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父母头疼
大汉不及缩回右拳,左拳又出,砰的一声,正击在方学渐的脑门之上。方学渐头上剧痛,眼前金星飞,脑中昏昏沉沉,腾地一股坐倒在地。那大汉见他自称是“专以匡扶天下正义为已任”的“少侠”又来势汹汹,料想肯定技艺过人,所以乘其不备,上来就是一番抢攻,谁知只出了两拳,就将他打倒在地,脑中一时转不过弯来,站在那里,愣了一愣。
正愣神之际,忽听空中一声娇叱,一团红影倏然飞到他的面前,鼻上突然一凉,脑中跟着嗡的一声,面门之上已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大汉蹬蹬退了两步,撞进福旺的怀里,鼻孔内突然滚下两道鲜血,两眼翻白,已然晕了过来。龙红灵落下地来,回头见方学渐坐在地上发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道:“喂,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那人的拳头好快。”方学渐摸了摸脑门,又摇了几下头,终于摇晃着站了起来,福旺冷哼一声,把怀中的弟兄交给另一个大汉,两道锋利的目光盯住了龙红灵,道:“看不出你这个女娃子还有两手,就让我来和你过两招。”
方学渐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那雄壮的躯干和龙红灵娇俏玲珑的身子相对而立,形成强烈的对比,当下咳嗽一声,跨上半步,把美女护在身后,道:“要比拳脚,你找我来。男子汉大丈夫,只想着欺负弱小女子,要不要脸?”
福旺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自己拳头一重,只怕当场要了他的小命,当下大喝一声:“小子嘴硬,吃我一拳试试。”
一拳击出,风声呼呼,威势惊人,正是“少林罗汉拳”中的“单臂流星”福旺是莆田南少林的俗家弟子,学艺十载,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已有相当根基,普通不能伤其毫发。
出师之后,他当过镖客、护院,后来从军当兵,因为得罪上司,被胡乱找个由头要军法处置,幸被四川巡抚张时彻救下,这才保全了一条性命。
张时彻见他武艺高强,人又本分,三年前安排他做了独子王思文的保镖。福旺感激他的活命之恩,做事兢兢业业,对这个从小娇纵的王大少围护有加。
福旺一拳击出,只带了三成功力,故意得风声呜,声势吓人,想让方学渐知难而退。方学渐在这套“少林罗汉拳”上曾下过一年的苦功,此刻见他使出“单臂流星”想也不想,右拳疾扑,也是一招“单臂流星”向他的拳头而去。
两拳相撞,风声骤停,楼道内随即静了下来,忽听格格几声脆响,好像寒冰解冻,又似骨头碎裂。方学渐“哎哟”一声,退后一步,手抚拳头,雪雪喊痛:“拳头好硬,像撞在铁板上一样,”
福旺站在那里,一条右臂笔直地伸着,额上黄豆般的冷汗涔涔而下,目光呆滞,犹自不信这是真的。方学渐劲随意走,铁拳挥出,内力到处,已将他的指骨震碎四。龙红灵哪肯错过这等制敌良机,身子腾空“无敌鸳鸯腿”连环踢出。
噗、噗、噗,福旺的口连中三脚,闷哼一声,身子飞出,和身后的两个汉子撞成一团。龙红灵乘胜追击,金莲轻晃,三声杀猪似的惨嚎响起,已在三人的部各踢了一脚。亲眼目睹龙大小姐又准又狠的“踢裆神功”方学渐看得目瞪口呆,心口怦怦跳,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太过得罪这个野蛮美女。
和眼前犹如地狱的悲惨世界相比,自己以前吃她两拳,挨她两掌,那真是幸福得像在天堂里了,龙红灵收拾完三只拦路老虎,向他回眸一笑,又温柔又体贴,问道:“你的手还好吧?”
方学渐吓了一跳,急忙甩了甩胳膊,道:“没事,没事。”龙红灵见他一切正常,登时放下心来,砰地踢开房门,走了进去。方学渐随之进门,只见房内桌椅东倒西歪,地下杯盘狼藉汤汁横,一对男女贴在北面墙上,衣衫凌乱,散落一旁。
两人追逐多时,王翠翘毕竟身子柔弱,被他撕破了衣衫,到墙角,难以反抗。王思文光着股,一颗脑袋埋在美女前“咂咂”有声,正得起劲。
房门突然被人踢开,转头回望,只见一对陌生男女走进房来,心中惊慌,颤声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人,不是发情的种马,自然是用脚掌走进来的,”方学渐瞄着他光溜溜的下身“王大少,天气冷多了,你整天光着股,小心着凉啊。”龙红灵扑哧一笑,瞟了方学渐一眼,笑地转身把房门关了。
王思文听见自己的手下在房外痛苦地呻,心中又惊又怕,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拾起子,躲到一边去穿。方学渐啊的一声,身形凝滞,双眼放光,仿佛被点中要害,半分动弹不得。
两道贪婪的目光犹如铁粉碰上了磁石,被牢牢在板壁之上,脑中嗡的一声,鼻腔一热,两红色的体了出来,口中喃喃:“哇,好圆好白啊。”
眼前陡然一黑,两团又香又软的物事包住了视野,耳旁一个又甜又脆的嗓音道:“小狼,不准看,跳一跳,向后转。”正是龙大小姐多管闲事,用小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王翠翘原是秦淮河上的七大名之一,由于她经常不听鸨母的吩咐,鸨母就把她卖给了一个年老的富商为妾。
王翠翘表面上答应得痛快,却在夜里收拾金银细软,和丫环绿珠偷偷溜走了,两人逃到嘉兴府,为了隐瞒身份不敢重旧业,只是每徘徊在南湖岸边。
一在湖畔,遇到了安徽桐城县的一个富家子弟罗龙文,罗龙文见她姿丽,谈吐不凡,神采奕奕,于是上前搭话。王翠翘也急着想找个男人“依靠”便有心与他往来。
过了没有多久,罗龙文就正式纳她为妾。成亲后的第七,王翠翘发现丫头绿珠突然不见了,后来才探知被自己的丈夫送给了一个清客…杭州净慈寺的明山和尚。
明山和尚带了绿珠远走他乡,再也没有音信。罗龙文官瘾甚重,他变卖部分家产,又从王翠翘的手中骗去了两万多两的私房钱,于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开,上京谋职。
光荏苒,秋移位,不觉已过一年有余,也是音信全无。嘉靖三十四年七月,倭寇六、七十人,劫浙、皖、苏三省,攻掠杭、严、徽、宁、太平等州县二十余处,窜数千里,杀伤四、五千人,三省居民闻风丧胆,纷纷背井离乡,拖家带口,往大陆内地逃窜。
王翠翘等不到丈夫回来,只得随了逃难的人群,从嘉兴经湖州、长兴,到了安徽宣州,后来听说安徽也不安全,又连夜雇了马车一路向南逃亡,从景德镇、德兴,一直跑到玉山,跑坏了两匹高头骏马,这才作罢。
王翠翘出来匆忙,手头没有多少现银,经这一番折腾,登时捉襟见肘。她在玉山县人地两生,别无他法,只得干起了老本行,只是现在身份不同,不能轻易卖身,便在县城最红的院…
玉堂,挂了秦淮名的招牌,卖艺糊口。玉山县的官吏豪绅听说“玉堂”来了一位秦淮名,不但长得国天香,貌美如花。
而且吹拉弹唱,无所不能,无所不,登时闻风而来,直如过江之鲫“玉堂”的门槛一夜之间就被磨平了两寸。
众人久候,美女袅袅而出,果然生得目如秋水,眉似远山,小口樱桃,细杨柳,当真妖不输太真,轻盈胜如飞燕。众人被王翠翘水盈盈的目光扫过,不觉三魂飘,七魄飞扬,数十对眼睛一齐定在她的身上,口水哗哗下。
王翠翘在玉山县的名头越来越响,虽然只是弹支小曲,唱个清歌,每门庭如市,依旧应接不暇。男人本,据说玉山县的富贵,在玉堂的芳妈那里,开价已到了三百五十两银子,只求能和王翠翘宵一度。
转眼已近一月,王翠翘这天正在接待仙岩镇的一个土地主,王思文领了三个奴仆突然闯进“玉堂”开口便要带她到冰溪楼饮酒。
王翠翘和他是旧识,以前在秦淮河时,王大少多次遣人相约,王翠翘闻他气质不好,都借故推掉了,王思文的父亲张时彻是宁波鄞县人,年轻时家境贫苦,好学用功,后入赘王家,儿女都跟了母姓。
张时彻二十四岁中进士,历任过礼部主事、按察副使、左布政使、右副都御使、巡抚,时任南京兵部尚书,因为沿海倭寇猖獗,便在玉山置买田产,把原配夫人等一众家人从宁波尽数迁了过来,只随身带了一个小妾和年仅三岁的小儿子。
王思文从小娇生惯养,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皆通的纨绔,父母头疼,把他送到怀玉书院读书。书院当时的院长是一代名儒王宗沐,张时彻亲笔书信,希望他能严格管教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