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脑里唯一念头
诸如此类的战技,其中九成都是损残忍的毒招,每一招只要打实,都是残肢伤体,虚江子听得暗暗心惊,庆幸自己只是听,而不是亲身体验。
“老师,这些招数…你怎么想到的?该不会是刚刚那几分钟…”虚江子说话的时候想起,阿古布拉长年在监狱内神出鬼没,不晓得杀了多少犯人,对人体要害的掌握、各类残忍杀技的研究,可以说再清楚也不过,自己的问题实在问得太蠢。
不过,阿古布拉的回答,让虚江子发现自己的想法似乎有所偏差。“嘿嘿,这还用得着问吗?老子和人打过那么多仗,刚才讲的毒招,哪一下没有在老子身上亲身试验过?以前武功不好的时候,就被人一下进眼眶,差点把眼珠子都挖出来了。
后来还是老子亲手回去…老子这身武功,就是这么和人对打打出来的。”阿古布拉说到眼珠的时候,手往脸上摸去,好像想要揭开头罩,让虚江子看看自己的眼睛,只不过半途还是把手放了下来,道:“你宅心仁厚,是老子最讨厌的那种类型。
不过…作人像你这样过活,其实不能说是一件坏事。”说到这里,阿古布拉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话。
“但再怎么仁厚也好,既然要上战场,就会遇到那种无论如何都想要打倒的敌人,为了保护你所重视的人与东西,是个男人的话,就要不择手段去战斗,所以你必须学习这些,至少不能被人用这些招数打倒,还要保有警戒,无论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无论对着什么人,都要维持警戒,这是避免被偷袭的保命不二法门。”
听着这些话语,虚江子突然觉得很感动,有一种被人关怀的感觉,这也令他大为诧异,因为自己实在不该有这种感觉。
除了虚海月、虚河子、赤城子之外,自己几乎不曾在其它人身上得到这种感觉,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会让自己强烈觉得…他是真心地在关怀自己?这…实在不可思议。
“干什么?一副要掉眼泪的表情,老子的话有什么不妥,会让人听到想哭吗?”
“不,我只是…”“坐那么远干什么?给老子坐过来一点,老子要教你重要东西,你还坐那么远,是摆臭架子吗?这年头师父都不师父了。
看看你那是什么鬼样子,所以说,前世杀错人,今世教蠢人,你以后千万别当师父,现在徒弟都是没良心的,说不定哪天就偷偷朝着师父背后…”
“行行行,我坐过来就是了,一件小事那么啰唆,至于吗?你又不是老头子,说话怎么这样…呃!”一声极痛的闷哼,就在虚江子靠近的瞬间,阿古布拉冷不防地轰出一拳,呼吸不,无声无息,打得无比鬼祟,整个身体晃也不晃一下,力道却高度凝聚,砂锅大的拳头闪电挥出,瞬间就把徒弟的腹部打凹进去。
虚江子腹部剧痛,大量的呕吐物几乎立刻从口鼻狂涌出,阿古布拉的第二重拳劲爆发,将他整个人连同要出的秽物一起震开,重重摔在牢房的角落。刚才的短暂感动,现在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虚江子整个人痛得缩在地上,差点连内脏都呕出来,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突然挨了这一拳,就听到耳边响起阿古布拉暴跳如雷的怒骂声。
“唉!蠢啊!才刚刚告诉过你,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对着什么人,你都要维持高度警戒,怎么才说完你就忘了?师父苦口婆心对你说那么久,你全当作耳边风了吗?”
“你…你说…天下没有害徒弟的师父…以德服人…”“你这傻小子,老子随便说说你也相信?
天底下天天都有师父徒弟害来害去,记得以后要带眼识人,别傻呼呼的人家说什么你信什么,早晚有一天会被人骗去吃大便的!真是傻小子,气死老子了!”
阿古布拉重重拍了一下大腿,似乎真的很生气,剧痛中的虚江子,不晓得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很想哭,又很想大笑,几经犹豫后,他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用这有生以来第一次尝试的特殊方式。
“老师,我…干你娘…”***与太平军国的战争中,虚江子累积了许多战场经验,也遇到不少的偷袭。
但若问起此生最惨痛的被偷袭经验,他绝对会回答,就是给阿古布拉偷袭的这次。中拳滚倒地上的时候,虚江子只感到气愤,还有哭笑不得,但是当意识渐渐清醒,那些气愤与哭笑不得,却都变成了别的感觉。
阿古布拉打出的那一拳,实在不是普通的拳头,也只有在完全清醒以后,虚江子反复琢磨,这才体会到那一拳的非凡境界。
像阿古布拉那样的外家高手,要打出一拳力重万钧,声若风雷,那是非常轻松简单的事,可是阿古布拉的那一拳,一直到命中为止,整个过程中没有半点征兆,无声也无息,轰出之时,阿古布拉身体甚至动也不动,单单只有手臂闪电击出,每一丝气劲均无外漏,紧紧被锁在手臂内,集中于拳头。
然后在命中敌人的瞬间爆发,气劲直透体内,轰击内脏,没有任何一丝的浪费。出的是豪拳,但整个使用上,已经到了由外返内,极刚中生至柔的高绝境界,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强大力量。
而是武艺修为千锤百炼,近乎无懈可击的成就。当年碰到那个鬼神一般的大汉,还有在战场上遇到天妖时,自己所感觉到的,是一种倒的绝望,一切只因为彼此的力量太过悬殊,老鼠不可能打赢老虎。
可是,阿古布拉给自己的感觉,与那两人是完全不同的。阿古布拉很强,这点是无可置疑的,最初认识的时候,他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出现在面前,莫名其妙把自己打了一顿,超级暴力狂,自己对这个人的印象,就只是不可理喻而已。
在后头的教学过程中,自己慢慢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独特魅力,他暴躁、独断、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他本身的见识、能力却也远在旁人之上,令人不得不服气,时间稍长。
甚至会生出一种想臣服、追随的感觉,这种独特的人格魅力,正是领袖气质,当自己意识到这点时,还真是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个神经病的身上会有着领袖魅力。
然后是这一拳…刚柔并济,无懈可击的一记杀拳,只要稍微一研究就会发现,依照那一拳的威力,命中人体之后,理应绝无生机,不管是破坏经脉、粉碎腑脏,甚至震散身上每一骨头,都是轻而易举。
可是要轰出这样的拳头,却仅仅轻微震一下对方内脏,不造成实质破坏,那就千难万难,除非将每一分力道收发由心,操控自在,否则哪有可能这一拳出去打不死人?
从这里头显出的,就是武道上的不世成就,武力超越了单纯的强大,进入了“道”的境界,不仅自身武功强绝,更能通晓其理,掌握其之道,成为一代宗师。
虚江子先前没有发现这些,几天里头专注练武,脑子里头想的东西,都是阿古布拉直接传授的技巧,但对这个男人有了全新评价后,仔细回想他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打斗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蕴藏着武学至理,刚柔之际,变幻无定,浑然一体,赫然就是河洛剑派所追求的至高境界。
“太完美了…真不晓得是怎么练到这种境界的?”阿古布拉离去之后,虚江子回忆今天的“教学”明明腔、腹腔还痛得厉害。
可是想到兴奋之处,却忍不住手脚比划,想要把刚刚学会的东西深切记住,一点都不顾这么做会令伤势恶化。幸好,姗拉朵的探监,送来了伤药,不由分说,就把一颗伤药进虚江子嘴里,虚江子最初不以为意。
但当药力逐渐行开,体内一片暖洋洋的舒服感受,把疼痛驱除一空,血气运行无碍时,他也不暗赞姗拉朵的本事,然后…就是小腹内一阵刀切砍般的剧痛。“呜…”
“怎么啦?肚子不舒服吗?别担心。只是一点副作用,不伤身的,我看你这几天天受伤,普通药物没用,就新研发了这种伤药,能把体愈合速度加倍,但对肠胃有一点小刺,会痛一下,可是不至于伤身体…”
姗拉朵自顾自地说话,介绍自己如何辛苦才想到新方程式,配种制造出新的药草,再想办法调合成适合人体使用的伤药,换作是别人,肯定要花上三年五载,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有成果,所以虚江子应该要庆幸好运气…
云云,说得兴起,一回头拉住虚江子的衣领,正要说话,却陡然一惊。“咦?你脸色怎么发紫了?身体有什么不妥吗?我说过这药不伤身的啊,你不必自己吓自己,吓到脸色都紫了…
你嘴巴为什么白沫了?真的有那么痛吗?我昨晚拿这药喂狗的时候,那条狗没说牠会痛啊,你怎么痛成这样?要不要再吃一颗药来镇痛?”
这些话绝不是说来讽刺的,因为姗拉朵确实很紧张虚江子的身体,着急之情溢于言表,但她急急忙忙掏衣袋找药,这也是事实,虚江子抱着比之前更痛的肚子,顾不了任何英雄气概,差一点就要在地上打滚了。
特别是看到姗拉朵从衣袋内取出三四个药瓶,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犹豫,不晓得该用哪一瓶时,惊得魂飞天外,脑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叫狱卒赶快进来,把这个疯婆子给拖出去,救救自己。狱卒最后还是来了,也成功拯救了虚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