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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如大鹏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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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食鹿君出手无形,手法也着实太快,以致张三娘尽管机灵,还是着了道儿,一瞬间全身酥软,瘫倒在地上。食鹿君跳起身来,哈哈大笑。

  “想不到这头功被我得了!嘿嘿,还抓了个娇得出水的美人儿!”他裂开两片淌着涎水的厚嘴出两排焦黄的牙齿,出臭烘烘的胃气,伸出的手几乎已触及张三娘那丰而富有弹的躯体。蓦地,仿佛有一阵雨点落在张三娘身上,把她被点的道尽数解开。

  张三娘喜出望外,一个“鲤鱼打”跳起身,手中软鞭如蛟龙出水,顿时把食鹿君打了个手忙脚。她心里明白,定是有高人在暗中帮忙,难道是那个在岸边独自喝酒嚼蚕豆,划拳打瞌睡的穷汉加醉汉?

  她仔细看看,地下果然有几粒蚕豆。一喜之下,张三娘不觉对那穷汉生出几分好感,一双美目,又朝那汉子瞄了一眼。

  但那汉子仿佛浑然不觉,扬手又把一粒蚕豆弹进嘴里。就在这时,后面尘头大起,白山君和踏雪君带着各自的手下,沿大路追了上来。张三娘见势不妙,正想赶紧开溜,却闻前面山坡那边骤然马蹄声响,出现一股人马,一字排开,拦住去路。

  领头的一个是白发苍苍,耳朵又尖又大,几乎跟兔子耳朵一模一样的“捣药君”一个是高大魁伟,脸横,一部兜腮大胡子,壮得象条牛似的“运粮君”

  一个是一身白衣,弯驼背,两只小眼,一嘴山羊胡子的“叱石君”还有个是肥头大耳,塌鼻厚,呲牙裂嘴,两只眼睛象两条儿的野猪“黑面君”

  他们身后各跟着四个兔人、四个牛形人、四个羊须人、四个猪形人。真不知道“十二星宿”从什么地方,找来这么多的怪人!

  几伙人从四面八方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张三娘走不能,退不得,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就在这时,一个兔人后脑勺上突然开了个血,一个羊须人脊梁骨上开了朵血花,一个牛形人股蛋炸开,一个马面女子大腿骨折断。

  他们倒在地上,惨嚎声不堪入耳。叱石君忽闻脑后风声,身子一闪,手爪一抓,早抓住一样暗器,却痛得掌心发麻!定睛看时,原来是粒蚕豆。他目光如电,四处一扫,盯住了旁边坡石上那个乞丐般的醉汉。

  此时那醉汉正一边捧着缸子喝酒,一边嚼着蚕豆。“一定是这醉汉捣鬼!”叱石君带着剩下的三个羊须人,向醉汉扑去。那醉汉拈起最后一粒蚕豆,在手心里掂掂,醉醺醺地自言自语:“就剩下你了,他们还要来抢,罢了罢了。

  抢他们不赢,送给他们去吃吧!”他看也不看,就将蚕豆朝着叱石君一弹。叱石君忙不迭一闪,紧跟在后面的一个羊须人却倒了霉,只发出半声呻,便仰面倒了下去。

  那粒蚕豆竟镶进了他的喉管里面!醉汉又捧起缸子喝了个底朝天,扫兴地自语:“黄汤也没了,真他娘的糟透了!”

  他抓起那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打着酒嗝道:“这柄剑就当给你们,随便拿几文钱给我去买酒喝,我卖,你们买了吧!”说着,将锈剑朝一个冲得最近的羊须人轻轻一递。

  那人明明离锈剑还有两尺之余,却忽然连半声呻也没发出,便如同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僵立在原地,恰好挡住了叱石君的路。叱石君怒叱一声,扬掌要拍…被定住的羊须人已自硬梆梆栽倒下去,脑袋和身体分了家,且脖子断裂处,竟是齐崭崭的,分开后尸身才出血柱!

  叱石君吓得面无人,山羊般的两颗眼珠子睁得溜圆,一大把山羊胡子随着脸上肌搐着。他强自镇定,颤声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醉汉懒洋洋地回答:“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可我瞧着你那山羊胡子就倒胃口。你还是把它剃掉吧,喏,借把剃刀给你。”他将那柄锈剑漫不经心地向叱石君一指。

  但觉寒光袭面,耀眼刺目,叱石君忙挥手去遮挡时,已是纷纷扬扬,发飘飞,再摸摸脸上,别说是眉毛、胡子,就连头上窝草般的发也一不剩,被刮得光,整个脑袋光溜溜的,简直就是个倒装的葫芦。

  叱石君心胆俱裂,立脚不稳,跌坐在地,顺着斜坡,连滚带爬地窜回己方阵中,嘴里还颤抖地叫喊着:“你、你是燕南天…”盖世大侠燕南天?张三娘惊异非常,她万万没想到,这个醉汉就是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要寻找的人!

  战场上静默了一会儿,骤然杀声又起“十二星宿”仗着人多势众,再次冲杀上来,意把盖世大侠燕南天和张三娘一起除掉。

  燕南天叹了口气,双脚立着未动,只是将那柄锈剑扬了扬,说道:“各位还是趁早别玩了吧,惹得我这位朋友生起气来,大家会玩得不开心的!”

  这么柄废铁也似的锈剑,他居然当作朋友,真让人笑掉大牙!嗤笑声中,蓦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对手心魂皆落。

  燕南天手中锈剑,凄厉嘶鸣,紫电狂飙,金蛇窜,如同一团雪花,撕不开,打不破,踢不烂,严严实实包裹住自己。这团雪花在敌阵中横冲直撞,碰著者死,磕著者伤,竟似砍瓜切菜一般。

  漫天血雨,围绕着这团雪花飘洒。一片呻,围绕着这团雪花回。几个蛇睛人血消竭,直如几条死蛇。三个虎头小子肝脑涂地,尸骸枕藉。食鹿君到底技高一筹,只是平添了一脸花纹,那还是燕南天的锈剑稍稍留情。

  白山君竟然少了一片股。踏雪君则更惨,丢了鼻子和两只耳朵,脸上连同嘴巴在内,出四个窟窿。这伙杀人如草芥的恶徒,此刻也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谁先叫一声“快逃”他们如同死刑犯接到了大赦令,丢下积尸盈野的徒众,一齐落荒而逃,霎时间跑了个干干净净。

  张三娘收拾起软鞭,走到燕南天面前盈盈行了个万福,说道:“感谢燕大侠相救!小女子找你多了。”燕南天回了一礼,问道:“姑娘来自何处?找我有什么事?”

  张三娘一张快嘴顿似河水决堤,滔滔不绝,将自己的姓名门派、来此的前因后果,一而尽。

  燕南天疾恶如仇,天使然,不等张三娘说完,早已义愤填膺。转念一想,却又极力控制着不动声:“姑娘就如此肯定,燕某定会去管这档子闲事么?”

  张三娘神色一懔:“武林公敌,天下共愤,倘若燕南天置之不理,那还算得上是盖世大侠吗?”燕南天心头一热,哈哈大笑道:“姑娘说得好!实不相瞒,玉泉山庄之事,我早有耳闻,正想前去看看。

  滞留在此,只是为了等几个兄弟。走,我们先去找地方填填肚子,吃了才有力气赶路。”夜幕又开始降临了。

  在路边的小酒馆里,喝着大碗酒,吃着大块,实在使燕南天痛快已极。同样在大口吃,大碗喝酒的张三娘更显得气概横溢,胆量过人,浑身的动作玲珑活泼,闪耀出一种人的光彩。酒兴使她的脸红扑扑的,鲜得象一朵玫瑰花蕊。她的眼睛含着复杂的内涵久久停留在燕南天的身上。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甚至没有想到过“爱”天下的男人,她只爱过一人,那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对其他任何男人,她都不屑于多看一眼。可今夜是怎么啦?她嗅着燕南天身上的汗味儿,竟觉得有些飘飘然。

  她直觉得自己想看他,爱看他,愿意就这么一直看下去。燕南天被她两道灼热的目光烫着,感到很不自在,突然问道:“姑娘想是有什么话要对燕某说吧?”张三娘的脸一红,幸好她的脸蛋本来就因为喝酒而发红,加上夜的遮掩,别人难以察觉。

  她顺着话头信口说道:“素闻燕大侠的剑乃天下第一神剑,今已经目睹,果然名不虚传。还听说燕大侠有几位结义兄弟,各自均有一绝,不知是否有机会一睹为快?”

  燕南天心无杂念,又带了些酒意,似笑非笑道:“我可不敢让那些兄弟被你瞧见。”顿了顿,他接着说:“若是让姑娘这样往死里盯着人看,他们哪里受得了!喏,玉郎江枫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他倒是被女孩儿看惯了的,想来尚无大碍。

  但碰上南天大侠路仲远,那就麻烦了,他是天下第一刚强汉,若被姑娘这样盯着看,他必定会以为姑娘爱上了他,死活也要你做他的老婆,那时如何收场?

  “张三娘又羞又恼,真恨不得狠狠上燕南天几个耳光,可转念想到此人心如清水,坦无遗。

  而且虽说是在开玩笑,话语中却无丝毫歹意。于是一腔怒火,全化作无名的怨艾,红张了几张,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过了一会儿,张三娘起身,到屋外去小解。燕南天刚喝了几口酒,猛地听见外面响起一声惊叫。

  他“嗖”地一纵身子,跳出屋外,目光四处一扫,却没有发现张三娘的踪迹。燕南天急往身边一株大树蹂身而上,立于树梢,举目展望:远处的月光下有一团黑影在闪动,那是一个人肩上扛着张三娘,大步飞窜。显然,张三娘又遭劫持。燕南天一声清啸,如大鹏展翅,疾向黑影去!

  夜黑沉沉的,燕南天施展绝顶轻功,在岩石树林间飞行,他已经不是凭视觉,而是凭他的听觉在追赶。从四周的一片静寂中,他听见了逃窜者那几乎脚不沾地的猫一般脚步声,还听见了张三娘那无力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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