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挠人

　　这是一座幽深的大宅院，暗的砖瓦，暗的长廊，暗的假山石上的苔藓，还有那暗的早盛开的桃花，总之。这一却都是暗的。

　　茵坐在那暗的长条石几上，手里摊开的一本发黄了的暗的《石头记》，身上袭就的是一身被光线影成暗的素长裙。

　　她是那种倦怠的神态，懒懒地左手搭在膝上，右手反过来过左手地斜吊在身了的左侧。她的眼睛并没有看书，只是怅然在迷糊着看地上那忙碌搬家的黑蚂蚁。

　　可能要下雨了吧，茵如此想。

　　她慵懒得难得起身去进房避雨，只是微闭了眼睛做了要入寐的姿态。

　　果然，雨淅淅沥沥了起来，并不是很大。

　　已经是淋了，索她坐在那没有动，假寐的姿态依然没有变。

　　你只怕病了，为何不知有雨呢，看，都淋了，柳君如此对茵说。

　　柳君是茵的夫君，还是年少的那种，茵是早些年就嫁过来的童养媳，新近待到柳君十五才同的房。

　　有雨的日子，房子里就是暗，茵感到口有点发闷，并有回答她夫君的话，只是默默背转柳君，慢慢地一件一件地开身上已全然淋的衣服。

　　她的确很美，如玉的肌肤，修长的身材，高挑的双。

　　柳君有一种冲动，但他还是想克制住自已，怕被她笑话。

　　茵并没有立时就穿上衣服，着身子就倒在了上，伸手拉过被子用一角盖住了小腹，另外白哗哗的肌肤却全然留在了被外。

　　柳君涨红了脸，慢慢地走到了前，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你的被子没盖好。

　　他拉过被子就要替茵盖好，但手指却是无意触到了她的肌肤，柳君触电地麻遍了全身，他了一口气，泥鳅般地滑进了茵的被窝。

　　你要做什么，茵于是就任凭他在自已身上又又。

　　柳君在茵身上像兔子般地跳来跳去。就是不教他如何做下去。

　　儿子对你还好吗？枫如此问茵。

　　他还好，只是喜欢在我身上像兔子般地跳来跳去，茵没抬头，如此幽幽地对枫说。

　　哎，你还是不肯教他，我又不是他母亲，你教我如何对他说？只是可惜，他是个没娘的孩子。枫叹了一口气。

　　我是不会教的，你做父亲做先生的不教我如何会教？茵继续没抬头地幽幽地对枫说。

　　你还是如此恨我？你真的不能谅解我？

　　你要我如何恨你，你还要我如何谅解你？你当初不娶我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我嫁到你家做你儿媳？茵还是幽幽地说，只是言语中又也增了几分哀怨。

　　算了算了，好，好，就算我负你，就算我负你，你不教他行吧，那么，晚上，你还去祠堂吗？枫站远了与茵的距离，如此问道。

　　父亲大人亲自立下的规矩，我敢不依吗？茵冷笑地说道。

　　那好，你这次也是穿上上次的那件红菱袄吧，在这个下雨的日子，看点亮丽的颜色总能叫人心里舒服。

　　柳君，你跟我学点戏折子好吗？

　　好哇，姐姐，他们就是圆房了她还是要他叫他姐姐。

　　我只会旦角，来，我先给你上妆吧。

　　茵让柳君坐在她的梳妆台前，开始为他描眉。

　　柳君心里高兴，姐姐今天肯和他玩了，他在内心是听大这一些的子姐姐的话的。

　　描上了眉，扑上了粉，抹上了胭脂，还映上了红，不过，在这古宅里，一切都是暗的。

　　弟弟，你上妆了比我美，来，换上我的衣服，我好教你唱。

　　柳君有点迟疑，但还是听了茵的话，因为在他心中，只要是茵的话，他总是爱听的。不过，他还是喃哝了一下，爹爹会骂我的。

　　不会的，傻弟弟，爹爹才喜欢你打扮起来美美的样子，就是我也喜欢呀。

　　别人喜欢不喜欢柳君可是不会在意，但只要是姐姐能喜欢就足够了。

　　真好，真的好，弟弟，我教你唱了，好吧，你走路要飘起来，步子像姐姐这样扭。

　　看着眼前的这一个妆后的美人，茵的心里回想起了自已年少的时候学戏的场景，那时她确切的是最美的美人，从唱腔到身段都无可挑剔，枫就是那时看上她。

　　茵并不是戏子，也是一大家小姐，给人做妾是不可能的，攀上高门但也是困难。

　　枫托人说了媒，就娶过来做了儿媳。

　　茵过来已是五年了，五年了，人的一生难得有几个五年，人的青春则更是只有一个五年，她开始来也是心安，也是情愿过这种不是，媳不是媳的生活。后来他确实有些厌倦了，更是有点怨恨了。

　　她想逃离这暗的古院，但又想报复，她已是看透了这难为了她一生的男人。

　　茵在早年也有她自已的爱恋，每次在颂到李白的《长干行》时，她都会记起那个早已在她脑海中模糊了的曾和她青梅竹马的小男僮。

　　这会儿，他在哪呢？是不是也在这样的暗古院呢？可怜的是，茵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今晚，他又要她过去，五年了，这是定例，每在这时，柳君都是要送去和他妈房子。

　　柳君已是大了，还会听么，上一次去枫那回来时，柳君早就坐在那等她了。

　　哎，可怜的孩子，我骗了他，而且还要骗他一生一世。

　　看见柳君在认真地练习，茵出神了许久，突然，茵想到了一个报复的计谋，她不为她这大胆的想法而后怕。

　　弟弟，你想不想去我每次去的祠堂？

　　爹不让我去的，我去是很想去的，柳君停下了，鼻尖沁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哦，没事的，今晚你去呀，穿了我的衣服，爹也不知呀，我今天身子不舒服，你去吧，爹查起来，也是你代我去了。

　　不的，我不敢。

　　你不听姐姐的了，弟弟，你不愿为姐姐做事吗？茵假意生气了。

　　柳君犹豫了很久，姐姐要我去，我就去吧。

　　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来吧，我们休息一下吧，茵把柳君拉到了立前，两个人并排躺下了。

　　这一次，茵没有让他在自已身上像兔子般地跳来跳去，用手住了他的下面，柳君发出了一阵阵的，茵的手一直没停，直到他了。这时，她看到了柳君感动的眼神。

　　近到夜半时，柳君去了，去时很高兴，还红着脸，心里不好意思脏了姐姐的手，在他心中，姐姐是何等的圣洁与祟高。

　　茵心中有一丝不安，她很害怕，她不知这有什么后果。她一人只瑟缩在角，隐身在暗中，那暗的大红被子，那暗的透过梧桐树叶的月光中。

　　当大门被一阵猛力撞开时，茵已后怕得灵魂出了五窍。

　　枫闯进来了，脸色铁青。

　　在他掐住了她的脖子时，她反而轻松了，脸上有一了些笑意。

　　她没有挣扎。

　　他没有松手，直到她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再转红，再后来，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手才慢慢地离开了她的脖子。

　　他从她的房子里走了出去，走在那暗的长廊中，再后来，他模糊了脚步，走进了盛开着荷叶蕾的池塘。

　　这一切无声无息，时间就在暗中过去。

　　在一个有着暗的砖瓦，暗的长廊，暗的假山石上的苔藓，还有那暗的早盛开的桃花的古院中，一个少年在祠堂角落被发现，全身是暗的鲜女装，上身还是一件红菱袄。

　　一个女人的尸体倒在铺上，脸上还挂着暗的笑容。

　　一个男人的尸体从池塘里捞上来，脸色惘，但似乎又有所悟。

　　自已，这偌大的一个园子，变荒芜了。只有在夜半的暗中，你似乎可以看见一个扮了女装的少年在祠堂中哼哼呀呀在唱着戏曲。

　　偶尔，他还停下来，自言自语地说，姐姐，我是扮像不是最美么，姐姐，没有你画眉，不知我画得好不好？

　　古院中，有两座坟，一座在池塘边。一座在小窗外。

　　起风了，这是早，光很暗，月光也是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