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辽阔的地中海横亘万里。无论是从伊比利亚到亚得里亚,还是从雷斯到西西里,都被这位蔚蓝色的母亲拥抱在她那充了橄榄油芬芳的怀里“海尔,我们的海!”
而自那天以后,我的以及我们的那曾被称为不可战胜的宿敌已经成为了过去。欣喜和伤感同时占据了我的心房,再加上元老院里的那群白眼狼,我的心情糟透了。
只有通过自我放逐,才能治好我心中的伤痛。我亲爱的格奈莉亚啊,何时你才能接受我的心意呢?好像已经到了早晨。
当我走进纯白大理石铺就的豪华寝室内,格奈莉亚就躺在名贵的绒毯上,她好像还在沉睡,我也不过是刚刚醒来而已。
格奈莉亚是位异常美丽的女子,至少在我出生至今三十五年间所见过的一切女之中,没有比她更出众的了,格奈莉亚并不是她的真名,原本她是叫做索菲尔纳斯帕还是索弗妮斯帕什么的,噢,对不起,请原谅我这糟糕的布匿语发音。
而她似乎也不想再回忆起那个令她悲痛绝的真名,于是在得到了她的许可后,我姑且就格奈莉亚地叫着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她那浅麦色的肌肤之上,褐色的长发像从遥远的里斯舶来的名贵丝绸一样整条幅的批洒在身后,叫我百看不厌。
我并非不想和她共效于飞,老实说我还非常的期待着,但没有得到她的同意之前,我该做的就是不要去惊醒她,等她自然醒来,到时候女奴们会将丰盛的早餐端上来,我再和她说说我心中的肺腑之言,希望她能理解我的难处。
如果你杀了一个人,你就是个杀人犯,而当数十万生命在你手中受你摆布时,就算你不是一个征服者,你至少也是个执行者。
和布匿人引以为豪的贝紫不同,我们罗马人崇尚红色,盔缨和披风都是红彤彤的,大家更喜欢看见敌人成批倒下血成河的场景。
虽然我是一个例外,我并不喜欢胜负已定之后的屠杀,但既然穿上了这身军服,我就别无选择,因为战士的名字叫红。
…摘自《共和国秘史·私人笔记》卢修斯·马卡略十多位女奴将早餐摆了上来,她们分别来自马其顿、雷斯、本都、吕底亚、西班牙,甚至是我根本叫不出来的地方。
但这其中连一个布匿人都没有,因为我怕格奈莉亚伤心。连一起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兄弟们都笑话我,说我他妈的为了一个布匿来的二手货竟然神魂颠倒到如此地步。
虽然我知道他们这么说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也只有苦笑了事,谁叫我自己被丘比特这个可爱的瘟神一箭中了卵蛋呢。
格奈莉亚还很年轻,离她十八岁的生日还有八个多月,但是已经有过两任丈夫了,其中第二任丈夫还是和我处得非常好的努米底亚王子马西尼萨。噢,应该说曾经是王子,现在则是我们罗马的盟友马西尼萨国王陛下了。
这也是我那些兄弟们喊她为二手货的原因。可我不在乎,又不是神庙里挑选贞女祭司,非得是处子才可以担任,我爱她,这就已经足够了,但是格奈莉亚并不爱我,她只是由于极度憎恨她的第二任丈夫,因此才同意被我带走。
而且还不能企图对她染指,否则她就立刻死给我看。有一次我想破戒,她嗖地一声就拔出了短刀架在自己的喉咙上跟我说再往前一步就劳我大驾帮她收尸了,当时我恨的是咬牙切齿,但时间一长现在反而喜欢上了她这种倔强的性格。
她恨一切罗马人,因为我们罗马人彻底打败了她的国家,还迫她第二任丈夫赐她毒酒。要不是那天我来快一步发疯似地按着她的肚子让她把胃里的鸩酒都给吐出来。
她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她憎恨罗马,就连她认可的格奈莉亚这个名字,都是希腊式的。我曾问过她是否恨我,她面无表情很干脆的答复了我“恨”可是我却对她说“我喜欢你,哪怕你恨我。”
“如果罗马决定灭亡我的国家,我将和我的国家一起毁灭。”“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平静的告诉她。“你不是我的丈夫,我也不是你的女人,你没权利决定我的死生。”
“好吧,我们不谈政治了行吗?你看过些天我带你去郊外散步怎么样?或者去我别的庄园里度假?”一看到这副光景,我就想转移话题。
我知道她最讨厌罗马的暴力,所以我尽量给她希腊式的生活方式,尽管希腊式的生活和罗马没多大区别,但我看得出她尚能接受前者。
“明天你就要去元老院参加决定对我国最终处置方式的会议了吧?”“亲爱的,我们不谈这个了好吗?”我有点忍耐不住了,我最烦的就是在女面前谈论什么狗政治了。
“你能帮我吗?”“我说过,我只是个该死的军官,别他妈的再和我谈论政治了!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也有自己的立场!”
我第一次冲着她吼了起来,还随手砸烂了摆在窗台上的一盆向葵。她捂着脸哭了,我愧疚的走过去抱着她,想和她说声对不起。
而她却一把推开了我,跑进浴室里呜咽不已,我郁闷的用双手起自己波般的卷发,随即重重的吐出一口长长的叹息。
***罗马,永恒之城、共和国的心脏、文明世界的中心、欧罗巴最耀眼的明珠,翻开描述共和国首都的书卷,诸如此类加在罗马之前的定冠词比比皆是。
雄伟的神庙、壮丽的凯旋门、血腥的斗兽场、繁荣的街市都是罗马城有机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当然,还有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共和国的大脑…元老院。
然而今天我却不得不穿上白色的披肩长袍,挥舞着很俗气的金色手杖,脚上踏着凉鞋来到了这个我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污秽之地。
因为事关国策制定的会议,那是一定要参加不容缺席的。每次我走进了这共和国的中枢神经,我就知道有人要对我发难了,虽然我的老对手老费边已经去地下见了哈迪斯,但并不意味着朝我而来的明暗箭就会因此而稀疏多少。
人啊,有什么好争的呢?大好的青春只应用在两个地方才不算是枉度年华,那就是上战场和去追人。取代老费边那张臭嘴来和我分庭抗礼的家伙,名叫马库斯·珀修斯·加图。
这是一个出生于平民街的小市民。我不知道这个念过几页破书发表过几场寒碜演说的家伙是怎么混进元老院的,我感觉无论我做的多么地好,他总是要在鸡蛋里帮我捞出两骨头不可。
此时他似乎也发觉了我的到来,正常的。我的那群狐朋狗友们都在环形阶梯的座位上对我吹着口哨,我也嘟噜起嘴回应着他们,估计这已经让假正经的加图倒足了胃口。
“嗨,亲爱的普布利克,加图那个基佬正盯着你可爱的股在下面偷偷地着口水呢!”“放你的狗,我看是你自己瞅着他前的那两颗黑豆,这才翘起了你那特大号的军用帐篷来的吧?”
“哈哈!”我们一伙人在口荤段子的互相戏谑之后无不捧腹大笑,笑声非常的大。这无疑会让神经质的加图恼羞成怒,但是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元老院由三百名元老和一千名骑士组成,其中只有排名前一百的元老才有发言权,剩下的二百名元老只有表决权。
而骑士们则只能充当可怜的看客。会议开始了,议长在结束了简短的寒暄之后,宣布开始进行对布匿最终政策的评估。我的伙伴们毫不犹豫的投票支持我那“签订和平条约。
同时向布匿索要巨额战争赔款,大副消减他们的常用军备,并支持马西尼萨国王对他们的压制”的提案,而这个选项,理所当然是加图他们所不能容忍的,因为加图他们的提案是彻底消灭布匿人的国家。
“肃静!肃静!”议长拿起了他手中的小锤头敲打了起来“现在进行提案辩论阶段!”我起拖沓的白色长袍,走下台阶,踱步到了凹环形的会场中间。
我了并不干燥的嘴,开始了我那一贯的演说风格:“好朋友们,首先我要对你们说,我们胜利了!”
因为会议期间不能发出噪杂的声音,所以我的死纷纷挥动着各种猥亵而又的手势,笑嘻嘻的给我无声的助威。
“我回国来之前,已经和布匿的元老们取得了初步的共识,他们愿意向我们支付一万塔兰特黄金的战争赔款,分五十年付清。只保留最小规模的自卫海军,并解散除了用于守卫他们那可怜首都的城防部队之外所有的陆上武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