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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帝国动荡第九章 急火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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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火攻心

  崔浩是当年水镜书院众学子中最稳重之人,单论稳重,即便徐庶也略有不如。

  刘协是非常清楚崔浩的性格,令他这样的人夜不安的事情,刘协还真猜算不出来。

  在刘协的问下,崔浩并没有马上回答,还是问刘协道:“圣上,前几年严抓天下腐败,可有遗漏之处?”

  刘协暗感奇怪,前些年严抓腐败,确实是各个方面都有所涉及,就算留有遗缺,也不应该有多大的问题,他沉一声,道:“州平,到底是什么方面出了问题,你就直接说吧!”

  崔浩犹豫良久道:“臣已经让人送证据来了,待过不久,圣上一目了然!”

  刘协微微点头,继续端坐,两人沉默不语,直到廉政公署的人员将崔浩事先安排的六口大箱子全部搬进玄机阁。

  崔浩缓缓站起身,慢慢走到第一大箱子面前,面色沉重的打开来,箱子里放数百本帐目,崔浩取出一本总帐,念道:“华夏十一年,金城公马腾以征西军军备耗费为由,申购三十六万支三棱钢锥箭,轻皮铁鳞马铠三万套,斩马刀三万柄,上等河西马两万匹,总计价为两亿八千万!”

  他又取出另一本帐目,念道:“经实际点查,华夏十一年,征西军获得该军资实际数目为十六万三棱钢锥箭,马铠和河西马各五千套。斩马刀五千柄!”

  “军备院总帐、荆州武威军备集商社生产总帐、黄河军备集商社生产总帐,三家总帐对照,在华夏十五年冬,出现一个非常令人惊讶的事情,军备台从两家所购物资总价为六十二亿八千六百万。其中带商军代购军备为四十亿两千万余,而两家集商社当年总销售额加在一起不过五十亿两千万余,也就是说,华夏十五年那一年。军备院有近二十二亿地资金用于向两大军备集商社收购军备物资用于汉军补充,但实际上商社只提供十二亿军备物资。”

  “在对征西军、征东军、征北军、征南军四大集团军的核查中,除了征北军当年确实收到了大量军备物资外,其他三军加在一起总额超不过十亿,而且其中军备院上的定价是商社报价还要高两成,也就是说,华夏十五年中,有十四亿汉钱不见了,这些钱去了哪里,臣认为圣上心中应该是非常清楚了!”

  刘协腾地一下子站起来。缓缓又坐下去,呆滞良久,痛心疾首的抚道:“他们怎么敢如此名目张胆的胡作非为!”

  崔浩并没有回答,马上翻开第二口箱子,取出一本总账,念道:“华夏八年,江东船舶集商社和军备院签订二十二亿总额地关于五百艘嵩山级海楼船的总协议,实际到货量为三百八十艘,其中包括一百二十艘的以旧翻新的海楼船!”

  刘协心中一阵绞痛。问道:“他们何以如此嚣张?”

  崔浩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圣上统管天下军马以来,过于呵护军队,凡是小错小罪都一概豁免,从未细作审查,一开始很多将军只是虚报数字两成左右,到了后来,由于商军购买量大,而商社产量小…所以商军和各军的大将军联手,利用各军的份额扩充物资,然后转而暗中从军中走私,这一来一去,每年军备院多付出二十亿左右,连续十年如此。总额超过两百亿。实际这六口箱子中的帐目,从去年为止。从初泰三年开始,也就是说皇甫公在世之时,这种军备院虚报物资的事情就已经存在,但量不大,每年不过五百万左右,对于当时已经高达几十亿的军费而言,也可以看做众军士的小补贴,到了圣上掌政之后,虽然设立了督军院,但该院没有履行职责,终于在华夏二年引发了军备院的大规模的虚报,到了华夏十一年之后,由于各地军事扫平,但军费却未有大规模降低,这种虚报就显得更加严重!”

  崔浩继续向前走去,翻开最后一口箱子,取出一本总帐,翻开第一页,念道:“军垦农场总帐,大汉帝国至华夏二十年,总计拥有军垦农场两百四十余,驻防兵总计三百四十二万,每年军垦农场上缴财税为零,各农场收入用于驻防兵开支。”

  他翻开第二页,念道:“荆州五田军垦农场,拥有土地三万亩,隶属荆州驻防军第一营,停驻军士六千人,水旱相地形,臣到五田农场核查过了,除了这六千人,还有三千的佣工在协助生产,三万良田劳作全面,没有一亩田被空置,合理产粮应该是一千一百万石,鱼虾难计,以华夏十六年粮价计算,总收入可以超过三亿钱,而军方地账本上,华夏十六年,为什么总收入只有九千万钱。圣上,多的臣就不继续念下去,只希望圣上略作思考,六千人是如何用掉这三亿钱的。”

  刘协仍然心中不甘,指着崔浩道:“州平,告诉朕,他们为何会有如此嚣张!”

  崔浩毅然答道:“臣已然回答了,因为圣上虽掌控天下军权,却从来没有仔细核查诸军,使得他们越来越嚣张,戏志才上任之初曾经核查过,因数据过大,且国内战事频繁,唯恐扰国情,未敢上言,只是暗中警告各军将军略作收敛,到了庞统上任督军院总祭,诸大将军势力庞大,庞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请臣暗中调查,这六口箱子非臣一人之力,戏志才、贾诩、庞统、陈群皆有帮助,臣等早就有所察觉,只是越查窟窿越大,各自皆不敢言,然今年,借着叛发生,各军军费大涨。其中三成为虚,臣实在不敢想瞒!”

  刘协连连后退几步,心中一阵绞痛,问崔浩道:“到底哪些人为主犯!”

  崔浩道:“皇甫康、白霖为其中连线者,马腾、孙坚为主犯。后有曹、各军备商社社长和二十六家集商社都有贿赂,从犯涉及军中大小各级将领三千余名,正所谓知者有份,在军中。这叫份子钱,连参与军备走私运送的小卒都有大量地份子钱!”

  刘协心中绞痛更加剧烈,他一生以贪污渎职为首恶,却没有想到一直以为最效忠自己的军队却是帝国贪污大中的主,眼前一黑,摇晃愈跌,崔浩再要上前扶持却为时已晚,刘协大喊一声:“痛哉!”怒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崔浩心中大惊,连忙出了玄机阁让宫女重新将王树安喊回来,王树安听到召唤匆忙赶回来。看到刘协昏死过去,龙袍前襟皆是鲜血,慌乱道:“果然还是气急攻心了!”

  王树安和崔浩扶刘协躺到龙椅,这时王熙已经进来,看见崔浩和周边的箱子,略作判断,便知道崔浩已经将军中这些弊端捅了出去,如今各军将领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事情了,就是各自互相打掩护。他瞪了崔浩一眼,让近卫营军士送刘协回御府内的御书房。

  王树安为刘协把脉,王熙便把崔浩拉到一边。

  崔浩冷冷地然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放心吧,军的问题,我还是藏住了,没有上报!”

  王熙微微报拳道:“末将替兄弟们谢过大人!”

  崔浩冷笑道:“你让吕布收敛一些,就要离开军了,别最后出问题。该处理的账目让马良帮你们处理一下,他是个明白人,我也事先打过招呼了,若是皇上醒来之后,开始查军,后果如何。你们心中都清楚!我之所以不报军。那也是给皇上留一丝面子,至于后面追查其他诸军的事情。恐怕就是要你们军和征北军动手了!”

  王熙沉默片刻,道:“大恩不言谢,崔大人但有吩咐,我等必不敢违!”

  崔浩按住他地手,低声道:“这次还是将皇上气的不轻,这倒在我意料之外,你马上封锁消息,派亲信去通知陈群、荀和贾诩三人,多的不用说,将他们先喊到御书房,全部保留最亲信的人员守卫皇宫,不得让任何人把消息传出去,暂时也不要通报皇宫,现在御府稳着,至于知情的几个宫女,全部监视着,一概不得通风报信!”

  王熙道:“我等虽有小贪,但万事仍以圣上和大业为上,大人放心!”

  崔浩长叹一声,道:“如果你都不能信任,圣上身边还有何人可以信任,你快去安排吧!”

  王熙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误,抱拳而去,崔浩低叹一声:“圣上啊,该来地还是要来的!”

  王树安号完脉,拉过崔浩道:“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让圣上生气,这次皇上的病不轻啊!”崔浩大惊失,他一直以为刘协是能容能忍之人,身体也远胜过常人,加上事情危急,他才敢说,哪里料到刘协也是受不住如此打击,顿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王树安拉了拉崔浩道:“崔大人不用过于担心,圣上现在淤血已出,暂时没有什么威险,只要撑过这两,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崔浩反拉着王树安道:“你可是帝国内的第一神医啊,难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吗?”

  王树安跺脚道:“平不生病地人,一旦病了,那就是病来如山倒啊,像圣上这种从小至今未有一病地更是难寻,病之理在于患,圣上体盛,也修养得度,患自然隐于内,一旦发病,积患群涌,极其棘手,虽不危及性命,但后果还是难料,若是严重者,或可偏瘫,若是轻者,也至少三月难以自理!”

  他摔开崔浩地手道:“我去熬葯,这葯火候难以把握,只能我来,不能让宫女们来煎葯,崔大人在这里坐镇吧,唉!”

  半个时辰之后,陈群、荀、贾诩三人已经赶了过来。听崔浩把事情说完,陈群指着崔浩道:“不是和你说了缓缓吗,怎么还是一股脑的呈报上去了,现在汉军把份子钱当成常例了,你说要收手。他们如何能够收地住,除了少数人之外,汉军中十二上将军,几个人能够没有拿过份子钱。你还整了这么多,一次报上去,你啊,哎!”

  贾诩也是颇有埋怨,道:“我们不是事先商量好,先私下处理一部分,然后再上报的吗,州平啊,你这个事情处理得太急,如今想收手也是收不住了。这个事情还不能出去,若是各路的将军知道此事已经被皇上知道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

  崔浩重自己一个耳光,道:“此事都怨我,可我也是实在按捺不住啊,诸位大人啊,你们是不细查,那就不知道严重啊,仅皇帝即位的二十年间。涉及的窟窿已经高达三百亿了,我这里上报地还只是两百多亿,要是再不制止,大汉帝国的军队就完啦!”

  荀锁紧眉头,和陈群、贾诩道:“两位也不要责怪州平了,当初要查的时候,你们也是支持的,大汉帝国每年近百亿地军费,其中每年有三成都平白无故的走了。长期下去,迟早要出大事。现在问题是如何处理眼下的局势?”

  荀说到这里,将王树安喊来,问道:“树安,皇上多久才能醒来,龙体没有大碍吧?”

  王树安道:“我这贴葯是个猛葯。要皇上喉中积血。大概一个时辰之内,皇上能稍微清醒半个时辰。后面用的都是调停的凉葯,皇上可能半个月内都只是断续清醒,不能主理政事,几位大人要做好完全地准备,妥当起见,最好将几位皇子招回京城!”

  荀眼神闪烁,急忙抓紧王树安手腕,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树安道:“只是说妥当起见,以我的估计,可能不大,皇上的龙体根基醇厚,不会有大的问题,只是三两个月内未必能够下,妥当起见,还是招一两个皇上最喜爱的皇子秘密回京师比较好!”荀微微点头,松开王树安地手,让他先行离开去照顾刘协,待王树安离去之后,荀看了看陈群几人,道:“我们这里四人都是支持长皇子地,如今局势难定,让哪位皇子回来,大家自然不会有异议吧!”

  贾诩道:“御府、中央军府和国民院里耳线众多,还是州平(崔浩)调动廉政公署地权利,秘密通知长皇子回宫,暂时入住在长文家中,不可让外人知道。此外,京城虽然一切要保证无异,但暗中还是要防备万一,若是被孙坚他们知道了这事,到时候再想防备就晚了,还是尽快让魏延准备好吧!”

  陈群问崔浩道:“魏延没有问题吗?”

  贾诩苦笑道:“戏老早就防备着了,暗中盯嘱魏延和高顺不要沾这些事情,可魏延还是收了些,戏老任督军总祭的时候帮他洗掉了,我后来又彻底帮他洗了一次,否则当年我们就不会同意他出任天京驻防军地总督尉了,至于军的大权,现在让高顺马上接管就可以了,高顺和赵云是少数没有沾份子钱的人!”

  陈群长叹一声,道:“他们两个人这些年也不容易啊,而且他们知道份子钱的事情绝对比我们还早,可是一句话不吭声,说明了什么,涉及面太广,查不下去啊!”贾诩摇手道:“不仅仅是涉及面广的问题,是太早了,大汉帝国军队今天地这个份子钱的问题,那是孝恒皇帝剿灭北方小族的时候,就已经留了祸,皇上的最早的军队都是从先帝那里套下来的,自然是有这个毛病,可以说,份子钱到今天,那已经是延续百年的恶习了。卢公和皇甫公都是很正直的人,为什么没有遏制啊,他们习惯了。此外,当时的份子钱,那少地很,皇上采用军备院掌控天下军备物资采购大权,另有商军的大量兴起,终于导致份子钱是越来越多,先帝灭黄巾的时候,大汉一年军费不过数十亿五铢钱,今天的大汉呢,军费高达百亿,当年的份子钱不过四五百万,那是各路将军的零用,现在呢,每年地份子钱是几十亿,吓人啊,除了州平,谁敢和皇上说啊,这要是皇上真动手处理,全国上下,四千多位督将,两万多偏将,几个能跑地掉。右、前、左三位大将军难道没有发现过,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身边手下都沾,他们能够洁身自好那已经算是不错了!”

  “如今右、前两位大将军都不再国内,公谨又刚刚动身,咱们要想个办法把公谨调回来,魏延这个人,未必可靠,就算可靠,万一出了问题,以他的本事和威信,那也抵挡不住,必须想办法,把公谨调回来!”

  四人正商议如何暗中让周瑜回到京师,王树安跑了过来,和他们道:“皇上醒了,喊你们呢?”

  陈群四人刚要去离开玄机阁去御书房,王树安拉住他们泣道:“四位大人,记住咯,报喜不报忧啊,不能再让皇上生气了啊,要不我地人头就保不住啦!”

  陈群点头道:“王御医放心吧,即让皇上醒了,你就去通知皇后,记住,其他人一概不能惊动!”

  王树安想了想,道:“行,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行事!”

  陈群四人这才匆匆进去拜见刘协,刘协看到他们四人在此,心中平定下来,招手让他们四人走进。

  刘协看了看四人,道:“朕精神不太好,可能说不了几句,你们注意听清楚,朕生病的事情,包括这次的事情,全部不能外传,其次,让长皇子迅速回宫,秘密回来,不要惊动其他人,只能你们四人知道!”

  陈群道:“臣等已经安排了,皇上不用担心!”

  刘协微微颔首,连连咳嗽数声,吐出一口鲜血,勉强道:“你们商量处理军贪之事,若朕不能久活,则慢慢处理,待长皇子立稳之后,再行处理,不可急,不可放!”

  他又对荀道:“明天安排王熙领三千亲卫营和三千近卫营,以朕得皇驾名义前往兴州,让孟建和赵云接待,假言北方军急,朕亲征去了,如此安排,足可掩盖此事!迅速调公谨回京,告诉他,朕决议要保长皇子,让他不得异议,平定南方的事情,让鲁肃和张辽负责,文若马上召集国民院,通过还奴归民策,这种情况下,鲁肃足以平定叛。”

  贾诩道:“圣上放心,公谨虽然表态支持次皇子,但那是圣上没有说话,只要圣上说话,公谨决不会有异议,其次,郭嘉现在领着大军驻扎在安泰港,随时可以调入京师,这是预备军的新军,没有任何问题!”

  刘协微微颔首道:“是文和事先安排的吗?”

  贾诩急忙道:“只是凑巧而已,不过这也是天助大汉之象,圣上无须担忧了,一切以保证龙体为上,有臣等在此,万事绝无疏漏!”

  刘协并不说话,隔了良久,叹了一声,和崔浩道:“如果京师驻防军和军也涉及份子钱的话,州平啊,让马良把帐洗掉吧!”

  崔浩急忙答道:“圣上无须担忧,此乃圣上亲军,军纪严明,并无丝毫贪赃枉法之举!”

  刘协淡淡苦笑,勉强用尽全力,拍了拍崔浩的手,轻声道:“朕心中有数,辛苦你了!”

  说完这话,刘协眼睛又闭上了,崔浩摇了摇,刘协仍然没有动静,陈群道:“让圣上休息吧,我们先回玄机阁吧!”

  四人刚回到玄机阁,王树安便慌张跑了过来,道:“不好了,乔贵妃也知道了,死活要过来探望圣上!”

  四人大震,陈群急忙问道:“乔贵妇如何得知的?”

  王树安道:“臣和皇后说的时候,乔贵妃正好进来,被她听个正着!”

  贾诩呆滞片刻,随即道:“糟了,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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