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见不散（全书完）

　　结婚的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临近，二丫心里充无限的期盼和欣喜。她面颊像花一样在冬日里绽放着，前些日子的那些伤心，忧虑，灰暗都顷刻间烟消云散，那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刻，也无需去斟酌以后的生活会经历什么。

　　罗在这段日子里没有再去亲近二丫，而是在等待喜的到来。可在这个时候，一个如花的女包队干部从公社下派到程家岭大队。这个人就是孙立英。

　　结束了县里七天的培训，又参加了前天公社召开的大队支书会议，今天孙立英就风风火火地赶来程家岭大队报道。

　　她大有归心似箭的感觉，恨不能一步跨回家乡大展她踌躇志的风采，更主要的是这种风采要淋漓尽致地展现在罗的面前，那会是何等春风得意的快慰！

　　毫无疑问，她对罗的爱和恨都统统化作翻云覆雨的巨大动力，鞭策她在这片生长的土地上大展宏图。…她沐浴着无限的生命青光。支书罗浩早已在公社得知她的消息，除了表示意外，没有任何惊异。罗支书当然知道这个女人的分量。

　　虽然心理有些不屑，但行为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可大队长姚村却对这个小嫂子的到来显得不冷不热。在姚村的内心里，对哥哥娶孙立英为，他是不赞成的。

　　老夫少，年龄相差过于悬殊，古今都没有太好的结果。另外，他责怪哥哥，不该这么快就不顾一切地提拔她做重要的工作，未免太惹眼了，哎，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既然一切已成事实，自己也只得叫她一声：嫂子。姚村叫着立英：“嫂子！”

　　，立英倒觉难为情，面色绯红。她对姚村说：“在工作时就叫我的名字吧！”姚村意味深长地说：“是啊，你是我的领导！”

　　下午，立英召开了全体大队干部会议。立英确实是个天才，第一次主持工作，她并不觉得紧张。

　　她喝了一口通信员小李送来的水，清了清喉咙，开始了她的讲话：“关于公社领导对各大队整体工作的部署，前天在支部书记会议上说得很明确。

　　现在我只按领导的意图，把工作的重点，难点和实施的细节和大家讨论一下…”立英从两方面进行了阐述和分析：一，从五八年大跃进到现在的六年间，我们只注重生产的发展，却忽视了阶级斗争的动向。

　　眼下，中国社会出现了严重的阶级斗争情况，并且，城乡资本主义势力和封建势力，正在向我们猖狂进攻。形式要求我们重新组织革命阶级队伍，开展大规模的群众运动，打退资本主义和封建势力的进攻。

　　各地都在重新培训干部，进行试点，为大规模开展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做准备。我们该怎么办？二，最近一些年来，一些基层干部，缺乏自我约束，有腐化堕落的现象。

　　基层生产队出现账目，仓库，财务，工分不清的现状，并存在干部作风和经营管理上的问题。整风整社，已成为未来一段时间里最紧迫的工作。

　　我们要花费大量精力，去逐步摸清底细，为下一步的运动做好充分的准备…立英确实是个天才，在很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对上面的精神心领神会。

　　尤其对那个小本子近乎倒背如。针对上级精神和本大队的具体工作步骤，会议进行了整下午的研究讨论。

　　关于程家岭大队目前的具体的行动，立英最后说：“我认为，成立“贫协会”不仅局限与大队，各生产小队都要有自己的“贫协”组织。

　　组织精英的基干民兵，不仅是大队的事，而且，各生产小队都要组建“民兵排”会后要行动起来。稳妥地去落实…”

　　落的余晖已染红西方的地平线，深冬的黄昏显得灰冷而凝重。会后大队成员都已散去。立英却叫住了罗，说：“你先留下来，我们还有事要商量！”

　　罗没有想到，孙立英的重新闪现，给他和二丫正在行进的婚礼蒙上了一层的色彩。＊＊＊

　　大队部的屋内光线暗淡，可立英明眸里的光芒却忽闪忽闪地照亮着罗。立英似乎晓得怎样驾驭这个野与能力并存的男人。立英张弛有度地谈起目前的工作。

　　亲昵地暗示他，公社领导准备提拔一批有水平有魄力的年轻干部，鼓励他要在这场运动中崭头角。立英表示，她真的需要他的配合和帮助，因为她欣赏他的能力和才干。

　　面对面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魔力十足的女人，罗几乎丢失了自我。“我想在咱们程家岭四队先搞试点，这就全靠你啦！不知你有没有信心啊？”

　　立英寓意深刻地凝望着他，问。“我愿意接受你的领导，你指向那里我打向那里…没含糊的！”罗晕晕乎乎地表示着。

　　“哥，我不想你做我的马前卒，我想让你做我的军师和左膀右臂，我得靠着你呀！”“那你扶着我？”“嗯，彼此掺扶！”见天色不早，立英又说“今晚我回我爹家，咱们一起走吧。我们边走边谈吧！”之后，她代通信员小李管好她的自行车。冬日的黄昏，那团火红似乎也畏惧寒冷，转瞬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后便是铅灰色的云笼罩着阴冷的氛围。灰白的雪野无边无际地铺展着，灰白的炊烟在农舍上方无打采地缭绕。隆冬的风，板起面孔，伸出冰冷的手随处摸抓着。

　　立英和罗并肩行走在凝积雪的乡道上，缓慢地边走边谈着“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就不回家，姚书记会舍得？”罗偷瞥着立英，扑捉着她与婚前的变化。

　　“舍不得又怎样，为了工作也没办法呀！”“他老人家对你很好吧，看起来你很如意！”“嗯，你说对了，他知道疼我，拿我像个宝贝呢！难得找到看重我的人。”

　　“有人也想疼你，可你没有给他机会呀！”罗拉长语调说。“吃着碗里的，看着盆里的，想着锅里的，你享受得了吗？真贪呐！你是在玩“住家家””立英半真半假，半嗔半怪。

　　“感觉告诉我，是动真格的了！我发现了瑰宝，可那宝贝又在我眼前消失了！”“哥，你知道你拒绝我的求婚…那一刻我在想什么吗？”“在恨我？”“我在发誓，一定让你后悔！”

　　“你的愿望达到了，我会遗憾终生的！”“好麻呀，哈哈！听说你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不结怎么办？你都有人滋润了。我还在干渴着呢！”

　　“你还会干渴？好花几乎让你采尽了！你是个花贼呀！”“可有一朵花刚醉了我，就被别人夺走了！我想哭…”“那能怪谁，只怪你自己不珍惜！哥，你还想要么？”

　　“你还给？”“哈哈！和小时候一样，什么都想要！”立英脚下一滑险些跌倒，罗赶紧搂住她。无意间触摸到她隔着棉衣的部。立英顺势停靠在他的怀里。他们相拥着无言走了一段路，立英又离开了他的怀抱。

　　“我结婚，你会来么？”进入了屯里，该分手时罗问。“当然要去了，我还要送你礼物呢，你敢收吗？”“礼物有啥不敢收的！”“那就一言为定了，很珍贵的礼物！”说着。

　　立英和他分手，走向东头。在腊月忙年的日子里，随着一阵鞭炮声，罗和二丫的婚礼如期举行了，对罗来说，这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没有什么新禧可言。

　　可对于二丫来说，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因为她越来越大的肚子，像山一样得她不过起来，但二丫没有想到，灰黯的日子正在前方等着她。那个年代虽然不兴收礼。

　　但相对要好的亲朋也总要花几钱凑上点份子，但无论花钱不花钱，罗家也总要预备酒饭，招待前来贺喜的乡里乡亲。

　　大队干部都来贺喜，并集体买了一面大镜子送给新人。孙立英果然如约而至。她一反常态地敬了新娘一盅酒，意味深长地说：“祝你幸福…美满！”然后自己一饮而尽。

　　二丫毫无选择地端起酒盅，目光含蓄地看着孙立英，曾经两小无猜的女伴目光相遇在一起，织的恩怨情仇谁人说得清。

　　但二丫还是将酒一饮而尽，之后她的面容绽放着花般的神韵。立英心理却一阵失落的阴影，那一刻一种报复的心态更加强烈。

　　立英临走的时候，偷偷交给罗一个红纸包，神地说：“自己拆开看，我送你的礼物。”

　　罗在没人的地方看时，惊呆了，里面只是一个纸条，写着：“今晚我在大队部等你，我送你珍贵的礼物！不来你会后悔的。不见不散。”【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