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是漂亮的也不准你碰她们,要不然我掐掉你的命子!”停了一会,她又温柔地把嘴巴贴着孙多福的耳朵,红着个脸悄悄地说:“假如你实在熬不住了,晚上就偷偷地溜家来,反正又不远。家来过后再偷偷地溜回去,量他们也不会晓得。”
孙多福拍拍他媳妇的股,笑嘻嘻地:“我倒没什么要紧,反正最多三年的时间,有时还上来开开会什么的,就怕你在家里两腿夹不住喔!”
女人抬起拳头捶了他一下,娇羞地说:“我是那种人吗?你经常不在家,要偷人还等到今天?”“那我就放心了。”孙多福说完又一个翻身到她的身上。
女人自然地撇开大腿,着他进来,呵呵唧唧的说:“趁着还在,先把你干。”孙多福着气往里捅着,嘿嘿的笑,不一会儿,女人叫出了声儿,紧紧地搂住自己男人的身子,两条腿叉着在孙多福身后纠,用力往上。第二天一早,孙多福就打着背包来到了红旗大队。接到公社的通知,李宝库嘬着牙花子犯难。
按规矩,公社干部下乡蹲点都是住在大队部,可看看大队部那个样子,哪像个能住人的地儿呢,破破烂烂的泥坯房,土墙上咧着隙风都能灌得进来,下起雨来也是滴滴答答的,外面大雨屋里小雨。
人家孙多福好歹是公社武装部长,委委员,那是主要干部,这样子的地方怎么好让他住?好在老婆的一席话让李宝库峰回路转。
“我说你也别烦神了,干脆叫他住到咱家里来,这样子三顿饭也好有个人照应,脏衣裳也好替他洗洗。一个大男人,又没得个媳妇儿在跟前,到底不是个事儿。”
李宝库忍不住拍了下脑门,对啊,家里头房子多,收拾一间出来费不了什么事,总好过住在大队部。最主要的,公社干部住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女人总要照顾的,名正言顺的可以不出工了。
还能拿到高工分,一举两得的事情。孙多福背着背包跟随着李宝库不紧不慢地走,李宝库几次要接过他的行李,孙多福坚持不让。
其实孙多福的背包就是条军用被子,总共四斤来重,像军人那样打成个背包后面了一双胶鞋。他不让李宝库背的目的是要让红旗大队的男女老少们都知道,自己是来扎的。
这是个典型的农家院子,建在河边的一块高地上,前后两进共六间房子,都是新砌的土坯墙,茅草房,钻天榆作的房梁,屋面上还铺了油毡,看起来亮闪闪的。
你可别小看了这房子,那时大多数人家住的都是筒字形的房屋,南北座向,俗称“丁头府”从南至北三间一溜排开,也是土坯墙,茅草屋。
但大多是杨树梁,大门开在最南面的墙上,越往里走越暗,最里面的一间简直就是漆黑一团,刚从外面进来的人要好半天才能看清里面的光景。
而李宝库的房子是旁厦子,东西座向,各个房间的光线都是透亮的,这在其他的房子中就显得鹤立群了。
由于房屋多,李宝库便把家里安排得井井有条的,不象别的人家糟糟的一团。后面的一进房子,李宝库自己跟媳妇住东边一间,里面摆了张老式的雕花木,一年到头都撑着一顶白绽纱帐子。
靠边的是一块又宽又大的踏板,跟等长,主要用于晚上睡觉前坐在上面用脚盆洗脚,睡觉的时候衣服也在上面,方便得很。靠头摆了张办公桌,上面放着罩灯、报纸杂志、钢笔墨水瓶什么的。
房间里还有个三门橱大衣柜,上面安了一面大镜子,橱顶上摞着两只木箱。西边一间搁了两张小,他儿子来宝跟女儿巧莲一人睡一张,并摆了一张灯柜,用于放放油灯什么的。
正中的一间是堂屋兼餐厅,屋中央摆了张老式的紫红色雕花八仙桌,平时一家人就在上面吃饭,小把戏做作业也在上面,来人到客接待也是在上面。靠北墙放了一张家神柜,柜门上用红漆印着两个大大的“忠”字,衬在鹅黄的心型图案上分外醒目。
柜上面正中央靠墙的地方摆了尊比较大的主席挥手致意的白瓷站像,瓷像下面是四卷“红宝书”(泽东选集),墙上贴着好多的奖状和烟标纸,还有一张《红灯记》里李和铁梅高举红灯的剧照。
前面的那一进房子,正中的一间前后都开了门,便于进进出出的。一间七八糟地放着一些农用具和粮食等物品,另一间就这么空着。两进房子的西侧竖着砌了两小间房子,门朝东开着,靠北边的一间当作厨房用,另一间也空着。
东侧就是一条弯弯的小河,南北走向,河水终年不息地淌着。隔着房屋和河水的是道宽宽的堤坝,有个码头直通河面上,淘米、洗菜、汰衣裳都在码头上。
堤坝东侧临水的一面栽着几棵高大的杨柳树和苦楝树,还有一棵桑树。屋后东北角,也搭了个一点点大的房子,那是个简易的茅房。看到孙多福他们进门了。
冯花忙不迭地上前去,一边伸手接过孙多福的背包一边骂李宝库:“人家公社干部大老远的来,还让人家自己背背包,你是个木头啊你?”
孙多福望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忍不住的一亮:中等偏高的个头,剪了个二道子,乌黑的头发用铁发夹别着,显得一丝不。
发夹上还夹着几短短的红头绳,绕成朵小百合的模样。椭圆形的脸蛋白白净净的,还带着点微红。生就一双弯弯眉,两只丹凤眼,眼角微微有些上翘。圆润的鼻子,小巧的嘴。
蓝底白碎花的衬衫紧紧地裹在身上,把两只子都勒得显了形,翘地鼓在那里。褐色的子,黑色的方口布鞋。整个人看起来既精神又清,还带着点风的味道,一看就是经过精心打扮的。
李宝库并没有理她,朝孙多福笑笑:“这是我媳妇,不懂规矩,孙部长你别见外。”又转过来对他女人介绍说:“这就是孙部长,还不赶紧去给部长铺?铺好让孙部长休息下子,你再抓紧忙饭去。”孙多福冲李宝库翘翘大拇指说:“你好福吆!”
又扭过头来朝冯花微微一笑:“今后要麻烦你啦!”“孙部长说哪里话啊?能为你服务是我前世修得来的,就怕我们乡下人长得丑,手脚又笨,部长不满意哩!”
冯花边说边用那双狐媚眼睛一勾一勾地瞟着孙多福,把个孙多福的心里勾得的。***
五月人忙,这话一点都不假。先是菜籽成,待菜籽秸变黄、籽荚还带着青色,有七、八成老的时候,就要起早带晚地把它们割下来,再运到打谷场上去。
这项活计必须要在早晚做,中午绝对不行。因为早晚有水,菜籽秸是软的,不像中午,太阳一晒,籽荚纷纷爆裂,碰都不能碰,等到场的菜籽用连枷拍打离荚时,大麦也该老了,等小山一样的麦把子从田里运上场,小麦又成了。
俗话说:蚕老麦黄一伏时。昨天你看麦田里还青梗梗地一片,第二天再去望就眼的金黄。小麦全部运上场堆在那里,就是一座座大山。那时候没有收割的机械。
收割时,男劳力主要负责搬运,不管多少菜籽捆或麦把子,也不管多远的路程,都要靠他们的双肩一担担地挑上来,一步步地移过来。
女劳力主要是负责割,不管多少亩田的菜籽或麦子,都要用镰刀一把把地割下来,再一堆堆地捆好。这个活计看似轻松,其实整天弯撅腚地弓着个身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比挑担还累。
老人和小把戏们,则拎着个竹篮,分散到麦捆已经清运结束的田块拾麦穗,颗粒归仓。无论是大队和生产队的干部,这时候一样不得清闲,生产队长们照例和群众一起劳动抢收,大队干部则忙着下到各个生产队检查督促,但红旗大队有两个人不忙,他们就是孙多福和冯花。
孙多福是公社干部,只需要白天下到各个生产队转转,看看全大队的生产进度怎样,查查大队干部蹲点生产队在位情况,晚上一般不需要出门。
冯花往年在这时候总要和大家一起劳动的,安排在场头上干些轻巧活,晚上也要开夜工,但今年不一样,孙部长住她家里,总不能让孙部长成天饿着个肚子吧?
也不能叫孙部长天天穿身脏衣裳吧?更不能让孙部长一个人待在家吧,万一有个头痛脑热的或是酒喝多了,谁来给他端茶倒水呢?这天,孙多福例行公事的检查完几个生产队的情况,溜溜达达地回到李宝库家吃饭。
李宝库有事回不来,家里就孙多福、冯花和两个小把戏。冯花天喜地忙了几个菜,个个都吃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