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对修行者言

　　我在他身侧，见他脸颊紧绷，角牵动须不住轻颤，显是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慧空叹道：“阿弥陀佛！罪孽！罪孽！这逆徒所犯之事虽为少林家丑，但此事相关佛道两家大事，今便在此处讯问为宜。”

　　除庭子外，人人都出惊疑的神情，为何少林弟子犯戒，却又与佛道两家相关？众人都看着慧空，听他如何发落富子，大厅里一时静悄悄的，地上落下一针都能听见。

　　慧空却没立即将富子醒讯问，倒说起了故事，缓缓道：“十五年前慧现与慧真两人来到少林寺，要求落发为僧，阪依我佛，当时他俩在俗世便为师兄弟，故此肯求我师父福海大师一起剃度他们，在佛门释家依然可作师兄弟。”

　　众人“啊”的一声，都向慧真看去，适才慧真待慧现的态度，倒似仇人一般，没想他与慧现未出家前便是师兄弟，恐怕两人情非同寻常。

　　慧真面容静默，却看不出他是喜是怒，是悲是愧？慧空续道：“当时少林方丈乃密教名僧木庵英大师，见慧现聪慧过人，便收了他为徒，慧真则成了我师父福海大师的弟子。

　　十年前，慧现被送往西域研习密教佛法。其实却身负另一佛门重任，便是往西域监守佛道两门百年前封存于布达拉宫的一本经书。”

　　荣王身后一名圆脸道士动容道：“可是那《古镜经》”说话的正是适才庭子提及的阁皂宗道士杨至质。慧空点头道：“正是。”杨至质闻言一呆，向地上的慧现瞟了一眼。

　　慧空道：“这《古镜经》与其他经书不同，经书所载功法，修行之后唯一的用途便是用来感应和寻找远古时期遗下的一面古镜。”顿了顿，道：“这面古镜又跟百年前兴风作的‘恶魔岛’有关。”

　　此言一出，大厅上人群耸动，议论纷纷。提起“恶魔岛”只怕在场的修道人士没有一个不知晓。

　　一百三十多年前，中原之地忽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种族，这个种族以男居多，专事掠夺天下妇女，以供乐。他们每个人都修行魔功，非普通的“采花帮”可比，别说世俗的武林人士不是他们对手，连佛道两门修行高深的有道人士也常败在他们手下。一时间中原之地人人自危，皆称其为“恶魔”

　　后来人们渐渐知道，这个种族的人全部来自海外的一座无名孤岛，或许因气候等关系，岛民的极其强盛，又因远在未曾开化的混沌之地，岛上风俗奇异，父女、母子、兄妹皆行媾，所行之事令人发指。

　　这座孤岛却不知何故忽然沉没，岛民于是辗转漂泊到了中原之地。岛民被中原人称为“恶魔”之后，这个早已沉没的无名孤岛反而开始有了名字，被人称为“恶魔岛”

　　恶魔岛自古环境恶劣，白烈暴，夜间奇寒，环岛海面变幻无常，岛中土石坚硬，求生极为不易，岛民生下的子女往往十留一二，鲜能存活。

　　但长大成人的岛民体资却格外健壮，不仅能在风暴下的海底取食，爬高窜低敏捷异常，且耳听目视灵觉超人。不知哪个年代，他们偶然间救了一名飘洋过海寻求长生不老术的方士，得方士授与了他们修炼道术的法门。

　　岛民原本信奉一种原始巫术，与这修道之法结合后，加之体质又非同寻常，竟给他们练成了一种极厉害的魔功，岛民为求生存，人人自幼便修行魔功，因此到了成年，个个魔力高强。

　　这些岛民来到中原繁华之地后，见中原女子一个个貌美如花、肌肤白，哪是岛民女子之黑丑可比？一时便如狼入羊群一般，四处掠夺中原女子，不论贫富官民均未能幸免。

　　岛民由来财产共享，抢来的女子也不例外，被抢去的女子遂被当作玩物，为全族男子一一蹂躏，生不如死。更悲惨的是岛民玩女子花样繁多，喜欢多人群、又爱对女子施以暴、甚至专挑肌肤细的女子烹而食之。中原人士自是对其愤恨之极，遂群起而攻之，无奈岛民魔力高强，其中尤以一名叫“普罗结”的岛民魔功超绝，其所修炼的“元元十八式”魔功，连当时的中原第一高手的少林玄能大师也抵挡不了。

　　岛民在普罗结带领下，纵横天下三十余年，无人能奈其何，这股恶势力就被世人以其岛名称之为“恶魔岛”中原武林与佛道虽曾联盟起来共同对付“恶魔岛”可是数次战之下，伤亡惨重，始终不能取胜。

　　不知为何。后来“恶魔岛”却一夜之间在中原消失了，有人说掠去一大批中原女子后，他们在海外重建了另一个“恶魔岛”有人说他们全族迁往西域极远之地。

　　也有人说他们作孽太多，遂遭天惩，人人都得了一种怪病，所以全部死绝了。慧空说那古镜与“恶魔岛”有关，难怪众人吃惊。

　　待大家静下声来，慧空又道：“‘恶魔岛’百年前横行江湖。后来突然消失，许多人以为他们离开中原了，或得怪疾而亡。其实不然，‘恶魔岛’至今还留在中原之地！”＊＊＊

　　慧空语声不紧不慢，众人却越听越惊。有人高声问道：“这如何可能？一百多年从未听见任何关于‘恶魔岛’出现的消息，难道他们还能改恶从善不成？”

　　慧空却先不答，沉声道：“此事茅山宗庭道兄清楚，阁皂宗杨道兄应该也知晓。”杨至质点了点头，庭子道：“不错！”

　　慧空道：“本来‘恶魔岛’之事，只有佛道两门的少林、茅山宗、阁皂宗、龙虎宗历代掌门和派内少数长老知晓，相约守密，实是不惊扰世人。如今已有消息在江湖中传开，倒不便守秘，惹人疑虑了。”

　　荣王道：“如此说来，‘恶魔岛’果然还留在中原。为何却像消失了一般？”慧空环看众人一眼，道：“他们全部被‘锁’在了一个叫‘元元密境’地方，故此不能为恶世间。”荣王道：“锁住？是被囚起来了么？”

　　慧空点点道：“也可以这么说。”说完，盯向荣王身后一便服卫士，道：“若贫僧没有眼拙，这位施主应是真武教道兄？”

　　那便服卫士笑道：“大师好眼力，贫道真武道士杨居。”又笑着向众人道：“贫道有命在身，因此没与各位招呼，莫怪，莫怪！”慧空道：“原来是真武教青龙使，怪不得有如此绵厚深长的呼吸吐纳功。”

　　杨居道：“不敢当，不敢当。”真武教乃皇家御用道士，其供奉的真武大帝乃赵宋王朝的保护神，历代真武道士隐身于大内或各王族府内，一般不以真面目示人，故此庭子等人即使察觉也不说破。

　　真武教修炼功法的特异之处在于坐卧立行、任何时刻都能通过呼吸吐纳练功，否则终生陪侍帝王，如何有暇修炼？慧空道：“杨道兄可曾知晓贵教三十四代掌教钟无骐仙逝后的情状？”

　　杨居闻言一怔，道：“我听教中长辈提及，钟师祖仙逝后躯体干枯，缩成一团，仅余些皮骨发。”

　　慧空叹道：“钟无骐真人便是在与恶魔岛之战中仙逝的。当年‘恶魔岛’横行中原之际，全真教尚未创教，佛门中最强盛乃少林禅宗，道门中最强盛的是茅山宗，佛道联盟便以两派为首，道门的龙虎宗、阁皂宗、真武教、天心派、神霄派、清微派、东华派、丹鼎派皆参与了对‘恶魔岛’的讨伐，可是‘恶魔岛’势力之强却超乎想像，结果，参战的大部分教派竟至全军覆没。

　　由于魔功施展时能附外力气，阵亡者无不躯体干枯，仅余皮骨发。”说道此处，慧空停了停。

　　大厅里鸦雀无声，众人相顾骇然。这里大都是佛、道修行人士，知道像这般的死亡情状，对修行者而言，是极为悲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