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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将脚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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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公园地处偏僻,久未修葺,像是世纪末废墟般荒凉,附近的不良少年反而喜欢在这里聚会碰头,久而久之一般人就更不愿意走近。盛夏的夜晚依然闷热,只有草丛里面的虫鸣鼓声嘶叫,越热就越闹。

  “噢,来了来了!”刘继朗咬着烟,向远方跑过来的余佑达挥手。余佑达手拿四支冰,递给张顺堂和刘继朗一人一支。“你怎么有两支?”刘继朗迫不及待撕开包装纸,大口喀下一块冰。“我…我要吃两支才够!”余佑达很诚实地回答。

  “干,难怪你会这么胖!”张顺堂哈哈大笑。大伙才刚起哄笑起来,远远就有机车轰隆声响靠近,改装后的特亮头灯刚好打向他们蹲坐的角落,白炫的灯光刺得大家眼睛一片发白。等眼睛回神过来重新适应目光视线后,才发现好几辆机车都停在他们面前。

  “你认识?”刘继朗小声问。张顺堂摇摇头。骑车的人看起来都是高中生年纪,看起来最拉风的那一辆机车载的是女生,其他全是男生两两相载。“张顺堂?”载女生的那个男生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张顺堂咬着冰没有回话,只是微微抬起手回应。

  “前一阵子我表弟受你照顾啦,特地来跟你说声谢谢。”那个男生还是笑着,但是不觉得有笑意。“别客气。”张顺堂简短地回应着,心里飞快打转,才想起结业式那天的事情。

  “旁边都你的朋友?”男生走下机车停好,女生一脸无聊地坐在上面,不想跟下走下来。“不认识耶!”张顺堂着冰。男生往左右待。

  “全部都打。”机车少年突然就全都冲上来,张顺堂和刘继朗反应最快,弓身弹跳起来,没吃完的冰立刻就丢出手,然后就是跟着拳打脚踢。余佑达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躲起来,才刚转身就被一股踢倒,那个人显然也没把余佑达瞧上眼,踢几脚就离开。

  二打六的混战随即开始,张顺堂不确定自己出了多少拳,只感觉到上被横踢一脚却来不及倒地,全身从头到脚都开始下起痛楚的雨滴,到了最后只能无意识地抱着头保护自己。

  刘继朗则是揍了被冰丢到的人一拳,回身踢背后欺身上来的人一脚,踢出去的瞬间脚就被抱住。

  然后整个人被拖出摔在地上,接着就淹没在脚踢踩踹的尘雾里。不论是人数、年纪和经验都差距太大,张顺堂和刘继朗被痛揍狠踹到快失去意识时,才分别被人用跪姿将膝盖顶在自己的背上,手被反扭不能动弹,头被按着在地上,碎石粒和泥沙刺得脸很痛,带头男生甚至都还没动手。

  “噢,大家继续啊,我没有要跟他们聊天,你们不用停。”带头男生一派轻松地下达指令。于是被压制住的张顺堂和刘继朗立刻又被更用力的攻击欺凌,完全无法抵抗。

  好像很短的时间却被身体的痛楚延伸拉长到难以忍受的持久,到了最后根本就无法细数身体上还有哪个角落还没有被打过。

  会死吗?张顺堂有一瞬间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心里开始软弱在哀求着停止下来,哪怕只是暂停一下口气也好。“有种一对一啦!”张顺堂才刚闪过懦弱的念头,就听见刘继朗的怒吼。“妈的…谁跟你一对一啊?”带头男生用夸张的语气笑着,然后刘继朗就被打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什么时后停下来已经不知道了。

  眼睛很用力睁开,还是只能看见一线窄窄的视角。两个人被架起身,不然连站都站不稳了“要你们不要再找我表弟的麻烦,这好像太老套了一点,”

  带头男生好整以暇地着烟。“宝贝,你说呢?”那个坐在机车上的女生显然很不耐烦。“随便啦!”“那…给他们留下一点纪念好不好?”带头男生把烟递给女生。

  女生咬着烟,拨了拨染得褐黄的长发,然后捏着烟闭眼长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睁开眼睛眨呀眨,黑色浓长的假睫和烟熏眼影把女生的年轻化妆成很不搭调的妖,瞳孔甚至还戴着紫的放大片。即使把烟的滤嘴染得色彩斑斓,嘴仍然是泛着星光闪耀的桃红。

  手扶着机车坐垫,纤细的轻轻一扭,人就像蝴蝶一样翩然落地。女生着烟慢慢走近张顺堂和刘继朗,裙子短到仅仅只能盖住股,黑色渔网袜夸张地布黑色玫瑰花饰,同样是黑色的皮长靴用细细的金属锁炼缀饰,高高的鞋跟喀喀地发出清脆声响。

  女生贴近张顺堂,端详着他的脸好一会。很像杂志封面的模特儿,张顺堂心里想。“哈哈。”女生笑了,翻过头对带头男生问。

  “你看他像不像我们之前去拜过的那个什么庙里面的观音像啊?”张顺堂的眉毛本来就细长,现在眼睛被打肿眯成一条线,浮肿的瘀青又像雕像的眼袋,这副尊容勉强像是狼狈的落难观音。这很好笑吗?张顺堂心里恨恨地想。嗤地一声,额头上一阵火热灼痛。

  “帮你点观音痣,这样就更像啦!”女生把烟往张顺堂额头一戳,无视于张顺堂的痛叫,旁边的人全部都哄然大笑。重新把烟点上,女生走到刘继朗面前。“噢,你长得很像那个…那个什么…”女生抓头想了一想。

  “喔,那个打北斗神拳的!”大家愣了一下,然后笑得更夸张。确实刘继朗短发长脸,浓眉大眼,说要像拳四郎也勉强兜得上。

  但是大家笑的是拳四郎的招牌标志,前的北斗七星疤痕。架着刘继朗的人用力将制服的衬衫左右撕扯开来,出赤膛,女生笑嘻嘻地将烟往前推移,刘继朗咬着牙心里却很着急。

  靠,真的要在我身上戳七个烟疤?才刚靠完,口就马上热痛。有够痛!刘继朗咬着的牙齿都喀喀地颤抖着,比挨揍还痛!女生点着打火机,烟头烫了两次已经软皱,点了几次都燃不起来。

  “用这支吧!”一支烟飞掉在女生脚前,烟头红亮。女生不以为意弯捡起,架人和旁观的男生却面面相觑,没有人新点一支烟丢出来啊!然后通通往后回头看。黑暗里打火机一闪一灭,金属滚轮喀嚓喀嚓地响着。

  忽然火势暴长,烈焰映出一张脸的下缘,白底黑线泛着油彩,鲜红色的嘴怒逞着,甚是吓人。想要再看仔细,火光却闇灭,一阵鬼魅般的尖声似哭又像笑。架着刘继朗的人眼前一黑,不是视线被遮住了。

  而是刚觉得暗下来才知道头被金属般的拳头用力轰击,然后整个人失去知觉软倒。旁边站的两个人也还看不清楚,脸上就被拳头如暴雨般轰落,稍一停歇,口就被肘击。

  然后腹部膝顶,再倒下两个人。站在张顺堂身边的两个人才醒觉过来,拉开架式正要对峙,那个人就像拍电影那样,凌空飞踢将一人踢倒,甫落地站定在另一人面前,正面对上那张似哭还怒的油彩脸谱,心头一凛,那个人就抬脚踢出。

  下巴痛到像被炸开一样,旁边的景物都变得不真实漂浮起来,直到重重跌落在地上,才发现刚才漂浮的是自己。架住张顺堂的人心里一怯懦,松手就跑开,却听见耳边一阵怪笑声,先是膝盖窝痛软,还跑着就曲膝往前飞跪。

  接着背上被人当踏垫踩脚,整个人飞扑地面跌滚好几圈。带头男生像是看了一场现场表演的真人武打,可是他笑不出来,只听见心里狂跳,局面太诡异了,连那个怪脸人说什么都听不见。反手往间皮带隙摸出一把短刀。

  其实根本没用过这玩意儿伤人,一向都只是亮出来吓吓人,谈判的时候很有威胁效果。才往前空刺威吓,怪脸人就抬脚把刀踢飞。带头男生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怪脸人站定望着自己,双拳横在面前,指节间套着闪耀金属光泽的手指虎。干,这什么鬼东西?怪脸人已经左右勾拳各一毫不留情地往脸上招呼。然后带头男生只能看见怪脸人的脚和地平线的视线。只有女生还拎着烟目瞪口呆站着,连尖叫都还反应不过来。

  “喂,还能动吗?”怪脸人翻过头对张顺堂和刘继朗问。张顺堂摇摇晃晃站起来,刘继朗则被余佑达搀扶才站得起来。

  怪脸人走向女生,从她手上把烟拿回来,了一口,然后进女生的嘴中,接着怪脸人从后掏出一把束带,把女生的两手往身后叠,用束带绑起来。

  脚往她的膝盖窝轻轻一撞,女生跪坐在地上。怪脸人又像变魔术一样从后捞出一卷牛皮胶带,嗤啦一声扯下一截贴在女生的嘴上,然后怪脸人把束带和胶带丢给张顺堂,张顺堂会过意和余佑达两人把躺在地上的人一一手脚叠绑起来。

  嘴也封上只剩咿咿唔的闷声。怪脸人再走向带头男生,扶起他坐在机车座垫上,两手分别绑在机车的两边手把上,再将脚抬起来,把脚踝往手腕的地方绑住。带头男生像是练瑜珈那样手脚张开叠,只用股坐在椅垫的重量当成身体的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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