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俗称五行珠
苍月被她这么一喝,打了个愣怔,就在此时,我瞥见院门处有一条人影,如同在夜空中疾速飞翔的大蝙蝠,直扑过来,眨眼就到苍月身后不足一丈的地方。
我暗自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人?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很明显苍月也发觉了,他猛地一回身反手就是一刀,随着弧光闪现,那人发出一声闷哼,鲜血四溅,左小臂掉落在地,然而其身形未停,仍向前疾冲,右手挥出一掌,拍中苍月的口,耳轮中只听得“啪!”的巨响,同时伴随着硬物折断的声音。苍月来不及惨叫,便已“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出掌那人也好不到哪去,一掌击出后,自己也向后弹出几步,捂着断臂栽倒于地。我跟鸣蝉,还有一直瘫坐在门边的凤来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全都瞠目结舌愣在当场,鸣蝉甚至忘了遮掩赤的娇躯。我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瞄到了地上的断臂,手掌是张开的,掌心赫然是一个“魏”字。
“老魏头!”我不由得惊呼起来,又哑又不识字的他之所以被人称为老魏头,就是因为他的掌心刻着的这个“魏”字。
苍月骤然间被人偷袭,打至重伤,怒不可遏,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举起刀对着地上的老魏头就劈。“噗嗤!”血光崩现。
然而这血并不是老魏头的,而是从苍月口出的,本来就已蔫呆呆发愣的我们,被又一次的变故得如坠五里雾中,脑子都糊涂了。
明月推开了乌云,又向大地洒下的银白色的光华。苍月低头看着自己口兀自汩汩血的伤口,脸难以相信的表情。
“久远寺苍月,去见你的敦盛卿吧。”随着冷冷的话音响起,苍月身前显现出一个人影,右手持剑,左手中食二指竖起置于鼻前。那长可及的绛红色围脖,凹凸有致的娇小身躯,不是如月归蝶还能有谁?我大喜道:“如月!你还活着?!”
鸣蝉和凤来也面喜。如月并没有答话,那双大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眼神冰冷得让人脊梁骨冒寒气。苍月用刀支撑着摇摇坠的身体,又咳了一口血,艰难地说道:“忍法*蝉蜕…”说罢眼光徐徐瞄向方才如月“尸体”坠落的地方。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边的地上躺着断成两截的木头。“咳…我竟没发觉…一时大意了啊…”“你若能时刻做到眼如明镜,心若止水,我又如何能刺中你这一刀?皆因你的平常心已被名为‘愤怒’的野兽噬了。”苍月惨然一笑,长刀铛啷落地,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股坐在地上。
“如月,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求你一件事。”如月冷冷地盯着他,一语不发。苍月了好一阵气,仿佛在聚集着身上最后的精力。
“在我生命的尽头,让我保留最后一点武士的尊严…请允许我切腹吧。”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如月。如月像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甚至连她是否在呼吸都感觉不到,良久,她才轻轻叹了口气“看在你身世可怜的份上,我答应你的要求。”
“感激不尽…”苍月艰难地伸出手,拾起了方才解开带后,落在地上的短刀,将之平举过头顶,双目注视着刀身,口中喃喃道:“肋差*梦醒…师匠,您为它起的名字真好啊…人生如梦…生命终结之际,亦即梦醒之时…”
他缓缓拔刀出鞘,刀身在月光下闪耀着冷芒。“如月,你我之间的仇恨,今夜即将了断。你就来为我介错吧…”
见如月点头同意,他释然一笑,抬头望着空中那轮皎洁如玉的明月,用嘶哑的声音最后一次唱起那首《敦盛》,凄婉的歌声感人肺腑,如果他不是采花恶贼,恐怕在场之人都会忍不住潸然泪下。
忽然歌声骤停,苍月将手中的短刀狠狠地入左肋下,刀刃朝右腹一拉,切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那里出,然后他扭转刀柄,让刀刃向上,双手用力向上一推,又是一道长长的口子,直至口。
而他却连哼都没哼一声,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种自杀方法真是令人触目惊心,连一向冷静的鸣蝉也看得花容失。如月缓缓来到他身后,双手高高举起了破剑“上路吧,久远寺…南无!”
刀落,头掉,尸身不倒。那脑袋在地上滚动数下,变为脸朝上,沾鲜血的角竟凝固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如月仍旧竖起左手中食二指置于前,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用手点指苍月的尸身“腾”地一声,一股蓝色的火焰熊熊燃起,焦臭的味道随即散发出来,我和鸣蝉纷纷掩鼻退后。
眼见着尸身越烧越小,片刻的功夫,竟燃烧殆尽,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然而那面带诡异微笑的头颅却又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直到这时,我才想起负伤倒地的老魏头,忙回首望去,却见他已坐起身,脸色苍白却面带微笑看着我。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急步上前伸手去搀扶他。
老魏头急忙一跃而起,右手连摆“不敢劳烦少爷…”“哦…你的伤势…”“无碍,我已点住道止血。”“嗯…嗯?!你怎么、你不是哑巴吗?”我这才反应过来。
老魏头笑了笑,正待回答,鸣蝉却已披好了衣服,踱步过来轻声说道:“相公,进屋说话吧…”
她的脸颊笼罩着两片红云,也许是因为高余韵未褪,又或许是被老魏头和如月看见了她赤身体高叠起的样子…
如月不知打哪儿变出个黑色的包袱皮,将苍月的头颅裹了起来,提在手中。我冲老魏头微微一颔首,把手一让:“老魏…先生,屋中请。”老魏头点点头,却没有马上动身。
而是伸出右手,五指箕张如钩,刷刷几下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将断手埋入坑内,这才起身随我们进屋。鸣蝉抢前几步,搀起门边惊魂未定尤自瘫软的凤来,一同进了屋。
五人围着圆桌坐定,老魏头由打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放在口中用牙齿撕开,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哆哆嗦嗦地将粉末倒在断臂的伤口上,只听得一阵“嗤啦啦”的响声,伤口处的血迹顿时干涸,肌也向内收缩起来。
他长出了一口气,脸色也比方才红润了些,冲我们笑了笑道:“方才我正在房中打坐运气,忽闻女子尖叫声…”说到这,他忽然瞥见鸣蝉双颊羞红深垂螓首,心下了然,便把话锋一转:“其实我并不姓魏…”
我愕然道:“那你掌心的‘魏’字…”“呵呵,十八年前,我为躲避仇家追杀,装作一个沿街要饭的乞丐,四处。
也是机缘巧合,正好在老宅门口歇脚时,遇到了当时的戴家少爷,也就是现在的戴老爷。他见我又老又‘哑’,衣衫褴褛,着实可怜,便提出来要收留我做个下人。”
“我一琢磨,反正也没处去,呆在这里也好,一个又哑又不识字、终窝在院中的老奴,更不容易引人注目,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因为看到了我左手心刻了个‘魏’字,大家都以为我姓魏,便称呼我为‘老魏头’。”
我这才恍然大悟,便又追问道:“敢问您老人家贵姓高名?”“免贵,姓刘,草名道信,道义的道,信誉的信。”他淡淡地回答。
鸣蝉闻言若有所思:“刘道信…好象在哪儿听到过这个名字…”老魏头,不,刘道信笑了笑说道:“十八年前,金陵钟山曾经有个五圣山庄…”
鸣蝉突然醒悟过来,立即娇呼着打断了他的话:“想起来了!您是五圣山庄的朱雀圣使刘道信!您…还活着?!”刘道信点点头“看来柳姑娘对五圣山庄有所了解?”鸣蝉点点头,眉宇之间洋溢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嗯!
五圣山庄的威名可谓震聋发聩,天下武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师尊曾不止一次跟我提起,亦常常慨叹无缘与五圣切磋武学。”刘道信“哦?”了一声,问道:“敢问尊师贵姓高名?”
“婢的师尊,乃是武林人称‘武圣’的紫真人。”鸣蝉稍微提高了声音,略带自豪地回答道。
刘道信点点头“紫啊…那可是个武学奇才啊,老朽自愧不如…纵观当今武林,恐怕无人能望其项背,或许只有当年的魏长风才能与其争锋。”
“当年的五圣山庄技群雄,傲视天下,怎么竟会在一夜之间被人斩尽杀绝?”刘道信见问,不由长叹一声,苍眉深锁,用手来回抚摸着皱纹堆累的额头,良久才缓缓道出一段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的往事。***
五圣山庄座落于金陵钟山,建成年代已不可考。庄内有五大家族,分别是魏、李、张、刘、王。每一代传人都要经过比武,挑选出最强者担任庄主,其余四家败者均需在掌心刻上新任庄主的姓氏,以示效忠。
同时也是一种对败者的侮辱。因此每代传人无不刻苦练功,比武时倾尽全力,以期取胜。这五家分别持有一件传家之宝,俗称“五行珠”据传是由陈抟老祖炼制而成的内丹,共分金、青、白、赤、黑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