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念及此

　　“只怕未必。”面对赤玄弥狠恶之极的攻势，青衣婆婆不慌不忙，心头宁定，以不变应万变，蝶舞神剑内劲潜增，剑雨惊啸，发出长虹般奔涛滚滚的回青，碧漩急，冷意森森，怒然向赤玄弥噬卷来。

　　“老贼婆，你死定了，”怪笑声中，赤玄弥连人带杖，一前一后，无视青衣婆婆蝶舞神剑的凌厉劲道，竟尔向蝶舞神剑的翻波青漩中投来，难道他竟是活腻了吗？“找死。”

　　青衣婆婆心中暗骂，手上却半点也不敢大意。想那冥岳绝技，向来幽隐，于不变处有变，诈死还生，险中求胜，正是其诡谲擅之处，往往事出突然，令人防不胜防，弹指之间，便遭劫难。

　　因此，青衣婆婆虽然自忖神剑威力无匹，他人难攫其锋，却也是心下惴惴，不敢稍有分神。是以赤玄弥一扑上来，蝶舞神剑便如收紧的罗网，青漩内转，奔虹急束，便待将他绞磨灭绝，化为青苍，再也不能害人，这一切赤玄弥看在眼里，自是心底雪亮，早有计较，暗骂道：“好个贼婆子，这般歹毒。”

　　玄功潜运，算准了青衣婆婆剑漩来势，蓦地张口咬破舌尖，出大蓬血雾，罗网似地朝青衣婆婆罩去。

　　同时，体内真气猛往上冲，浑身透出暗赤光华，阴郁郁地映得空血红，烈黯沉，彷佛天魔盖顶，得让人不过气来。便在这时，只听“噗”的一声，赤玄弥运气自破天灵，元神透体而出，化为一缕玄光，幌出啾啾魔影，若凝若移，在血云中闪了几闪，弹指间便不见踪影。

　　青衣婆婆骤遭血雾击，眼前红影迷漫，视野受阻，一时间看不真切，心知赤玄弥必定暗中使了什么狠手段来对付自己，因此更是心怀戒慎，锐意提防，蝶舞神剑劲道迳自加了三分，向前发送。

　　“不好。”青衣婆婆暗叫一声，蝶舞神剑骤发，才得忍痛将赤玄弥掷回的血杖绞灭，倏然发觉青漩之中，赤玄弥血影模糊，红光结球，一片血团当前爆裂，血洒无数，震波惊击，威力犹如海啸怒卷，星团崩灭，当头巨劲撞来，宛若十雷同发，群山塌陷，其劲道之强，一举便将蝶舞神剑剑漩破毁，两下同灭。

　　“‘血神雷’！？”青衣婆婆蝶舞神剑被破，又骇又怒，她万万没想到赤玄弥居然会出此绝着，宁舍法身，化雷引血，藉修道人的体血气来破她的蝶舞神剑。想那修道人的法身何等珍贵，岂是说兵解就兵解的？虽说求仙之道，重在元神外功，无关体法身。

　　然则，法身乃是修道人的元灵寄存之所，多年锻炼，自也积蓄了几多灵气，骨髓坚凝，要说毁就毁，却也是绝大多数修道者所不愿。

　　毕竟，移灵借体，转魂寄生，乃是权宜之策，何况，若是借体的法身根基不足，无由发挥本身道行的最大功效，则修道人功力再高，法力亦要打上好些折扣。是以，不论道魔，维护本体法身，使之毫发无伤，乃是各派功法的第一要务。

　　非到险无可险，生亡存灭之时，是绝对不会轻易抛弃自身法体的。也便如此，一旦修道人狠心决断，全力拼击，甚至洒血开路，元外吐，抛弃周身血以化神雷，其威力之浩猛，往往数以倍计，自是迥非平时之比，油然而然便自生出一股排山倒海的赫赫神威，拚个与敌俱亡，一个够本，两个有利。

　　本来，若在昔日，以赤玄弥元神初附，那樵子的先天根基又自不足，纵令赤玄弥再怎么施法，舍去一身血，恐怕也难以发挥“血神雷”的几多威力。

　　然则，近几年来，赤玄弥因为身被灭，又四处遍寻法身无着，担忧恐惧之余，反而令他刻意修炼，增强自身修为，以免异遇敌，元神遭劫。

　　因之，今的赤玄弥，其修为之高，功候之深，已迥非昔日可比。再加上他家学渊源，出身冥岳，与同为魔道十二派之一的血谷弟子从甚密。

　　几年下来，居然让他学会了不少血谷绝技，能够燃血为引，化凡躯舍身以凝神雷，其威力之劲，比之修道者自爆法体，凌厉不遑多让。

　　青衣婆婆一时不察，未能及时瞧出赤玄弥魔气收聚，血云翻涌，正是施展血神雷的先兆，待得赤玄弥法体临身，蝶舞神剑剑气狂剁，血神雷发挥无匹威力，青衣婆婆这才惊觉不对，然而，这一切都太迟了，蝶舞神剑青漩破消，只在瞬息之间。

　　青衣婆婆神剑被破，冷汗涔涔而下，才想飞起。蓦地，一道极魔劲自下而上，快疾若电，冰穿也似地在眨眼之间，便自将她从双腿之间，直透天灵，刺了个通透。双目怒瞪，热血暴洒，青衣婆婆，死不瞑目。

　　“干真焰炼神火。”劲喝声中，面对许丹凤奇绝凛冽的透神锋，东方平退无可退，唯有出手。白华，一轮灿银亮洁的浩芒冲天显现，透出缕缕寒烟，形似初，照天下。

　　顿时映得长空皆银，九霄惊动，万里风云，聚合呼啸，其威势之强，丝毫不在许丹凤的透神锋之下。长空浩浩，但见东方平的“炼神手”在许丹凤的神锋寒气下，威力陡发。

　　掌中真焰高高举起，火彩隐现，声若龙啸，宛如浑沌初始般的力量，配合着圆穹透顶的晶轮真火骤然奔放，明辉耀空，焰穹苍，毫无保留地将九神功的威力发挥了出来。

　　化成了一抹长形的圆弧光影，直冲霄汉。沛然无尽的能量，随着东方平的手印变化，由“光明法诀”转为“大轮印”怒然疾吐，发出琉璃般晶澈清朗的圆穹光影，宛若东昇之。

　　跃然浮动，灵辉，蓦地放出千万度浩渺无极，炫神异彩的滟金波，似有若无地在长空中急速扩展，奔涌横溢，气壮山河，瞬息间便即充天地，装干坤。

　　源源不绝的真火光化为一个圆影，倏然飞蟠，着许丹凤的透神锋，撞了上去。许丹凤的透神锋，雪银煞白，奇寒彷佛冰轮，东方平的炼神真火，清莹无瑕，真焰炽若骄。

　　两下对撞，九玄冰，首度锋，只听得冰火击，铿铿锵锵，几下密如急雨的接连爆响，许丹凤全力下的神锋雪，在东方平力扛相抗之下，真火神锋，互击而灭，轰然散裂。

　　顿时间，灿银乍，空星碎，宛如琉璃般亮闪闪的晶珠残锋，骤化为无数片碎玉，光滟滟地洒落，泉也似的灵珠散飞，茫茫如暴雨，气势万千，然而，许丹凤的神锋虽灭，那紧接而来的后势寒，却是未因锋毁刃灭而稍减。

　　代之而起的，反而是雪涛狂涌、天蚀地，宛若九天下垂般的星河冰瀑，弦月寒屏，挟着大大小小、圆锥长形的奇寒冰锋，巨柱也似地向东方平撞来，势道之猛恶，比之当头的透神锋，威力犹胜三分。

　　东方平自小与许丹凤青梅竹马，一同在玄天冰池长大，深知透神锋威力虽强，有开天辟地之能。然则，真正的杀手，却不在其冰锋之锐，而在于其后源源不绝、涛涛无尽的长河冰洪、九天寒气，那才是最能令人心魂俱冻，身化玄冰的必杀绝着。

　　因此，东方平方才发出炼神真火将许丹凤的透神锋击碎，体内气机便随之鼓，九真气刹那间运行全身，提聚推出。

　　团团晶光琉璃火，东方平心知许丹凤的九天寒气，奇冻凝神，冰森凛冽，乃是天下冰寒之最，放眼仙佛魔道、正奇门，江湖中再无任何一门绝艺在此冰寒奇功上能出其右，即便是两仪祖师下得凡来，于此九天玄冰功的造诣至多也只不过与许丹凤相若而已。

　　是以，东方平的真火，一经接触到许丹凤的雪，周身火劲便如江河决堤，洪千里般的倾泻而出，团团火球，宛如星炸碎，轰然涌出无匹烈劲，聚合集束，风雷陡发。

　　蕈云般地撑天而起，光合四野，蟠龙也似的飞卷急上，真火焚天，骤然化成一朵阖瓣红莲，八方烈焰汇漩，翻腾吐，与许丹凤的寒冰雪遭遇，两造僵持不下，真火玄冰互击，冒出无数白烟。

　　顿时成了内力比拚之局，一时三刻间，谁也胜不了谁。＊＊＊聚灵谷，小清河畔。“原来在这里，好个贼婆，这般狠毒。”小清河畔，赤玄弥好不容易藉着魔气牵引。

　　终于找到了被青衣婆婆打落的两只九幽鬼斧。抚着鬼斧锋刃，赤玄弥既痛惜，又忿恨，鬼斧光华失却大半，将来不知要如何向赤无惧待，想念及此，赤玄弥便大为烦恼，忍不住咒骂青衣婆婆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