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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摘下嘴旁黑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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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几次后,她已经无法确定时间,大概有三、四天的样子。以前修为仍在时,自己可以十几天甚至数十天辟谷不食,只饮清水仍然神采飞扬…那都是以前。现在自己彷佛从云端跌入泥潭最深处,所有法力尽失,沦为一个忍不得饥、挨不得打,身上没有半丝力气,蝼蚁一样毫无用处的凡人。那妇人火气似乎消了,摆出一副和颜悦的样子道∶“道姑啊,你都几天水米没打牙了,饿坏身子可怎么办?”

  那妇人说着冲卓云君一笑,脸上脂粉扑扑擞擞落下来,一半都掉进碗里。卓云君又气又恨又是恶心,皱着眉转过脸去。那妇人把碗递过来,嘴旁的黑痣一动一动∶“道姑,来尝一口,这小脸怪疼人的,可莫饿瘦了。”卓云君索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死蹄子!装什么样呢?”卓云君僵硬的双手拧住麻绳,使尽力气也无法挣开。“哟,一个私奔的娼妇,还当自己是烈女呢。莫非还想让官家给你立个贞洁牌坊不成?”那妇人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卓云君上。卓云君美目猛然睁开,朝妇人脸上狠狠啐了一口。

  妇人脸色一变,丢下碗筷,揪住卓云君的头发,左右开弓一连给了她十几个耳光,打得卓云君头晕眼花,耳中轰轰作响。妇人跳着脚骂道∶“狗不啃的烂婊子!真当自己是了!

  活该饿死你个不要脸的货!有本事你一辈子不吃饭!”妇人一边叫骂,一边又抄起门闩朝卓云君身上一通痛打,这才气呼呼地出去。那些饭菜都泼在地上,一片肮脏。

  卓云君身上痛楚难当。门闩打在身上的部位又肿又痛,连骨头也似乎断裂。她咬着,艰难地着气,一颗心越沉越深,一点一点陷入绝望。自己突然失踪,必然会在太乙真宗惹起轩然大波。

  卓云君可以想像,无论是维护自己的门人弟子,还是杀了自己而后快的蔺氏门徒,这些天都在想尽办法寻找自己。

  但谁能想到,堂堂太乙真宗教御、六朝王侯的座上贵宾、天下有数的高手,竟然会躺在一间破陋不堪的路边娼窠中求死不得…

  那盏油灯留在案上,一点黄豆大小的火光微微摇曳,那幅画像彷佛随着火光的摇曳在糙的墙上浮动。

  画中绘着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物,线条劣而模糊。黑暗中,就像一个不知名的恶魔,狞笑着狠狠盯着自己。卓云君闭上眼,一时间江湖中那些隐密的传闻浮上心头。九华剑派的凌女侠被义子出卖,丈夫遇刺,自己沦为仇家的玩物。

  三个月里受到数百人轮番,尝尽污辱,最后还被强迫改嫁给仇家的儿子…一个天生的白痴,为仇家传宗接代。还有飘梅峰的风女侠。她被一个诡秘的帮派擒住,那些恶徒与她无冤无仇,却因为她小师妹的缘故砍断她的手脚,把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侠当成母畜百般玩

  甚至还让她当众与野狗媾…黑暗中,传来一阵“格格”的轻响。过了一会儿,卓云君才意识到是自己的牙关在打颤。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尝到过恐惧的滋味。

  直到这一刻恐惧突然袭来,鲜明而又震撼,将自己的心防冲得支离破碎。自己因为一时贪念,打伤了那个年轻人。没想到他的报复如此狠毒,把自己废去武功,卖入娼窠。

  像凌女侠、风女侠的遭遇,被人恣意,让仇家干大肚子,当众被畜类污辱供人观赏,砍去四肢…卓云君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就噩梦连连,彷佛看到自己正在经历那些不堪入目的一切,却无力挣脱。

  时间过得分外漫长,卓云君感觉像过了一天、一年,窗外仍是一片黑暗,最后连案上的油灯也油尽灯枯,火光微微一闪,整个房间随即被黑暗没。卓云君绝望地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一件东西。

  随便什么东西都好,只要能占据自己的视线,让自己忘掉那些地狱般的场景。可失去武功的自己。

  甚至连近在眼前的饭粒都看不清楚,原来做个凡人竟是如此辛苦。如果自己的修为能恢复一刻钟,甚至只要能重新开始修行,让自己拿什么换都可以。

  卓云君一遍又一遍在丹田搜寻,曾经充沛无比的真气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她竭力调匀呼吸,从最初的筑基开始,试着凝炼真元。

  当年自己用了多久?两年、三年,还是五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卓云君紧紧咬住,绝望的泪水却夺眶而出,在黑暗中无声地滑过脸颊。***“程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萧遥逸摇着折扇,朝程宗扬脸上左瞧右瞧∶“眼白发青,眼底发暗,额骨发赤…不会是撞见鬼了吧?”萧遥逸只是开个玩笑,程宗扬却苦笑起来。

  “真的撞见鬼了?”萧遥逸顿时来了精神“男鬼还是女鬼?”“一脸的大胡子,你说呢?”

  “一脸的大胡子?”萧遥逸煞有其事地说∶“那是大胡子女鬼。”程宗扬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这小子看出自己心情不畅,才故意来逗自己。闹鬼的事牵涉到宫隐密,云家和影月宗的人为临川王私下调查,没有向外界透出丝毫风声。

  但程宗扬很想听听萧遥逸的主意。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道∶“有件事,希望萧兄不要外传。”萧遥逸合起折扇,正容道∶“这是程兄信得过我。”

  程宗扬把事情原委详细讲述一遍,但略过云氏、影月宗和临川王的关系。萧遥逸一边倾听,一边拿着折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听到假山下出现的两个人影,他手中折扇“刷”的一收,眼睛闪闪发光∶“程兄,有没有兴趣夜探宫?”

  “少来!”程宗扬一口回绝“台城我也看了,里面的军起码有几千,而且戒备森严,明哨暗哨都有,我瞧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那当然。”萧遥逸道∶“宫里的军都是我老头一手练出来的,里面的戒备布置花了他半辈子的心血,能不周全吗?我敢担保,整个建康城除了我萧遥逸,谁都别想轻易混到宫里。”

  “那我更不敢了,真要冒名混进去,谁都知道是你小侯爷干的好事,一抓一个准。”“冒什么名啊。我若拉你换身军的衣服混到宫里,那才是往火坑里跳呢。

  有我这知知底的大行家在,保证咱们两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去,再轻轻松松溜出来,连草都不碰着。”

  “那你自己去不行吗?”萧遥逸涎着脸道∶“我不是怕黑吗?不瞒程兄说,要没人陪着,我连半夜撒个都不敢出门。”程宗扬没想到又给自己找了桩差事,无奈地说道∶“你看什么时候吧。”

  “这又不是娶纳妾,还找什么黄道吉。”萧遥逸一脸兴奋地说道∶“择不如撞,我看今晚就合适!”程宗扬伸了个懒∶“昨晚我只睡了两个时辰。

  这种偷摸狗的事,养足精神才能干。趁现在我先睡会儿,夜里你再来叫我吧。”脚步声直到贴近耳边,卓云君才听到。

  她勉强抬起眼,看到那妇人一张涂白粉的脸像面具一样惨白。那妇人把油灯忘在案上,见灯油燃尽不心痛,念叨半晌才添了油,点上灯。

  为着省油,她把灯草又去了一,本来就微弱的灯光越发黯淡。那妇人举着油灯,朝卓云君的脸上照了照,然后啐了一口∶“下材儿,竟然还知道哭!”

  卓云君手脚都被缚着,脸上的泪痕也无法擦拭。被这个鄙的乡野村妇看到自己流泪,不羞愤难当。卓云君了口气∶“你究竟想做什么?”“做什么?老娘花了四个银铢买你来。当然是要你挣钱的!”

  妇人叉着骂道∶“左右不过是肚子下面三寸,有什么金贵的!你若想明白了,前面就是木榻,只要往榻上一躺、撇开腿,让那些汉子趴在你肚子上,在你里拱上几拱便是了。

  嫖一次十个铜铢便拿到手里,去哪儿找这么轻省的挣钱手段?”卓云君心头冰凉。自己在太乙真宗锦衣玉食,单是一只袜子就超过这价钱百倍。十个铜铢一次,只有最下等那些土娼窠里的丐妇才会这样廉价。

  卓云君又羞又怒,声音也颤抖起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宁肯饿死,也不会为你挣一文钱!”

  “你这个下胚子!做过道姑就金贵了?还不是千人骑万人的烂婊子!”妇人也不和她废话,抄起门闩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痛打。卓云君痛饿加,那妇人又专打她小腿正面最痛的地方,门闩落下,小腿的骨骼彷佛折成两段,骨髓都迸溅出来。

  卓云君不住发出一声惨叫。那妇人听到惨叫,下手越发厉害。卓云君毫无抵抗能力,被打得滚。她本来一直死死承受。

  这时叫开声便再也忍不住,在妇人鲁地殴打下痛叫连连,最后又一次昏死过去。院中,昏黄的阳光照在墙头,正是薄暮时分。一道挂着厚毡的房门推开,那妇人拿着油灯从房内出来,抬手扑灭。

  程宗扬一手抱在前,一手摸着下巴∶“这就是你的手段?我还以为多高明呢,原来就是往死里打,这也太简单暴了吧?打就打吧,还用门闩,你换条鞭子也多少有点品味不是?”

  那妇人吐了吐舌头,出与她鄙装束绝不相称的娇俏笑容。她放下油灯,摘下嘴旁的黑痣,然后洗去脸上厚厚的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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