几乎就是在琢磨这件事,当我回去的时候我决定白天来再看个究竟,但到了白天,当我再去寻找那条小径的时候我就再也找不到它了。师母的葬礼两天后举行。
我记得自己为葬礼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打了个电话给张志,告诉他这次的事情由他来办,一切费用由我来支付。此后我就没再做什么,一直待在房间里陪着师母的遗体发呆。
出殡的那天许多人都来了,包括师母的许多好友、过去单位上的人,以及导师的同事、学生,还有邻居。
张志带领我的一班朋友在此次事情上办得很出色,找人、找车,联系火葬场和开追悼会都十分顺利。
事后我在酒楼把参与帮忙的好友请去喝了整整一天。晚上,酩酊大醉的我被张志和几个朋友送回导师家里。我一直懵懵懂懂了三天,期间我与什么人在一起,家里来了些什么人我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