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呼昅急迫

　　“哐当，哐当…”但见一件件刀剑从空中落下，四散飞，雨一般的密集，终于，剑雨停了。

　　森面前只剩下一片空地，已无兵刃可发。峨嵋掌门手中的长绳立刻有如暴风骤雨般向对方卷去。攻守之势马上逆转。

　　…森厉声大吼，跨步向前，混元锤而起，挥成一团光幕，人也已消失在光幕之中，看不清影子。他要用天下至刚的招式来破解峨嵋掌门至柔的攻击。

　　…这仗胜后，便可成为神女的征服者。神女的主人。毕生的梦想。四周的人只听到一片光影在呼啸。混元锤着空气，隐然有风雷之声。

　　有什么在空中飞动，纷纷扬扬地飘下来，落在人的脸上肩头？慧心用手去摸，是细如秋毫的麻末。索竟然被大锤击成粉末，那是什么样的力量。慧心看着场中形势，不由暗暗心惊。

　　绳索被锤风摧得截截断落，化为尘末，也随之寸寸急速地缩短，等到长绳断尽，将有什么后果？看来森并不完全是守势，守中有攻。这战比的是潜力，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峨嵋掌门的攻法突变。不再以长绳圈击，而是绳头幻化为，又如江，挟带着风声一波一波地向森啄击。这种只以绳尖攒刺的攻法，每刺一波只损失最前方的那截绳端，却保持着连绵的攻势。

　　绳索虽在缩短，速度却明显缓了下来。相持良久，林雪贞手上长索已快用尽，只有十来尺在手上。

　　她左足勾踢，另捆长绳嗖地一声卷出，有如毒蛇般向森去。右手急握，挽住绳体继续挥击。

　　攻势仍如行云水，滔滔不绝。两人从上午打至中午，历经千百轮攻守变幻，峨嵋掌门汗如雨下，总共换了四长绳，现在手上只剩下了最后的麻索。

　　森内力却丝毫不见衰竭征象，相反却好像更加盈涨。锤风的声音也显得更加骇人。峨嵋弟子内心焦急万分，等到长绳用尽，掌门林雪贞的血之躯又怎能够抵抗混元锤如狼似虎的攻击。

　　峨嵋掌门经过整夜的思考，初步找到破解混元锤的方法，因此两人在开局之初便斗了个棋鼓相当。没想到混元锤森内力是如此地充沛，潜力是那样悠长，到现在才发现当初竟带少了几捆绳索。

　　由于细节疏漏，她已到了非常凶险的地步，到最后峨嵋派将面临被这个魔疯狂灭绝的危险。天呀！

　　慧静在心里喊：为何不开眼？正在这时，有风吹来。一团麻丝飘起，落在她的额头。慧静心中忽动。看来森的内力终于发生改变。

　　细毫到麻丝的变化，说明他的内力开始不继。长绳虽然仍在被摧断，但毕竟森不能将它们全部击成粉末了，只要掌门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咬牙比比谁熬得长。她相信掌门毅力。

　　可是掌门手上只剩下那绳索，能不能坚持到森力竭呢？慧静她们起初几次想把地上的断索接起来，然而每到掌门换绳之际，森就是轮番猛攻，抢上前来，用内力将地上绳体截截踩断，让人无法可想。

　　起初谁也不会想到，这价格便宜的长索竟然决定着混元与峨嵋两个门派的生死命运，其实森自身早已苦不堪言，只觉手上混元锤越来越重，刚猛无俦的打法极大地消耗着他的内力。

　　峨嵋神女不会让他停下来，一旦停下长索必将破空而入。混元锤的巨大惯性也使他停不下来，此种惯性使他如荷重负，相反也替他节省不少力气。

　　为了维持均势，他必须坚持下去，长绳再长也有尽头，只要再，最后依然是胜利的王者。

　　然后得到他所要的全部，虽然必须咬牙撑下去，可是森大锤舞动的光幕毕竟没有以前那么盛了。

　　旁边的人不时还能隐约看见里面的人影。林雪贞也感觉出这种微妙变化，她心想：飘风不终，骤雨不终朝，看你能熬多久。

　　又相持一阵，看看手上的麻索已渐战渐短，濒临崩溃的边缘，峨嵋弟子紧张得心脏都快蹦出膛。岂料，森的锤势却突然慢了下来，似乎有了难以为继，力不从心的现象。

　　但他清醒，只要再撑十几个回合就够了，她也将崩溃了，此消彼长，气势上一定要住她。…两名黄衣弟子暗中为他们师父鼓劲。

　　但只能站在旁边，帮不上忙。对方虽是女，人数却比他们多，剑法造诣也都不错，双方另斗起来，结局很难预料。

　　…峨嵋派慧心她们更不敢使掌门分心，所以场下却维持均势，双方弟子只是焦急地等待和煎熬。

　　不管是森也好，林雪贞也罢，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只要败了，剩下的人都自然成为对方手下待宰的羔羊。

　　看看场中情势更险，森的攻势出乎意料地强盛起来，迅速进，锤风几乎已经打到林雪贞的指尖，她已经撑不住了。

　　实在撑不住，想扔下手上麻索，向后躲闪着跃开。如果抢剑再斗，让森上几口气，稍作恢复，后果更不堪设想。

　　所以林雪贞咬咬牙，宁死不变，再坚持一下，也许对方是在死撑，这也是最后的风暴了，她鼓励自已。

　　步伐却在连连后退，这是用空间来换时间，女人柔取巧的战法，以此般方式，还能撑片刻，只要不让森停下气就行。

　　双方至此又历经十几波攻防，峨嵋弟子惊喜地发现掌门手上的绳索依然是十几尺，并没有明显缩短。森已击不断绳索。

　　他的步态变得踉跄，内力到了油尽灯枯的极限，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锤击，敲开绳头。林雪贞的信心猛增，攻势再次为之突变，长绳仿如洪波涌起，化为滔天的巨。航过海的人都知道，在船上与怒海相抗，船在瞬间跃上尖，一下落入坡谷。

　　最怕的就是那股磨盘，前后左右横着摇，巨大的摆力能折断最坚固大船的龙骨。峨嵋掌门手上长索使出的正是这种磨盘。她残存的内力在刹那间全部爆发，这是不留余地的打法，因为已到最后决胜时刻。

　　高手致胜，永远善于抓住时机。空中绳呼啸，铺天盖地席卷过去。一磨又一磨。森只知道四面都是滔天的绳影，分不清哪是实的哪是虚的，快被神女磨昏了。

　　面对绳的海洋，他仿佛感到了海水的咸味。看来想当神女的主人还不够资格！那不过是自我愿望，因为无法征服对方。

　　以前根本没把峨嵋掌门放在眼里，不想林雪贞是位奇女子，智慧远远超过常人，用的招法从来没见过也难以想到，打起来真让他吃亏不小。归结于判断失误，错误在来到峨嵋之前就已铸成。几乎在“中原第一快剑”

　　杨青羽翻滚着栽倒于自已足下的瞬间，他心里就有种强烈冲动，决定有机会要到四川来转转，说不定圆一回擒服峨嵋掌门的奇梦。

　　别看她身为名派掌门，号称排名在当今武林十大高手之列，剥光了衣服，还不柔顺得像只羔羊。世人都以为森是狼，他却不如此认为。因为将自已比做蜜蜂，蜜蜂采尽天下花朵的华。

　　而他不过是人间一只蜜蜂罢了，蜜蜂有罪吗？说他不该杀那些女人，也不觉得有什么过错。森认为：世上本就存在狼和羊。狼难道有罪吗？人类为什么要屠畜！

　　强盗自有强盗的逻辑，这号人只能归之于拟兽派。就像赌徒对于金钱，酒鬼对于佳酿，登徒子对于女人，作为中饿魔，他对武林中风华绝俗的峨嵋神女垂涎已久。

　　每在梦里总是把她揽在怀里，不知想了多少回，但对神女武功心有顾忌，不敢轻易冒犯。森打死中原第一快剑后，胆子壮了起来，因此掉以轻心，以为凭神女的艺业不过和杨青羽落个相似结局，可以轻而易举将她擒获。

　　峨嵋神女和杨青羽两人战千招，斗成平手的故事，在武林中早已传得纷纷扬扬，人所皆知，森自然也曾听到。

　　杨青羽在他面前只有三招就已殒命，同样使剑的神女即使再强也不会强到哪里。细思之后，才有胆量来峨嵋山撒野施暴。

　　现在他明白，纵使能战胜杨青羽，也不意味可以征服峨嵋掌门，相反自身已陷入从未有之的险境。杨青羽所以失败，亦是败在他的剑上，败在他的江湖经验上。

　　因为他的剑已融于自已生命，那把剑给了他太多的荣誉和成就感，亦给他太多的信心。自已在剑法上浸了十几年的时，至死也不肯放弃。他的剑是苦练出来的，而神女不同。这是她的聪颖与果断。

　　既然兵器相克，就敢于舍弃，即算它是自已最擅长的武功，这种决断改变了她的命运。现在森知道，峨嵋掌门虽然漂亮，比起自已性命来说却是另一回事了。

　　美丽总是需要本钱来享受，自已如果没有了性命，又怎能去猎取女人的美丽呢！谁也不会傻到将死亡跟美丽之间划上等号。峨嵋掌门跟他不仅在拼内力，而且是在斗智。

　　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道德低下，为人疯狂而残暴，自负神勇过人，对用智却显得头大，自叹弗如。这使他处于危险的困境。

　　森已经隐约感到，杨青羽虽然死了，却是他的引路人，站在前面不远处招魂。正自想，双臂乏力，锤缓得一缓“啪”地眼晴放花，脸上剧痛无比。林雪贞的长绳刺入锤幕，打在他的脸上。

　　…这次使的是剑法，速度快迅无匹。森倒退两步，尚未站稳“叭”地又是声响，他只觉有股大力撞来，犹如被人面猛击一拳，不由嗷地发声怪嗥。

　　紧接着脖子突紧，被长绳反卷过来勒住了喉咙，顿时只感两眼发黑，呼吸急迫，眼前金星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