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云乌漆漆的在城市上空，翻滚的云层里发出轰隆隆地作响。不时有凄厉的闪电划过，在黑暗中格外的苍白。密集的雨线从空中向大地，在路面的积水上打出一地的水泡。大开车灯的汽车在空马路上飞驰而过。

　　保险杠和轮胎起连片的花，就像河道里的小船似的。吴志推着一辆山地车走在路边，没有任何遮蔽的身上早已被淋得透。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打在身上，他也浑然不觉。白色的衬衫紧紧的裹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雨水顺着袖口衣襟，不住的淌下来。发梢上的雨水划过他紧绷的脸庞，微微发紫的嘴，紧紧的抿在一起。

　　此刻的天气，就像他的心情一样，凌乱，沉重，漆黑一片。吴志蹒跚的走在雨中，脚上的运动鞋同样被雨水灌的的，淌在水里哗哗的作响。一辆跑车呼啸而过。

　　鲜红的尾灯，在雨中格外的刺眼，如同几小时前的那束娇玫瑰。二十五岁的他大学毕业三年多了，在东都这座中土最大的城市里过着忙忙碌碌，平平凡凡的生活。

　　富二代的一掷千金，官二代的前呼后拥，和他一点都扯不上集。父亲在一家国企打拼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的临退休才补了一个部门的副经理。

　　妈妈则是事业单位的财务室一直干到内退。吴志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化品批发公司上班，干着每天加班到很晚，周末经常无偿加班，月底依然没有存款的日子。

　　在东都，像他这样的平凡青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吧。吴志平庸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就是他有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程倩倩。

　　比吴志小三岁的倩倩是吴志的学妹。在学校接新生的活动中，一身淡牛仔裙，长发飘飘的倩倩一下子就俘获了失恋三次的吴志。随后的二年里，经历了无数次的努力…夏天送西瓜，冬天买馄饨，生日送玫瑰，情人节楼下点礼花等等等等后。

　　自身素质并不算出众的吴志，终于在自己生日那天，在KTV中众朋友的欢呼声中，让可爱的倩倩点头同意了做自己的女朋友。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倩倩咬着粉红瓣，脸羞涩的样子。两朵绯云挂在女孩清纯的脸颊上，让只喝了两瓶科罗娜的吴志不由的沉醉了。

　　想到这里，吴志握着车把的手指攥得更紧，连青筋都暴了起来，今天早上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就如同吴志那时的心情一般。

　　虽然凌晨才出差回来，他顾不得休息，赶着一大清早就骑车跑遍了周围的几个街区，买到今早开门的第一束玫瑰花，奔向了倩倩的住所。

　　昨天是倩倩的生日，他却出差在外。工作紧赶慢赶怎么都没办法完成，直到昨天才结束。吴志谢绝了客户好意的招待，坐上最后一班城际列车，赶回了东都，一大早就来给女朋友送上迟到的惊喜。

　　自行车的飞轮飞快的旋转，大男孩的脸上洋溢着连路人都能看的到的幸福。路边的景物快速的倒退，后座上的玫瑰花束有节奏的摇曳，一路漂出淡淡的芳香。

　　正在大四毕业实习阶段的程倩倩租住在一栋简单的公寓楼里。吴志把车子锁在小区的车棚，乘着电梯快速的达到了十三层。

　　到了门口的他本想敲门进去，但是又一转念，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一手抱着火红的花束，一手从牛仔的股兜里拿出一把四棱的钥匙来。

　　这是他偷偷瞒着倩倩配的钥匙，就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给心中的小女神一个惊喜。当他小心的转动钥匙，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淡淡酸味的甜腻空气扑面而来。

　　这间单人住的一室房布局很简单，开门的小走廊直对着卧室，走廊的一侧是洗漱的卫生间。对这里十分熟悉的吴志刚一进门，就看到两只白色的高跟凉鞋被甩在玄关。

　　一只丢在墙边，细细的后跟指向天花板。一只斜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边上还有遗落着一个粉红的手包。顺着走廊的方向看过去，吴志的大脑突然间发生了停机，抱着花束的手臂不由的抱紧。

　　女孩子里间的卧室只有一个向北的窗户，淡黄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尾的地板上四散着凌乱的衣物。粉白色的女式T恤和淡蓝色的牛仔裙在地上，上面翻躺着两只黑色的男士皮鞋。

　　一只斜在牛仔裙摆的荷叶边上，另一只扣住了卷成一团的粉T恤。吴志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木然得向屋内迈进。倩倩的单人小上的景象也就慢慢的映入了他的眼中。

　　两只白的小脚丫乖乖的叠在一起，鲜红的指甲油涂在十个脚趾头上，就像朵绽开的小花蕾。

　　可就她秀气的脚踝上，却搭着一只男人大的脚掌，同样是黑的足胫在女孩白皙的小腿上，还不时的摩擦几下，这一切看在吴志的眼中，有如一块巨石轰趴在他的心口，让他气都变得困难。

　　他瞬间不知道要怎么办，两脚下像是生了一样，不听使唤。他慢慢的抬高眼光，向上一点点的看去。吴志看到单薄的蚕丝被盖在女孩的身上，掩住了娇躯大半的青光，却遮不住那一身美好的曲线。

　　只是这一身美好的曲线现在不是被他所有。一个个子和吴志差不多的男人，大字型躺在倩倩的不大的闺上。

　　女孩子小巧的螓首就依偎在男人的臂膀下，葱白的手臂还抱在男人的间。男人则拥着少女，两条黑的大腿大喇喇的分开，一条勾在女孩侧卧的小腿上。

　　腿间丑陋的物件还在薄被中间顶起一个团猥亵的凸起，用嚣张的形状向吴志展示着自己的存在。

　　吴志完全的呆住的，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短短的二十五年人生里，完全没学过要如何应付今天的一切。呼，直到口憋的发疼，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忘了呼吸。

　　深深入肺中的空气，混合着酸臭和甜腻的气味，比刚进门时更加浓厚。他逃避的把目光移开，却看到头柜的台灯上挂着女孩鹅黄的罩，一条淡紫的纤薄内则飞到了书桌上，盖住了本席慕蓉的诗集。

　　昨夜的烈画面几乎扑面而来。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感，程倩倩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睡中的女孩抖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眼前模糊的线条在清晨的光影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突然而来高大身影让女孩子惊叫出声“啊！”短促的惊呼声立时打破了屋中的死寂。“怎么啦，小货，”躺在上的男人也醒了过来，随手在女孩的肢上搂紧，笑着呢喃道“又想要了，是不是，嘿嘿。”

　　结果身边的女孩毫无反应，身体僵直，顺着她的目光，男人也不由得吓了一跳，怎么一个大活人突然站在自己的边了？男人一手了眼睛，支起身子，另一只搂住女孩的肢的手臂，用力搂她入怀，手掌自然的罩住了她的房。

　　“啊！”看在眼里的吴志一声大吼，怒火暴起。就像被突然活的机器人，前一秒还一动不动的吴志，猛地迈起大步，一步跨到边，随手抄起了书桌上的花瓶，对着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呀啊！”看着双眼通红，猛然暴起的吴志，全身赤的女孩子顾不得自己，挣扎着起身，张来双臂，用单薄的身子挡在了边，把那个全身赤男人护在身后。

　　“不要啊，吴志哥！”看着女孩眼中充的焦急和惊恐，看着她纤细的胳膊和小巧的锁骨，看着自己心中的女神赤着是紫红淤青的身子，护着另一个男人。吴志感觉自己火辣辣的心口被狠狠的捅了一刀，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身体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这人自己好像见过一次，他是谁呢？瞧着上的夫，吴志努力的想着，对了，就是他…马小帅。爸爸公司老总兼委书记马良宇的儿子。

　　气的的发抖的吴志真的很想一花瓶砸下去，把这个夫打的头脸开花，再把他大卸八块，让他知道动自己女人的后果，但是他的脑海里又紧接着浮现出父亲那张疲倦的脸庞。胡茬啦的他，每天穿着旧西服的微弯背影。

　　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有医院、有绷带、有警察局，还有父亲给人卑微的道歉、鞠躬…

　　他紧绷的脸庞上，肌的线条在一点点的动、颤抖。不能，不能再难为爸妈了，毕业后，几年社会的摔打早已让吴志从一个心天真的小男生，变成了初识生活的小百姓。

　　想到这里，全身颤抖的吴志高举花瓶的手臂慢慢的放了下来，而随着他动作的放缓，马小帅的脸上也放松了下来，目光中出了一丝轻蔑的神情。

　　也许这种轻蔑只是吴志的幻觉，但就是这种感觉再次狠狠的刺中了吴志的内心，刺中了他男人的脆弱自尊。

　　“啊！”一股热血再次顶上脑门，已经放松手臂的年轻人再次用力的抡起胳膊“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花瓶重重的摔在边。

　　伴随着花瓶的破碎声，女孩的尖叫声，吴志低着头，几乎是把房门用头用力的撞开，从程倩倩的小租屋里冲了出去，接着他跳上自己的自行车，猛地蹬起来，漫无目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