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脚步声！

　　破望向山林，许多人的脚步声，至少有七八个人。

　　空气忽然变得更加森冷，树间的雪唏唏嗦嗦地落下，是剑气。

　　破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朗声道：“谁在树林里，出来吧！”

　　八名道士，手持长剑，一出树林便将破团团围住。又是臭道士。

　　为首的中年道士单掌行礼：“贫道稽首了。”

　　破淡淡地道：“有事吗？”

　　中年道士道：“请问阁下曾否见过一个十四五岁的小道士。”

　　是找道前的，他淡然道：“见过。”

　　众道士脸上都出喜：“他在哪里？”

　　破淡然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本不是如此别扭之人，但现在却一见道士就从心底里生气。

　　一名年轻道士脸上出怒：“妖怪，我大师兄好言相问，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否则必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破仍然淡然一笑：“有许多人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你知道他们的下场如何？”

　　年轻道士皱眉道：“他们的下场如何？”

　　破淡然道：“他们的下场通常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几名年轻较轻的道士都现出不忿之，一名道士道：“你可知道我们是何人，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破站起身：“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是我的地方，我现在最讨厌道士，你们最好马上滚，再罗索我就要不客气了。”

　　中年道士叹道：“阁下何必盛气凌人，我们本是为了寻找观中失踪的小道而来，并不是有意寻事。若是阁下知道小道的下落，务请相告，若阁下不知道，贫道等这便告辞了。”

　　破笑道：“我并非不知他的下落，我只怕说出来你会伤心。”

　　一名年轻道士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难道道前已经，已经，”他说了两遍已经却说不下去，但下文必然是已经遇害了。

　　破笑道：“不错，他就是这样了。”

　　年轻道士怒道：“是不是你害了他。”

　　破笑道：“这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什么人？”

　　年轻道士怒道：“师兄，他害了道前，我要他陪命。”

　　众道本就很是疼爱道前，几个年轻道士一听破如此说，眼圈便都红了。道临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几名年轻道士拔剑出鞘向着破刺去。

　　他知破必不会老老实实地说出道前的下落，心道将他制服以后，再行问也好。

　　沉声道：“先把他拿下，不要伤他性命。”

　　他虽然感觉到破与一般的妖怪不同，但抱朴八子一起出动，就算不能伤人，也必可自保。谁知他心念才动，只听得一片“哎哟”之声，一众师弟手中的剑居然都已经被那个妖怪空手夺了去。

　　他这才大吃一惊，这妖怪似乎比那的女妖还要更加厉害。

　　他连忙喝道：“布阵！”

　　众道身形移动，按九字真言阵的方位布好。然而阵中少了道前，这阵却难以布成。

　　破笑道：“原来还有个阵式！那好，今年就陪你们玩玩。”

　　他在阵中转了个身，众道只觉得手中一紧，本来被夺走的剑居然又回到手中。众人面面相觑，心道，这妖怪好快的身手。

　　破道：“剑还给你们，让我看看你们的阵有多厉害。”

　　九字真言阵本是按照先天八卦的方位布成，八个人分伺一个方位，而道临则处于中枢之位，总伺阵势发动。

　　众道平习练已久，但少了道前，这阵中便有了缺口。

　　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这妖怪的厉害，实是平生未遇，如果不用九字真言阵，八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敌手。

　　众道叱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虽然少了一个前，但阵也勉强布了起来。

　　乾位与坤位的道兵与道斗先行发动，两人一前一后，一齐向破刺出一剑。破伸指一弹，将前道兵的剑弹开，又闪身躲开背后道斗的剑。此时艮位上道者的剑堪堪刺到，而兑位上道皆与震位上道阵亦是两剑齐发。

　　破左袖轻卷，将道皆与道阵的剑回去，右手击出一拳，将道者的剑震歪。而道列与道在的剑却后发先致，从右边攻了过来。

　　破皱起眉头，心道这阵果然厉害，虽然他不至于被众道所伤，却也被八把剑得左支右绌，手忙脚。

　　他目光一转，忽见西方离位上却有一个空档，那大概就是道前的位置没有人补上。他马上向着道阵与道皆拍出一掌，他们两人位于离位的左右，因为离位少了一个人的原因，便成了最弱的环节。

　　道临见他攻向道阵与道皆，连忙跃起，从空而降，一剑向着他顶心刺去，想要解开道阵与道皆之急。

　　忽听破低叱了一声：“结界。”

　　他只觉得自己的剑似被什么东西阻住，再怎么用力也刺不下去。

　　破一掌击到道阵与道皆面前，化掌为抓，只轻轻一抓，便又将两人的剑夺了下来。

　　他身形如同闪电一般在众道中穿行，只听得又是一片“哎哟”之声，众道的手中再次空空如也。

　　破夺得八剑，长啸一声，抓住八把剑用力一扭，那八把剑被他一扭之下，如同拧麻花一样被扭做一处。

　　众道面色苍白，心道这是什么妖怪？实在是太厉害了。

　　破将手中扭做一团的剑用力抛了出去，那剑落入耶溪之中，余势不尽，一直没入溪底，只留下剑柄尚留在外面。

　　他笑道：“阵是很厉害，但你们几个道士太差劲，如果换几个高明一点的人用这个阵，我必然不是对手。”

　　道皆不服道：“阵中少了一人，若是道前也在这里，你必然无法破阵。”

　　忽听道前叫道：“师兄，你们都来了。”

　　众人回过头，见道前天喜地地跑了过来，紫羽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道在大喜道：“九师弟，你没事啊！刚才这个妖怪还说你已经遇害了呢！”

　　破淡然道：“我什么也没说，是你们自己猜。”

　　众道呆了呆，想到他刚才确实没有说过道前已经被他杀死之类的话，他只是说：不错，就是这样了。

　　众道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已经将道前杀死了。

　　道临施了一礼道：“贫道们鲁莽了。”

　　道前瞪了破一眼，道：“大师兄，炼剑志就在他的手中。”

　　道临亦瞪了道前一眼道：“你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沿途连记号也不留下，我和你几个师兄找你找得好苦，现在还敢放肆。”

　　道前辩道“我也是为了找炼剑志啊。”

　　道临“哼”了一声道：“等回到观中再好好跟你算帐。”

　　道前苦着脸道：“罚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再罚我打扫卫生，我可不想天天扫地洗碗。”

　　道临喝道：“还不住口。”

　　道前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道临向着破道：“不知阁下是否能够将炼剑志赐还？”

　　破翻了个白眼：“不行！”

　　道临道：“抱朴道院中的书都是先师祖走遍天下，辛苦收集所得。阁下已经观阅多时，想必早以了然于，为何还不愿归还。”

　　破道：“神剑未炼成以前，我是不会把书还给你们的。”

　　道临皱眉道：“阁下何必强人所难。虽然阁下神通高强，但抱朴九子却也未必就真地怕了阁下。”

　　道前唯恐天下不，叫道：“刚才我不在这里，师兄们布不成九字真言阵，现在我们九人都齐了，你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破笑道：“多你这个臭小子也是一样，你们若然不甘心，尽管再布出什么九字真言阵来。”

　　道前道：“你把师兄们的剑都毁了，我们如何再与你相斗？”

　　他望向落入溪水之中的剑，忽然见到一样东西。他怔了怔，了眼睛，没有看错，长剑落下的地方，溪水中正在泛起黑色的泉水。

　　他大喜，连忙奔到紫羽身边，拉着紫羽道：“紫羽姐姐，你看耶溪中有黑色的泉水。”

　　两人也顾不得旁人，连忙跑到耶溪之中，将那几把剑拔了出来，下面果然冒出黑泉。紫羽喜道：“原来欧治子所说的耶溪之水是指水下的黑泉，想不到这一次误打误撞，居然会发现黑色泉水。”

　　道前忙道：“师兄快帮助把黑色泉水收集起来。”

　　那黑色泉水甚轻，一冒出地面就漂浮在水面之上，众人将所有能用的碗碟都用上，收集了许多黑色泉水。

　　紫羽喜道：“有了黑色泉水就可以将铁母菁英软化了。”

　　道前拍手道：“对啊，我们快去试试。”

　　这九名道士也甚是有趣，刚才还剑拔弩张，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此时倒似乎都忘记了，七手八脚，将黑色泉水倒入剑炉之中。

　　炉中果然冒出蓝色的火苗，铁母菁英也逐渐被烧得通红。

　　道前拉了拉道临的衣袖道：“大师兄，不如我们就等他把这把剑炼成再问他讨回炼剑志吧！”

　　道临皱眉道：“你又想多事。”

　　道前道：“这把剑从铁母菁英到黑色泉水都是我和紫羽姐姐找到的，也算是我的心血，我也很想看看这把剑炼出来以后到底是什么样子。”

　　其他几名道士平在道观之中除了看书打坐之外，便无所事事，此时一听道前如此说，连声赞同。

　　道临叹了口气：“好吧！这妖怪既然不愿将炼剑志还来，我们也只得等到他将剑炼成了。”

　　九个人一拍即合，几名道士马上便去砍了一些树木，在剑庐对面搭了一个简单的棚子容身。

　　此地本是冷僻幽静之处，忽然之间多了八个道士，变得热闹异常。几名年轻道士更是每比武练剑，吵闹不休，忙得不亦乐乎。

　　破只觉头大如斗，却也无可奈何。

　　而更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几名年轻道士居然马上便和紫羽混得很，有事没事便会逗紫羽说话。而紫羽也总是笑脸相，完全不知避忌。

　　他却全未察觉到，也许是因为和普通人相处得多了，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比以往柔和了一些。虽然他仍然沉默寡言，但当他的目光落在紫羽身上时，便会悄然地多了几分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