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嫰芽慕诗客
连老头也学她的样,一口啜干。喝完了茶,连老头煞有介事地抹了一下嘴巴,说道:“我这宝贝女儿沏茶的技艺是越来越高超了,可惜现在没有“斗茶”的了。
否则,说不定真可以拿个冠军回来呢!”“什么叫做“斗茶”啊?”琴书好奇地问道。连老头看众人都望着他。
立刻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喉咙,这才笑了笑,开口解释道:“一般人只知道中外历史上有“斗”、“斗牛”可不知道在中国古时还有“斗茶”之事。
古时饮茶先向艺术方向发展,成为“品茶”“品茶”又进一步,则发展成为“斗茶”“斗茶”始于唐代,据考证…“斗茶”开始于出产贡茶闻名的福建建州茶乡。所为“斗茶”实际上是每年季新茶制成后,茶农、茶客们给新茶排定优劣顺序的一种比赛活动。
当使这项活动总是规模盛大,就像今天的足球赛,一场斗茶比赛的胜败,为众多市民、乡民所关注,甚至下注赌彩。唐代比较文雅,叫作“茗战”到了宋代才改称“斗茶””
“决定斗茶胜负的标准,主要有两方面:一是汤。即茶水的颜色。一般标准是以纯白为上,青白、灰白、黄白,则等而下之。
纯白,表明茶质鲜,蒸时火候恰到好处,发青,表明蒸时火候不足。泛灰,是蒸时火候太老。泛黄,则采摘不及时。泛红,是炒焙火候过了头。
“二是汤花。即指汤面泛起的泡沫。决定汤花的优劣要看两条标准:第一是汤花的泽。因汤花的泽与汤是密切相关的,因此,汤花的泽标准与汤的标准是一样的。
第二是汤花泛起后,水痕出现的早晚,早者为负,晚者为胜。如果茶末研碾细腻,点汤、击拂恰到好处,汤花匀细,就像现在的“冶粥面”一样,就可以紧咬盏沿,久聚不散。这种最佳效果,名曰“咬盏”
反之,汤花泛起,不能咬盏,会很快散开。汤花一散,汤与盏相接的地方就出“水痕”(也就是茶水线)因此,水痕出现的早晚,就成为决定汤花优劣的依据。”
“斗茶,多为两人捉对撕杀,经常三斗二胜,计算胜负的单位术语叫“水”说两种茶叶的好坏为“相差几水””
“范仲淹在《斗茶歌》中对当时斗茶情况做过维妙的描写“其间品第胡能欺,十目视而十手指。胜茗登仙不可攀,输同降将无穷””唐心虹说道:“没想到这茶里面学问可真不小啊!”连老头连忙“大点其头”
说道:“其中自然学问奥妙,所以,我才千里迢迢…咳、咳,从杭州跑过来,特意让琴小子尝尝这“铁观音”的滋味,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哦。”
说到这里,瞥了我一眼,不高兴地说:“哎,你倒是喝啊,愣什么愣!”“好、好,我喝,我喝不就成了嘛,您老爷别催得这么急啊!”我赶忙手慌脚地端起茶碗。众人看我这幅慌乱模样,顿时“咯咯”笑得前仰后合。我端起茶杯,低下头细细察看,顿觉一股极其馥郁的清淡茶香立刻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再仔细观察内中氤氲的茶水。
只见整个茶水清澈明亮、呈金黄,漂浮在水中的茶叶条索肥壮,泽油润、绿明,而茶汤的气韵,更似乎在眼前幻化出一片高山顶上的蓝天白云,同时,芬芳的茶香与茶气,让我仿佛身处高山上,在不断地微妙变化着的真味、真香与气中,呼吸到山上清朗的气息,领会到清秀的山川风景…
“愣什么愣,赶快喝啊!”琴书看我坐着发呆一叠声催着道。“哦!”我刚刚微微啜了一小口,就感觉这茶的味道特别醇厚、甘鲜,似乎还稍带酸甜味。
那边厢的连老头却说道:“小子,喝茶不是这个喝法,你应当一口把它下才好,这样才可以品尝到茶的真正滋味。”
我犹豫地看着茶杯口处蒸腾出来的热气,畏缩地道:“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你看看这水有多么烫,我可不敢一口就下去!”
连老头立刻不地道“喝茶就要这样子一饮而尽,才可以品得出其中真滋味,你这样不甜不淡地能喝出味道啊,这不是枉费了我一片苦心吗?”
“是啊、是啊,快喝、快喝!”思滢和琴书也在旁边加油助威,可惜不是为我,反而提连老头帮腔。
“要不然,等茶凉一下再喝好了”唐心虹想要替我解围。连凤琴却也口,施加压力:“凉了的话,茶的味道就跑掉了,必须趁热一口喝干。”
我看自己四面被围、孤立无援,只好再次端起茶碗,心里面回想着革命志士舍身炸碉堡、身堵眼等等景象,颤颤巍巍、勉勉强强,张开血盆大口,眼一闭、心一横,一股脑地把一碗滚烫的茶水倒进肚子里!
“啊!”我发出一声不类人声的悲惨号叫,这也太烫了,我的五脏六腑倒好像要被滚烫的热茶煎熬了个热气腾腾、滚瓜烂:“这可真不是我这样的大好青年,可以承受得起的罪过。
只是不知道这个连老头,还有他那只娇滴滴的宝贝凤凰,是怎么消受得了这份福气的。”我一边高声惨叫,冀望引起众人同情,一边在心中暗暗怀疑,同时不住在心底暗暗“问候”着连家的女成员。
连老头看着我的狼狈模样,非但不同情,反而“幸灾乐祸”地道:“看看,这茶不是这么好喝的吧?怎么样?品出什么滋味了吗?”
“我只顾感觉烫了,哪里还能品出什么滋味?”我不地道。“那就再来一杯!”连老头就作势要连凤琴再热乎乎地泡一碗茶给我喝。这可不要了我的老命!我连忙低首求告。
“夫连心”琴书和思滢大概看我过于可怜,于是,也出言帮我,对连老头灌“魂汤”连凤琴也说:“这茶要一口喝进嘴里面。
这样茶的香味儿才不会跑掉,要把茶水噙到舌头中,用心品过,才一口啜干,由于习惯之故,所以茶水虽烫,却不致伤了口舌,但没有训练之人,可就无法这样喝法,不过,听说内功深厚之士,又可另作别论。”
说完了笑眯眯地望着我,我这才醒觉这丫头也在绕着弯子骂我呢!我只好苦笑,同时暗自感叹世风不古,现在的女人一个个精灵古怪,以取笑、戏男人为乐。尤其是我这样“玉树临风”
、“英俊潇洒”、“事业有成”的成功男士!我正在心里叫苦,连老头好不容易才高抬贵手,不过,显然他还没有卖够,又问“灌水”“灌”
得最努力的琴书道:“你觉得这茶水的滋味如何?”“这茶很好喝啊!”琴书懵懵懂懂地回答道,显然尚不知道,连老头在前面已经为她准备了即将“狂轰炸”的口水轰炸战术。
我也乐得装作不知,偷空清闲自在一下,毕竟众目睽睽,尤其是几位大美女水汪汪、勾人魂魄的美目之下,被人当作帮教育辅导对象的滋味不是太好过,难得现在连老头转移了注意力,我自然好不快哉!果然,连老头“一吹胡子”
教训道:“笨丫头,茶是一门大学问,连用的水也很有讲究,哪里是“很好喝”三个字这么简单!”琴书也吃了瘪,只好“勉强”
地红着她白的脸皮,作出了一副羞涩的模样,躲在思滢的背后,想让思滢这个“乖乖女”当她的“挡箭牌”抵挡连老头的口水。
可是,大概连老头“人老心不死”还知道“怜香惜玉”、“护花呵草”见了思滢这样娇美可人、温婉动人,也舍不得“辣手摧花”、“口水狂扫”所以,并没有像琴书所愿,把口水“大雨倾盆”般倾泻到无辜可怜的思滢头上。
只是鼻中重重一哼,倚老卖老地解释道:“明代许次纡就在《茶疏》中说:“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
明代《梅花草堂笔谈》中谈到:“茶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
可见水质能直接影响茶汤品质。水质不好,就不能正确反映茶叶的、香、味,尤其对茶汤滋味影响更大。杭州的“龙井茶,虎跑水”俗称杭州“双绝”我这回就是特意去杭州取的“虎跑泉”中的水,可以说是,名泉伴名茶,真是美上加美,相得益彰。可是,你们这帮“无知小辈”
居然不识好歹、不体会我老人家的好心,真是气死我了!”众人赶忙承认错误,又是一阵劝解,这才好容易让连老头又转“怒”为喜,继续卖道:“古人对泡茶用水的选择,归纳起来,其要点如下:一是水“以清轻甘洁为美”因为“水泉不甘,能损茶味”只有甘、洁,才能“水甘茶串香””
“二是水要活而清鲜,也就是说“水不问江井,要之贵活”再具体来说,就是:“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清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清而白。
于黄石为佳,泻出青石无用。动者愈于安静,负者胜于向。真源无味,真水无香””
“三是贮水要得法。比如“养水须置石子于瓮”不能放在木制容器中,因为“水性忌木,松杉为甚,木桶贮水,其害滋甚,洁瓶为佳耳”总之,要“大瓮贮,投伏龙肝一块,即窀中心干土也,乘热投之。
贮水瓮预置于庭,覆以纱帛,使昼抱天光,夜承星,则英华不散,灵气常存。假令以木石,封以纸箬,暴于中,则内闭其气,外耗其,水神敝矣,水味败矣””说到这里,连老头意兴飞扬,居然即席作了一首诗,念给我们听:“茶,香叶,芽。慕诗客,爱僧家。碾雕白玉,罗织红纱。铫煎黄蕊,婉转曲尘花。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