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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算幸事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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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惊出一身冷汗,扑到地板上,又和先前的死人顶了一下脑袋,疼痛入骨,还没等他哼出一声,又是一柄钢刀刺破帘子,刀锋笔直向下,布帛碎裂的声音呼啸而来,只需眨动一下眼睛的工夫,他的脑袋就将被锋利的刀锋一分而二。

  初荷和小昭齐声惊呼起来,方学渐心中一痛,知道自己再难活命,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双幽怨的眼睛。

  是龙红灵,还是小昭、初荷,他已经分不清了,右臂机械般地伸出,掌中的匕首割破帘子,准确地刺入那人的手腕。

  长发飞舞,头顶上急遽的风声骤然停顿,雪白刺目的锋刃离他的后脑还有半寸的地方,被老麻用长鞭硬生生地拉住。

  方学渐的魂魄在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总算平安回来。长鞭一甩,钢刀飞入老麻的手中,向上轻轻送出,车顶上立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砰地一响,一个重物砸在车厢上,老麻手中的钢刀一收一送,大颗大颗的血泪从头顶割开的隙间“滴滴答答”落下来,惨叫声嘎然停止。

  方学渐的手掌在地板上用力一拍,身子从帘子的破口扑了出去,匕首的寒光在那个护卫惊恐的眸子里绽开一抹动人的惊悸,嚓的一响,穿了他的咽喉。

  他的左手在尸身的肩头上撑了一下,右手已拔出带上的七星宝剑,一个敏捷的凌空翻身,一招“横看秦岭”青色的长剑平平掠过,火一般的鲜血顿时狂飙而出,一颗人头高高飞起,跌在马路正中,骨碌碌地滚出老远。

  无头的尸身在马上前后摇晃,终于缓缓倒下。胖子尽管作恶多端,平时欺负的全是武力弱小的良善,何时见过如此血腥惨烈的场面,一时张口结舌,看傻了眼。

  直到一条鞭子悄无声息地上他的脖颈,身子腾云驾雾般斜斜飞出,咚的一声,一个倒栽葱,头下脚上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被赤地挂在树林子里,身上的一万二千多两银子,还有那些为博取佳人心而准备的珠宝玉石首饰,都和衣衫一起不翼而飞。

  唯一贴身收藏的是那条特大号的丝绸内,不是穿在身上,而是在嘴里。方学渐原本想给胖子来个“斩草除”割下他为害不浅的小弟弟,念在那一笔小财的份上,只剃光了他全身的发,暂时不下辣手。

  回到原地,老麻已经用两匹马套好车子,初荷和小昭一同骑在马上,面孔有些发白。方学渐向她们笑了笑,和老麻合力把人和马的尸身搬上车子,又在上面放了七、八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头。

  一切收拾妥当,老麻上车赶路,方学渐、初荷和小昭骑马,继续向前行去。树林的尽头是方圆数十里的平山湖。老麻用长剑刺中了两匹马的眼睛,瞎眼的马匹疯狂地奔跑起来。

  拉着马车驰入平山湖,割开的水面像被一把巨大的犁耕过,渐渐行远,整辆马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沉入湖底的淤泥。

  水波漾,金色的阳光撒在上面,像鱼鳞一样轻轻跳跃。湖面上还不时吐出一串串血的气泡,慢慢稀少、寥落,仿佛出前的天幕,群星渐渐退隐,最后归于空白、平静。没有风,没有波,除了来路上零星的红色血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初荷和小昭同骑在那匹“乌蹄玉兔”上,四人三马沿着岸边行了两里多路,才下马到湖边洗净身上的血迹。

  经过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遭遇,几人都没有了游览滕王阁的兴致,再加老麻的大腿受了伤,径直回去杏花客栈。

  方学渐为感谢老麻的救命之恩,偷偷了两千两银子给他。老麻银子入袋,只朝他笑了笑,不说一句话,闷声大发财。

  跨进客栈门槛,时辰尚早,闵总管和小素还没有回来,四个马夫更是跑得不见踪影。方学渐摸出五钱银子给店小二,吩咐他去请城里最好的医生,给老麻看病开方,价钱多贵在所不惜。

  老麻说声感谢,一高一低地回房休息。杏花客栈没有单门独户的小院,方学渐的住处是一间上房,内外两个房间,用薄薄的板壁隔着,价钱比普通的客房要贵上一倍。

  窗前正对着一个精致写意的小院,一棵银杏古树参天而立,树高五丈余,干围二丈八尺,形如山丘,冠似华盖,叶已经转黄,龙盘虎踞,气势磅礴。房中陈设还算雅致,尤其是家具桌椅,居然全是用比较珍贵的花梨木做的,也算十分难得,更难得的是屏风后面的一只大木桶,规格几乎能与灵昭学苑里,方学渐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订做的楠木浴桶相媲美,只是材料上差了些。

  两个客栈的伙计轮提水进来,不多时便已积蓄起大半桶水,点燃下面的炭火,小昭自行囊里取出数种香草和晒干的花瓣,酌量放入少许,随水温的提高,房间里很快弥漫开润而暧昧的芳香。

  方学渐怀抱温香软玉,侧着脑袋温柔地亲吻初荷冰玉一般的脖颈,灼热的舌尖灵巧地上面滑动,带起她一声声娇弱的呢喃,两只手掌在她高低起伏的山川丘壑之间来回游走,感的鼻端萦绕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幽香,有少女的清雅,又带着些少妇的甜蜜,熏人醉。

  初荷妩媚羞涩的眼睛上蒙了一层朦胧的水气,柔软的身子微微颤抖,两只无力的小手抓着他的手背,不知道是在引导还是在阻拦?

  鲜润的嘴张开来,仿佛两片娇的玫瑰花瓣,带着晨在黎明的风中轻轻摇曳,芬芳的呼吸阵阵地在男子的脸上,是世上最厉害的一种催情药。方学渐右手抄到她的腿弯里,将她横着抱起“啧”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相公服侍亲亲荷儿洗澡。”

  几步走到屏风后面,去她身上的衣裙,把她白花花的身子抱进木桶,水波漾,更显得肌肤胜雪,美人如玉。美当前他如何忍受得住,探手下去握住一对雪白硕大的子,滑腻如酥,裂,摸上去极其受用。

  方学渐正要好好享受一番,只听正在关窗关门的小昭说道:“这位先生,你找谁?”只听一个中年男子清朗的声音道:“我想找你家公子,不知道他在不在?”

  方学渐探头出去,只见门口站着个三十上下年纪的书生,丝绸长袍,面容清俊,正是和胖子在一起的那个翰林院编修。方学渐心中一惊,知道他久不见朋友回来,却看到那三匹同伴的好马被自己骑回来,生了疑心,前来询问原由。

  他是当官的,自己可要小心应付,千万别了马脚,当下面春风地上去,拱手道:“尊驾贵姓,可是找晚生么?”

  张居正面色恒定如常,还施一礼,道:“鄙人姓张,刚才看到你和几个伴当骑了我同伴的马匹回来,不知是怎么回事,特意来问一问。”

  方学渐夸张地“哦”了一声,扭头望了小昭一眼,眨眨眼睛,笑道:“张大人,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这里谈话不太方便,不如我们到隔壁的杏花酒楼,找个位子坐下来,好好地叙一叙?”

  张居正沉片刻,听见屏风后面隐约有水声传出,知道有人在洗澡,脸上微微一红,点头道:“这样也好,只是麻烦公子移步。”

  两人谦逊一番,张居正毕竟年长许多,走在前头带路。方学渐离他大约两个身子的距离,凝视他消瘦拔的后背,心中盘算着如何把这件事情糊过去。

  俗话说无官不贪,这位翰林大人多半也是贪的,只是编修是个没有权力的虚职,没有门路贪,结果两袖清风,穷得连老婆生病都买不起药。

  两人下楼穿过下面的小院,沿着楼道拐了几个弯,从一座平台上的一个架空木梯过去,便是杏花酒楼,此时是下午时分,客人稀少,两人要了几样精致细点和一壶西湖龙井,在二楼一个靠窗的桌子相对坐了。

  方学渐以茶代酒,笑盈盈地与他互敬了一杯茶水,通过自己的姓名,从怀中摸出那枚汉白玉扳指,递给他,道:“张大人,你见多识广,不知道认不认识这枚白玉扳指?”

  张居正皱了皱眉头,接过扳指,正反端详一遍,道:“这扳指有些眼,好像是辽王殿下…”

  方学渐微笑着点了点头,揭开盖子喝口茶,道:“不瞒张大人,这位辽王殿下举止不够检点啊,我和内去鄱湖欣赏山水风光,青天白的,他竟然带着几个手下追赶上来,要将我的两个老婆强抢过去,张大人是翰林院编修,不知道大明律法可允许皇亲国戚可以为所为么?”

  张居正素来清楚辽王的为人,只不料他到了外乡也如此胡作非为,不知道收敛一点,不但丢了坐骑,连扳指也被别人收缴,这下吃的苦头肯定不小,心中快意,面上却不动声,缓缓说道:“辽王殿下做事任了些,公子和两个夫人都安然无事,没有酿成大错,也算幸事一件,却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形怎样,方公子可否相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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