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并嘱暗自防范

　　这礼还分大小，小礼是躬身一揖，大礼则是举致敬。结果整个下午花园中压抑的惊呼声此起彼落，伯虎也略估出宁王府中的婢女，约有六七成尚为处子。结果到了当天傍晚，各房王妃都有婢女告状说馆客唐解元无礼。

　　咦？不是说有些王妃房里的婢女常常被用来助阵早非处女的吗？已破身的破鞋不是都不会引起反应的吗，怎么也要告状？也就是因为伯虎对她们没有反应她们才告状。看到这位不解风情的解元郎只对她们一揖。

　　而不像对其他姑娘一样的举致敬，觉得自己的美受到了侮辱，于是也跟着起哄告状。第二天早上，所有的王妃全都争先恐后的挤到宁王爷那儿告唐寅的状，这种疯狂无状的行为，传到宁王的耳中时，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起初他还不甚相信，结果这天伯虎又在花园中玩这举致敬的新游戏，被宁王当场看到了几次那种匪夷所思的起，如同中藏了只巨蟒一般。

　　这就不由得让宁王心中大为震怒，这王府中怎么可以有比孤王更雄的人？恰巧那些王府里其它平助纣谄媚的馆客，本来就忌妒着唐解元的多才多艺，近又因为这风解元的横扫风月场，使得本是扬州风月场上大受的狐群狗，纷纷被院名冷落而怀恨不已。

　　于是联络着想要撵他出王府，这时便纷纷乘机进言，在宁王面前肆意攻讦，只说唐伯虎自以为才高学广，平目中无人，眼高于顶。

　　并且风自命，使着他那一张胜过女子的姣美脸庞，时常去娘儿们身上用功夫，如今更是疯疯颠颠在良家妇女面前出丑态，直似害了桃花痴，若是留这种人在府里，不但没有用处，后恐怕还要因此而误事，不如趁这个当儿，捉住他一个错处，索了结他的性命，免得留下祸。

　　宁王听了这些话，本想就藉此将唐伯虎给害了，免得出去王府机密，但是转念一想，自己要夺大明朝的江山，正在用人之际，唐伯虎文才名气如此之高，如果将他杀害了。

　　一定要担着个害贤之名，后不但没有能人愿意再来归附，就是已经罗致到手的人才也要闻之寒心，不肯尽心尽力的帮我出力。

　　好在伯虎如今已是颠颠倒倒的成了疯狂，眼见他的神志已被女二字得昏昏沉沉，早已无大志，无论如何才高学广，再也干不出什么大事，倒不如现在放开胆量，把他送归故里，由他去害他的桃花痴，最好能够痴死了。

　　那就是孤王的洪福齐天，后大明朝江山，一定能归孤王一统掌握无疑，如今倒还好像是在他身上预卜一个佳兆。

　　况且那江浙两省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员，那一个不是孤王的心腹，万一他回到家中竟然就不发桃花痴了，有任可形迹可疑之处，届时要取他首级也是易如反掌。倒实在犯不上没事预先担上一个害贤之名。

　　宁王想定了这个主张，先是差人将伯虎带到于堂前厉声责问，说他乐花街柳巷已是败坏王府名声，现在居然在王府里如此无状？该当何罪？伯虎此时编出了一个理由，倒是让那宁王宸濠无言以对。

　　原来宁王请到唐寅到王府做馆客时，因为自己娶了九位美的王妃娘娘想要对外宣扬一番，就希望唐寅画上一幅九美图，同时还限令半个月内就要画就。这可抵触到大画家唐寅作画那四不绘的原则了：润笔不丰、心绪不佳、期限不宽、笺纸不佳。

　　这四种问题只要犯着一样，他便弃笔不绘所以称为四不绘。偏偏宁王先是犯了个期限不宽，接着让伯虎心绪不佳，于是就拖拖延延的敷衍了两三天，得急了就将墨汁涂了画卷，再加一个笺纸不佳这一样不绘，于是更加绘不成。

　　伯虎就将这件事当作借口，说要画美人得要多看美人才会有灵感，那王妃娘娘们是何等尊贵，岂容他人细看分明，于是走访花街柳其实是为了绘那九美图的缘故，可惜那风尘女子怎比得过王府贵妇端庄，总是无法捕捉到合宜的神韵，故而在花园中戏婢。

　　也不过是想要多近看美丽女子，以便绘个绝佳的美人图。听到伯虎这番歪理，宁王倒也有些愧疚了，原来是孤王画将一个人才给成了花痴了，如此说来还倒是孤王的不是了。

　　于是索做一个好人，只说让他回家养病，准备赠他路费并派人一直把他送上苏州。伯虎得知计已得逞可以离贼巢，果真是正中下怀，暗想你虽是老巨滑，到底也中了我的计。心中虽然十分喜悦，但嘴里仍然嚷嚷着这九美图还没画，怎么可以就这么回去。

　　一会儿又说苏州的院不多，找不到美丽的名，回去可能没有灵感。再一下又说，或许没有关系，可以穿街过巷的，就找那平常人家的小家碧玉多看看，就不定别有风情，最后则一再重申，说回到老家以后。

　　或许可以定下心来，届时一定要努力做画，定要在三个月期间，将这九美图画好呈给宁王。宁王见他如此的语无伦次，只当是随口说说，于是摇摇头，敷衍了两句要保重身体，就差人将伯虎支开了。

　　＊＊＊且说伯虎由宁王心腹家人护送回乡那一路行来，只见家家水，户户垂杨，好一派江南风景，得以逃出贼，返回家园之时，更是觉得亲切有趣。

　　看那晴空中青天白云，两岸杨柳随风飘逸，更有一株半棵的丹枫夹在里面，正是青的靛青、白的雪白、绿的碧绿、红的火红，仿佛巧手名家的一幅大画，做了一架数十里长的绝妙屏风。

　　一路的叹赏不绝，不知不觉中已是红西斜，忽听一声娇的采莲谣，那唱腔是字字清脆，声声宛转，如新莺出谷，燕归巢。听到这歌儿令人身心舒畅、思虑全消，此时季节已过冬至，虽说江南天气暖和，但也早已无莲可采。

　　原来却是爱唱曲儿的船户之女，在河南岸的一叶扁舟之上歌唱自娱，岸边恰有一层芦苇，现在正是开花的时候，一片白花映着带水气的斜，好似一条桃红绒毯，正将这舟儿半遮半掩的围在中间。

　　当此绝妙美景，正应发灵感作首好诗、拨动心弦绘幅好图，可惜的是下的神鞭，似是万般倾慕唱曲的俏姑娘，起身来摇头幌脑的，像是替这一曲美妙的清唱打着节拍一般。

　　随行的宁王心腹，看到他下那般丑样，个个都忍俊不住的噗嗤一笑起来，原本伯虎被宁王当作上宾请去之时，宁王府上上下下个个都对伯虎表现出敬重的模样，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如今这些下人仆从如此大胆的嘲笑伯虎，正是因为伯虎佯装花痴太过传神，不仅宁王认为他成了废人，那些下人仆从也不将他当一回事。

　　虽然因为他那解元的头衔不敢冲撞他，但在言行中对他就有了许多不尊重。一位平言行轻浮的仆从便打趣说道：“解元公怎的这么急啊，这天色渐渐昏暗，也看不着那姑娘是美是丑，您怎的只听到那声音，解元公就要来个饥不择食啦。”

　　这么一说一边的人都捧腹狂笑起来，唐解元此时的一张俊脸，在夕阳斜照之下，像是只红柿子一般，被这些庸人的嘲戏自是十分的尴尬，万般的扫兴，心头真是一阵阵的气闷，原本的好心情被打得一团。

　　心中暗恨那邵道长也不待清楚，这气机指引处女的秘法，有何解除之道，若是在追求那绝处女之际，下时时顶个大帐蓬，不要说是要亲近佳人，给任何黄花闺女看到了，那个不羞红着脸退避三舍。

　　有道是技穷则变，一变就通，凭唐解元的绝顶聪明，脑筋稍转一转就触类旁通了，既然是元气机引动具，那么要强迫气机催起的具放倒，的确是强人所难，看起来这秘法是不易解除了。

　　但若是引用那玄子十三经秘注入门功夫，运起那内力让具自伸自缩之法，却是可以让起的具内缩。

　　如此一来就不会再出现难以收拾的丑相，想到了就做，立刻运起十三经玄功，果然可将具往内收起，只是先前欠缺练习，那初次的内收似乎不是很为顺畅。

　　在一旁笑翻了的仆从，只见到唐解元先是一脸尴尬，接着一脸怨气，最后则是秉气皱眉、咬牙切齿，像是出恭时大解不通一副便秘的模样，而那下具则是一抖一抖的，心有不甘的慢慢的退下，仿佛解元公是气极了，居然就样的倒了。

　　大伙儿急忙噤声，低首垂目站立一旁，就要等着解元公的出声斥责，没想到伯虎运功将具内缩收入之后心中大喜，居然自行悟出这个好法子，哈哈大笑几声。

　　也不理会一边的宁王仆从，转身就返回舱房。留在舱外的下人，先是面面相觑，既而又不噗嗤偷笑，更为肯定那唐解元真的已是花痴成颠了，终于回到故乡安身，唐伯虎算是离了虎口，心中正是说不出的舒泰。

　　而在他之前先后登第，同负盛名的三位才子祝枝山、文征明、周文宾，早已佯狂避世留在家乡避开宁王的罗致，见伯虎回到苏州，自然都纷纷前来，名为探视病情，实则是为他庆幸，互相祝贺。

　　当时苏州按院乃是宁王亲戚，唐伯虎回归故里时，他早已得了宁王的密谕，监视唐伯虎回乡后，是否依旧害着桃花痴，并嘱他暗自防范，随时将伯虎的行动秘密呈告，因此按院特别派了几个心腹，暗地里窥察着唐伯虎的举动，纪录伯虎行止，以便随时向宁王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