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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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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贵刚刚冒出来的一点自信还没等生发芽,就被大脚搂头盖脸地扼杀在了摇篮里,现在剩下的就是一肚子委屈。

  人比人真是得死,原先自己有病,被大脚骂了喊了也就算了,可现在全息全影的,大脚一嗓子上来,自己心里咋还是“突突”地颤呢?看来人的命还真是天注定,一条泥鳅再怎么蹦跶它也终究成不了龙!想到这里,长贵不由自主地一阵悲哀。

  大脚坐在那里仍是不依不饶的,长贵越是不说话她倒越是来气,伸了腿给他一脚:“现在你咋蔫了?你刚才那劲儿呢?!你再打啊,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长贵现在是彻底地没了脾气,小心地爬起来嘿嘿着一脸讪笑:“你咋还急了呢,那不是打呀。”

  “那不是打?那我那样儿也给你一下行不?!”“行行,我错了,中不?”长贵陪着小心凑过来,伸出手去帮大脚拢拢散的头发。

  大脚没好气地把长贵扒拉开,一扭身再不愿理他。长贵讨好似的安顿大脚睡下,扯了被子给她盖好,想了想,终于还是悄悄地钻进了大脚的被窝,战战兢兢地靠上了大脚的身子。

  过了半天,见大脚再不言语,逐细声细语问了一句:“还生气呢?”大脚哼了一声。

  “我不就是问了一句嘛,也至于生那么大气?”长贵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大脚却唰地一下回过身来,虎视眈眈地盯了他:“你到底是啥意思!”“就是问问,就是问问。”

  长贵躲了大脚的眼神,伸胳膊去抱,又被大脚甩开了。“不行!今儿个你得给我说清楚!”

  大脚竟不依不饶了,一骨碌重新坐了起来,拉着长贵的衣裳。长贵眼看着刚刚被安抚下去的大脚又来了劲头,心里忙不迭的懊悔,赶忙起身连哄带劝地把大脚摩挲平。大脚嘴里还在念叨着:“不行!你得说清楚!”“行行,跟你说,跟你说。

  你先躺好喽。”持着大脚躺得熨帖,长贵抬眼看了大脚,又小声说:“不许生气啊。”

  “中,不生气!”得了大脚的保证,长贵一颗心这才放进了肚子里,嘿嘿笑着,一张脸竟是脸的为难,倒好似做了错事的是他自己:“我就是想跟你说,往后别去那屋里,行不?也别和庆儿再…再那啥了,行不?”

  “为啥?”大脚明知道男人的那点心思,却还是明知故问。“这还用问为啥?那时候是我不行呢,你去也就去了,现在我行了,那肯定不能去啦。”

  “哦,你不行的时候就让我去,你现在能了,就不兴去了?”大脚慢条斯理地说“你咋就那么合适呢?你把我们娘俩当个啥啦?还真成你的药引子了?咱不说别的,那庆儿是你亲生的儿不?”

  “当然,当然是哩。”“我看不像,我咋看咋觉得那庆儿就跟那猫啊狗啊差不多呢,用着了呢,就牵过来逗逗,没用的时候干脆一脚踹旮旯去。

  是不?哦,你不行了就想起你儿子来啦?你那儿子也傻呢!小身子骨一点都不吝惜,又帮你伺候媳妇儿又帮你治病的,心气儿刚起来,得,被他爹一脚给踹下了炕!”说到这儿,大脚冷冷地瞥了长贵一眼:“该他倒霉是不?有个不要脸的爹!

  当初这馊主意是你出的不?你把这事儿惹起来了,你想了就咔嚓一下了了?你当这是一顿饭呢,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你现在好啦,啥毛病都没有啦。你想过是为啥不?不说谢就算了,咋还过河拆桥呢?

  你为我们娘俩儿想过没?这丑事做下了,你说结就结了?你把我们当了啥?你自己个又是个啥?!”说着说着,大脚不由得一阵子凄苦,眼窝像被烟熏了,晶莹莹溢了眼眶。

  长贵被大脚的一番强词夺理说得还真就没了脾气,一时半会儿地也转不过弯来。吭哧了半天,到底也不知道怎么答对大脚。憋红了一张脸就那么冲着大脚抓耳挠腮。

  那大脚却还是不紧不忙地说着自己的章程,越说越是辛酸,越是辛酸却越是振振有词,把个荒谬不堪的丑事最后竟说得理直气壮,似乎天生就应该是这样一般。

  女人似乎就是这样,不在情理的事情从不敢越雷池半步,可一旦跨进去了,想要回头却比登天还难了。现在的大脚,无论是心还是身子,早就不把吉庆当做儿子了,那一张脸早就豁了出去,事已至此,任是九头牛怕也牵不回来。

  “那、那咋整?”长贵理屈词穷地望着大脚。“你说咋整?”大脚白了长贵一眼,眼泪叭汊的把身子恹恹地转过去,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不是说了么,黄鼠狼子翻书…稀里糊涂呗。”

  长贵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却一时也想不出个更好的主意。也许只能这样了,懒家雀不搭窝…过一天算一天吧。于是,老两口再不说话,背对着背各怀着心事。

  大脚为终于说得长贵哑口无言而兀自沾沾自喜着,长贵一闭上眼,烦躁之余,却想起了巧姨那白花花的股。

  半个月下去,农活渐渐地稀松了起来。该忙得也忙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田间地头地养护对这些庄稼把式来说,变得不痛不

  下运河的水早就开始奔腾蔓延,稍稍清闲的老爷儿们们又开始忙着收拾渔具,织网地织网补船地补船,而女人们便继续地在自家的场院里织起了席。

  这些日子,一墙之隔的两家人走动得却少了起来。巧姨是个闲不住的人,往日里一天咋也要溜达过来几趟。

  可自从那里,长贵绷着个脸告诉她少串门子,她心里就开始嘀咕。好在她大喇喇地心宽,过了几便没事人儿一样了,照例地串过来和大脚聊上几句闲篇。

  可来了几次,巧姨便琢磨着不是个味儿。大脚每次都爱答不理的,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让她着实地不舒服。巧姨的心里藏不住个事情,风风火火地问了大脚:“家里有事?还是我得罪了你?”

  那大脚却仍是那副怏怏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没事儿”却透着一股子淡漠。几次下来,倒得巧姨臊眉耷眼地别扭。巧姨又问了吉庆,吉庆也说不出个啥,每次都含含糊糊地。但言语表情中,却分明是有事儿。把个巧姨急得,恨不得钻进吉庆的肚子里,肠肠肚肚地理个清

  这,巧姨照例地扛了锄头下了地,顶着头间了间苗又把一些新长的草清理干净,这才汗津津地坐在地头喝了口水。刚到了谷雨还没过立夏,那火辣辣的太阳却像是喝了血,见天儿忙不迭地挂在没遮没挡的天上。

  前些日子还是那么清醉人的春风,这几却变了子,再也不愿意像撒了儿的鸟,在这片土地上拂来舞去的了。却也似怕了这热烘烘地头,一时间竟躲得无影无踪。四处的玉米谷子才半人来高,根本也没个凉。

  巧姨在垄上坐了一会儿,便觉着背脊被灼得火辣辣地疼,手遮在眼前儿四下里望了望,便又看见了土坡下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回身端了水壶,巧姨抹着汗爬过了土坡,顺着斜斜的坡道一溜小跑着钻了下去。地上有软软的草,翠绿清香。巧姨找了棵槐树懒懒地靠着,坐在暄厚的草上说不出的惬意。倒了一杠子水,正要往嘴边送,一抬眼,却见土坡上又一个人影爬了上来。

  巧姨凝神去看,见是长贵,忙喊了一嗓。长贵也是干了一会儿正要歇着,心念一动,却想起了巧姨,这才踱了过来。远远地便看见巧姨往树林了去了,忙紧跟着撵了上来。

  “你咋来了呢?”长贵走到近前,巧姨这才问了一嘴。长贵也找了棵树,舒舒服服地倚着坐下,说:“渴了,忘了带壶,就找你来了。”“那大脚没给你送来?”巧姨把自己手里的搪瓷缸子递给他说。

  长贵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说:“没,她忙呢,兴许是没空儿。”

  “她这一天到晚竟忙些啥呢,也不见她出来了?”“忙啥啊,也就是家里那点事儿呗,然后再织织席呗。”长贵卷了棵烟,吧嗒吧嗒地上。巧姨却叹了口气,羡慕地说:“还是你们好,男耕女织的。哪像我,里里外外净看我一个人忙活了。”

  “不是还有大巧儿么,能帮不少呢。”“她?她能帮个啥,”巧姨撇撇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隔三岔五我还得伺候着她。”

  “瞅你说得,那大巧儿我看好,又懂事又知理的,比庆儿那个秃小子强多了。”“好?那你们赶紧着,把这姑娶过去得了,我也好省心!”

  巧姨抄起手巾抹了把汗,笑着对长贵说:“要不这样,赶紧着让吉庆儿过来也行,我也早点得姑爷的济!”长贵听巧姨这么说,忽然嘿嘿地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巧姨一眼,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现在那济也没少得。”

  “啥?”长贵说得小声,巧姨仍听了个真着“我咋听你那话里有话呢?”长贵依旧憨憨地笑着:“没啥没啥,我说现在,庆儿不也帮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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