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小喵之死
小喵死了,血漫了一地。他的身子被高高抛起,然后重重落下。原来被刀子捅出的伤口被狠狠拉开,出了更多的血。
咕咚咕咚的,血拼命地冒着,从小小的一滩血,变成了一条血溪,再汇成了一条血河,最后变成了一大片血海,小喵就这么漂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的,脯平稳,连起伏的影子也没有。
是没有呼吸了吗?人没有呼吸怎么办?他就不能把气到她脸上了,不能往她嘴里呼气,也不能哈她了。
是,这样吗?不要不要,她还没有跟小喵说她很爱很爱小喵,以后,从此以后就只爱小喵一个人。她连这些话都还没说,小喵,小喵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呢?
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她现在身子太弱了,可能会受不住。一道懒懒的男人声音在边响起,他动手检查着病上女人的情况。…照做。另一道凛冽的男声冷冷的,仿佛很无情,也没有温度。可是有心的人却仍旧能探知出其中的差异,窥视到他的一丝迟疑。好吧。白晃晃的钢针从眼前闪过,水珠从针尖挑起。等等!男人制止了他的动作,语气有点急,有些担忧。
还是,再等几天,等她情况好转…算了,你先好好帮她调养身子再说。男人说完便拂袖而去,脚步间倒似有几分落荒而逃的仓促。司徒收回了意味深长的目光,往一旁的椅子坐下“既然醒了,就别装了。”
既然已经被他戳破,小谜也就没再矫情地伪装下去。她靠着头坐起身子,神情哀恸,眼睛仍然半闭着,睫被泪水糊成了一片,好不可怜。
“你现在身体虚,再哭下去可更伤身体。”司徒翘起脚顺手拿了盘子的手术刀削了个苹果,他心情看似极好,苹果皮在他的指间垂下,一圈一圈连续地接上,一不断。
“为颜端遥哭丧吗?未免太早了点。”司徒不在乎她冷漠的态度,也不管她是不是有在听自己讲话,他自顾自地说着“照你这种哭法,人就算没死也被你哭死了。”
“你,你说什么?”小谜倏的睁大眼,眼里燃起了希冀,整张惨白到毫无血的脸也跟着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小喵没死?”她的嗓子沙哑发疼,仿佛有把火在喉咙里烧着,话也说得含糊不清。但她仍是拖着这样的嗓音,执意要从司徒口中问出小喵的讯息。
“是吗,你是这个意思吗?”她就像个垂死的人,挣扎着,拼命地想抓住手中的最后一救命稻草。“想见他吗?”“你能带我见他?”闻言,小谜哗地掀开被子,坐到沿上穿上了鞋,水眸莹莹地闪动。
“我能。”他把削好皮的苹果往桌子上一搁,反手一折,一道银光闪过,手术刀直直地穿过苹果定在桌上。“那走吧。”他并不多提其他要求便答应了小谜带她去见颜端遥,因为他笃定,只要她见了颜
端遥,事情的发展将走往原定的方向。不可否认,司徒虽然只是密医,可他却是w市医术最好的医生,而他开设的诊所也是全市医疗设备最齐全先进的一家。因此,颜家老爷子在不知道事情真相之前,坚持要将颜端遥往司徒的诊所里送。
司徒给颜端遥看过急诊,做完手术之后,只留下寥寥几字“听天由命”便扔下一大屋子人径自离开。一听这话,颜爸爸颜妈妈当场就哭了,扑到颜端遥身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做一团,狼狈地跟两个小孩子一般。
颜老爷子虽然不像这般直接,但支着拐杖的手也打了个踉跄,一向直的身板垮了下来,脸色死灰死灰的,那模样,老了数十岁有余。
莫奚悠当时也在场,他算是其中最冷静的一个了,毕竟他曾经当过杀手,生死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这无赖就这么死了!他冲出走廊扯住了司徒的衣领“颜端遥真的没救了?”
杀气凛凛的样子有种山雨来之势。可司徒这人,完全就是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主。要不然,也不会背着云燚做出这些事了。所以,他怎么会怕莫奚悠这幅凶相?他哈哈一笑“是生是死,我只要简墨一人看到就够了。”
他说完,就挣开了莫奚悠的钳制。莫奚悠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当机立断,先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颜端遥的小命。因此,小谜走进颜端遥的病房时便是这么肃穆的一副景象。空的病房,宁静的连飘粒沙尘都听得一清二楚。
莫奚悠一身黑色西装,表情凝重地站在窗边。颜老爷子神色哀伤地坐在沙发上,身子不复以往的健硕,见了小谜进来只是抬头随意瞥了一眼。
颜爸爸跟颜妈妈则是依着榻坐着,垂着头,其中偶有几丝泣声。上…是一凸起的白布…她恬美的脸庞,窈窕的身姿,陷在软软的棉絮里,形成一个浅浅的窝口。
她沉静的睡脸惹人怜爱,淡粉的嘴角上挑出一道弧,像是在笑着,乖乖的笑容印在旁人的心坎里,不由想去猜测她在梦里到底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她兀自沉睡着,沉浸在虚幻的梦里,封闭了心眼,不去理会外头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理会司徒回来后,就被盛怒下的云d用抵住了头,子弹就在膛上,蓄势待发。
要不是一直跟在司徒身边的女孩若若不顾自身危险冲上去推开了司徒,那嵌入墙壁的子弹自然是在司徒的脑袋了,他业已成了云d的下亡魂。她不理会云?已经被带回w市,曾经睡到上三更都不愿起的小懒猪现在却每天一大早起来跑到她的房间。
他的眼睛肿得红红的像桃子,却仍坚持拖着哭音的童嗓跟她讲话,希望她能起来陪她的小笨鸟玩游戏。她不理会一向行事谨慎的颜老爷子在探查到事件主谋后,然大怒,竟公然撕毁了同爱新觉罗集团的合约案,并放出话来,从此颜家与爱新觉罗集团势不两立。
他召集商政两界的势力对爱新觉罗集团在w市的生意处处打,行动嚣张跋扈,惹得爱新觉罗集团英国总部的董事会颇有微词,甚至已有黑市的人头买卖接到了取颜老爷子性命的生意。她什么都不想去理会…
“你要以这种态度去逃避吗?”男人微微蹙眉“今天是颜端遥的葬礼,你一点都不在乎?”大手一捞,把她的身子从被窝里捞出来。可她却像具布偶一样,不闻不动,依旧执拗地闭着眼。
“你以为你这样能有什么用?你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就能让颜端遥活过来吗?他已经死了!他被推入了火化场,烧成了一团灰!”男人执意要把她从她虚构的世界里拉出来,他在她耳边吐出残忍的现实。
不!小喵没有死,他还好好地活着!她跟小喵两个人,很开心很开心地生活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小喵的影像在慢慢变淡,为什么她梦里的场景在不断崩塌,原本暖片片的天空布了霾…
“滚!”她睁开眼用力把男人推离,她的双眼通红,像染了血一般的颜色,恨意迸。面对她尖锐的恨意,男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是有些委屈。她该是在埋怨他没有保护好颜端遥吧。他别开眼,什么都没有解释。
“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过只跟你上过几次而已,你就以为自己有权利手我的事情了?你不是很讨厌我,很嫌弃我吗?你不是一直当我是个的女人吗?怎么,你是爱上你口中那只破鞋了?”
“你!”男人原本就不是个牙口尖利的人,他面对女人一连串的质问,没有了反驳的言语。他沉默片刻,跳过了女人刻意的挑衅,简略地说明了他的来意“颜端遥的死是爱新觉罗。
云燚一手策划的,你要是在乎他,就该…为他报仇,而不是用逃避来对抗。”他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将司徒待的话说了出来,说完后,就径自从敞开的窗户跃出去。
他跳入夜,夜茫然,竟与他此刻的心情不谋而合。虽然那番话是司徒救颜端遥的换条件,可是,他本可以取巧,将颜端遥的情况如实相告,却为何隐瞒了下来?莫奚悠不愿去深究答案,几个纵身,消失在黑夜里。
她,当然不会逃避!小谜的表情冷凝,她在头摸索了一会,一把水果刀被紧攥在手上,凉薄的刀身落入手掌,滑进了被窝…
这几,因为分神应付颜家,白天又碍于云?陪着小谜,云燚每每到了深夜才有时间来看小谜,他虽不甚信任司徒,但对于他的医术却是认同的。
因此,小谜仍旧由司徒诊治,却必须是在云燚也在场的情况下,才允许司徒接近小谜。自从小谜在颜端遥的病房昏倒后,就算是司徒也说不出她至今仍然不醒的原因。
而今,又是同样的陈词滥调,说什么小谜这纯粹是属于心理闭,这种情况无药可医,只能靠她自己醒来才行。
云燚了紧皱的眉心,只教司徒先在门口等着,他待会儿再与他讨论小谜的情况。云燚往沿坐下,大手裹住了小谜的小脸,指腹缓缓地收纳她五官的每个细节。
一声叹息从他的薄淡出,似乎是悔,又似乎是怨“颜端遥对你就那么重要?能让你轻易抹灭我们之间存在的婚姻,家庭,孩子?”
还有爱情…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有着自己的骄傲,吐出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恋虽不至于丢脸,却会显得,悲哀…即使没有人会听到,但他仍旧不想在小谜已经不愿意回应他的时候,倾诉出自己的心意。
在这几天,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只要小谜能醒来,不管是小谜那部分,还是简墨那部分,他都要!他不要再用“忘生”把她恢复成一个空白的影子,他不畏惧简墨的恨意,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跟她磨,跟她耗,最终守在她身边的人,只会是他。
他低下头,把腔的温柔与心意化做一个吻,印在她的上,浅尝细品。此时的他竟希冀于童话里幼稚的情节能化作现实,一个充爱意的吻能唤醒公主…公主,醒来了。只是她披着恨意做的华服,执着利刃化做的权杖,银亮的刀刃划开了他的衣衫,没入他毫无防范的脊背。
黏的血染红了她的手掌,她握着刀的手不见松软,破开了皮的阻碍,执意要将整把刀送进他的膛。他却是笑脸的模样,眉眼在笑,口鼻在笑,他啮咬着她柔软的瓣,回来,我的公主!咕哝的话语含在嘴里,嚼成一个个细碎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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