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3. 幻境

　　“这个是…”路西法望着分不出天地的灰色，自己浑身上下虚飘飘的，感觉仿佛被剥离躯体而去。他微微凝眉，自己曾经体验过这种感觉，就是那种体被毁去，只有灵魂暴在空气中的那种感觉。

　　丹洛西…他紧紧咬牙道。

　　“怎么了？混蛋，这是什么地方！”修特四顾着，大声喝道“妈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这是…混沌吗？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所在，天恒翼眉头深深紧皱，他闭上眼睛，心中随即猛然一震，丹洛西…竟然使凝聚在托伦中央的混沌扩增大，让整个托伦的时空都陷入了混沌之中，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里是…哪里？额头之上那股灼痛的感觉逐渐消失，林绮慢慢睁开眼，一股刺鼻的硝烟气息忽然被入鼻中，自己正身处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上，四处都是被毁坏的房屋和燃烧着的火丛，浓浓的黑烟将天空遮蔽，目疮痍的大地之上，倒了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是…在战场上吗？林绮惊恐地睁大眼睛，轻轻用双手捂住嘴巴，身后一丝微弱的哭泣声忽然传入了耳中。

　　一个约有六七岁的小孩站在被战火烧毁的房屋前，正无助地遮住双眼哭泣。林绮心中一痛，刚要过去，随着一声大笑，孩子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一个脸布刀疤的男人走上前，在狂声大笑中高高扬起了手中的大刀。

　　杀杀杀！全都杀光！一个不留的…杀光！一个声音在男子心中叫道。

　　住手！那只是…林绮心中一惊，想上前阻止，身子却无法移动。

　　随着大笑声中沾鲜血大刀落下，孩子稚的身子瞬间被撕成两半，向一片轻盈的羽，飘落在了地上。

　　不要！林绮睁大眼睛，无助地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了出来。

　　杀！无论孩子也好，女人也好，全要一个不留的杀死！这个部落进攻了我们的家园，最为回报，我们也要让他们受同样的痛苦！男子心中，一个声音嘶哑地叫道，浓浓的憎恨，正从他心中不断溢出。

　　对啊，做得好，就是这样，他们杀了你们的孩子，女人，同样，你们也要将他们的亲人斩杀殆尽。只有这样，你们心中的仇恨才能得到消减。男子声音的背后，又有一个阴暗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是…林绮心中猛然一震，她抬眼望着那名杀人的男子，在他的心中一枚黑色的种子，正在慢慢生发芽，不断壮大。

　　一群人在她面前无力地跪倒，这其中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孩子。

　　杀！有人大声喝道。一把把锋利的刀遂从他们背后掠过，穿过那些无辜者的膛，斩下他们的头颅。

　　为了报仇，杀光敌人，包括他们的亲人！朋友！杀人者们大喊道，只有这样，才能填补我们心中的仇恨。

　　对，为了亲人的血仇，就是这样，憎恨吧，嘶吼吧。无数个同样的声音在所有人的心中响起，每个人心中那粒黑色的种子，都伴随着那声音而开始发芽生长。

　　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熟悉…林绮颤抖着，听着耳边那不断响起的声音，导每个人拿起刀，走向他们的敌人。用对方的血，浇灌着他们心中黑色的种子。

　　远方的战场上，数万人挥刀拼杀在一起，原本素不相识的人，此刻却红着眼睛，将手中的刀斩落而下，疯狂地毁坏着对方的身体。就如同一团团包拢在一起的蛆虫。

　　每个人的心中，那个阴暗的声音正不断小小鸣叫着，此刻它却忽然壮大起来，化作一条黑线自每个人心中游出，在万人杀戮之中，凝成了一个人形。

　　对啊，杀吧杀吧，永远不要你们手中的刀放下，永远不要让仇恨的转轮停止，就这样，互相残杀，互相憎恨吧。黑色的人影张开双手，笑声飘在浓浓的腥风之中。在他面前，所有人心中都被黑色的蔓藤所，紧紧箍在他们灵魂之上。

　　不要，不要。林绮着泪一步步后退，面前的黑色人影，却缓缓转过脸来。

　　林绮的心刹那间仿佛被一道光刺透，她呆滞地望着前方那扭曲的人影，慢慢跪倒在地，面前扭曲狞笑的面容，与在心底那个一直引导自己的声音，慢慢重合在了一处。

　　怎么会这样？林绮无力地瘫倒在地，原本心中所伫立的巨大宫殿，开始崩溃坍塌。

　　我到底…在做什么…竟然，竟然一直都做着那样的事情。她痛苦地紧紧抓住自己的口，周围的一切，战场、鲜血、黑色的人影，都慢慢化作粉粒散去。身周恢复成了漆黑的夜空。

　　一双温暖细致，如同白玉般的纤手，慢慢抚在林绮的双手之上。林绮脸泪水地抬起脸，面前温柔轻和的圣光中，女子美丽的面容慢慢浮现，她轻轻蹲在自己面前，用温暖裹住了自己冰冷的双手。

　　“妈妈？”林绮轻启樱，呆呆地叫了声。

　　面前之人轻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伸手温柔地替她抚顺凌乱的发丝，然后紧紧把林绮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