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越听越耳塾

　　他最近几天很清闲，在公司也就写写新剧本，《寻秦记》虽然还要在报纸上连载一段时间，但他的稿子早就写完了。

　　其他时候嘛，康剑飞就约钟楚红出来喝喝下午茶，去清水湾片场探探赵雅芝的班，还有就是接送自己名义上的女朋友关之琳了。

　　关之琳刚刚中学毕业两个月，隔三差五就要参加一次同学聚会，一会儿是这个同学要出国，一会儿又是那个同学要结婚，每每到这个时候，康剑飞就成了关之琳的司机兼男友。

　　在一家音像店门口停下，三个女孩子立即下车挑歌去了，明星歌手对她们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康剑飞在车里呆得无聊，锁好车门也跟着进了音像店。还未走进去，康剑飞便忍不住笑了。

　　因为这店里居然一直放着《故乡的原风景》。及至到了店里，只见十多个人围在唱机前。那些人既不买唱片也不离开，惹得老板生气道：“拜托，要听买回家去听，别挡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再听一会儿，我听完了就买。”“就是，你放出来不是给人听的啊？”“老板，这笛子是谁吹的啊，还好听。”“没见识，明明是箫。”

　　“你们都没看过康剑飞做嘉宾那期节目？这是康剑飞吹的陶埙啊。”“就是拍《僵尸先生》那个康剑飞？”“除了他香港还有第二个康剑飞？”“都闭嘴，你们好吵啊，先听曲子。”

　　“…”谭咏麟的歌很好找，就摆在音像店里最显眼的地方。三个女孩子一人买了一张《爱你到发狂》，安怡出门时被人不小心碰到。

　　那人手里拿着一盒《故乡的原风景》的磁带正准备付款。安怡觑了他手里的磁带，不屑地说：“一群乡下人，听这么老土的曲子，连歌词都没有。”

　　康剑飞狂汗，这位大小姐就算原来不知道《故乡的原风景》是他康剑飞的音乐专辑，可刚才这些人说话那么大声，总不可能充耳不闻吧。

　　可安怡刚才注意力都在谭咏麟的唱片上，还真没听到…关之琳脸色不悦，一言不发地从货架上取下一盒《故乡的原风景》，瞪了安怡一眼对老板说道：“多少钱？”

　　丁文秀偷偷地拉了安怡的衣服一下，小声说：“安安，那张唱片是飞哥的。”“啊？”安怡转身看着康剑飞，一脸的尴尬。

　　就在这时，老板率先认出了康剑飞，也顾不上收钱了，拿着一张唱片的包装盒过来，热情地说道：“康先生，我很喜欢你的音乐唱片，给我签个名吧。”“没问题。”康剑飞点头笑道。

　　“是阿飞！”“居然是飞哥本人。”“康先生给我签个名。”“…”转眼之间，那些还在听曲子的人，一人拿着一张唱片找康剑飞签名。

　　就算原本不准备买的，一听唱片的创作者在此，也一窝蜂地跟着起哄要签名。看到康剑飞转眼被乐围住，三个女孩子目瞪口呆。“哼！”关之琳故意冷哼一声，脸上全是自豪骄傲的笑容，她这次可算在朋友面前长足了面子。＊＊＊

　　夜已深，钟楚红再一次失眠了，今天康剑飞又约她出去吃饭，两人也没有任何暧昧接触或者言语，就是普普通通地吃饭聊天。当时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旦回到家里，钟楚红就忍不住期待起来，期待明天跟康剑飞的见面。

　　钟楚红不懂什么是爱情，小说里那种强烈的山盟海誓的感情她不懂，只是觉得跟康剑飞在一起很轻松高兴而已。一空闲下来，就忍不住想起康剑飞说话时候的样子，以及他说过的那些很有见解或者搞笑的话。

　　失眠让钟楚红变得有些烦躁，她下把写字桌上的小收音机搬到头上，上耳机准备听电台节目打发时间。

　　“…各位听众朋友，接下来要播放的这一首曲子，就是许多乐期待已久的《故乡的原风景》。其同名专辑一共十首曲子，都由康剑飞先生亲自演奏录制，已于昨在香港各大音像商店发售…”

　　电台主持人的话让钟楚红愣了一下，心想怎么到处都有这个家伙。可当优美的音乐响起来时，钟楚红却很快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安静地聆听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五天之后，风行电影公司负责市场发行的张栋猛地冲进邓益明的办公室里，气吁吁地说道：“总经理，断货了，《故乡的原风景》卖断货了！”邓益明惊讶地问：“6000张唱片，五天就卖完了？”

　　张栋点头道：“是啊。”邓益明急问道：“卖得好怎么不早说？我好提前联系工厂加灌唱片啊！”张栋苦笑道：“前三天卖得很慢，一天才卖两三百张。

　　昨天和今天不知怎么搞得，买唱片的人就像火山发一样，突然就多了起来，特别是今天，一上午就卖出去2000多张，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哆哆…咪…当！”顾嘉辉猛地在钢琴的琴键上按了一下，这位被形容为“一个人撑起了香港七十年代娱乐界半边天”的作曲家，最近时间因为琐事太多颇为烦躁。

　　他刚刚把黄沾昨天送来的歌词谱完曲，接下来的配乐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亲情》还有几天时间就开播了，这部电视剧是周润发、郑裕玲、任达华主演的75集长剧，跟其他二三十集的电视剧比起来。

　　除了要写主题曲外，TVB还要求顾嘉辉为电视剧写点配乐。顾嘉辉以前也遇到过写不出东西的情况，换句话说，所有的原创者都会遇到这种事情。所以他强行使自己平静下来，收拾好家里的东西准备出去走走，或许散心回来就进入状态了。

　　“叮铃铃…”顾嘉辉刚准备出门，家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回去接起来一听，却是老搭档黄沾打来的。电话里黄沾的声音似乎颇为兴奋，语气急速地说：“家辉，快去买一张《故乡的原风景》来听。”

　　“就是康剑飞在电视上吹的那只曲子？”顾嘉辉问道。黄沾说道：“就是那只曲子，不过康剑飞出了一张同名唱片，里面一共十曲，每一首曲子都很精彩。”顾嘉辉以前只在报纸上听说《故乡的原风景》很好听，不过他没有亲耳听过，所以并未对此发表过评论。

　　现在老搭档黄沾居然特意打电话来，让他去买那张唱片，说明《故乡的原风景》确实名不虚传。顾嘉辉对那张只闻其名、未闻其声的唱片来了兴趣，关上门就朝附近的音像店走去。

　　那音像店老板是顾嘉辉的人，见他进来后笑道：“顾先生又来选唱片啊，我们这里到一批欧美新进来的金曲，还有日本的…”没等老板说完，顾嘉辉就打断他道：“有没有《故乡的原风景》？”

　　此话一出，音像店老板的脸色就苦了起来，连连唉声叹气。顾嘉辉奇怪道：“我就是问你有没有这张唱片，你怎么像是被人欠钱不还一样？”

　　“《故乡的原风景》本来进货量就少，谁知道没有歌词的纯音乐唱片会这么好卖啊，昨天就卖完了，现在都还没续货。”音像店老板往里头一指“喏，那两个人等了几个钟头了，就等着买《故乡的原风景》。”

　　顾嘉辉一听大觉稀奇，如今香港国语歌热已经退去，式流行乐风还在萌芽状态，当下最受的是以许冠文为代表的小市民音乐，以及他跟黄沾为代表的武侠音乐，就连谭咏麟等人的爱情歌曲都要靠边站。

　　而纯音乐什么的，在香港几乎没有市场，能卖出去一千张就算是财神爷保佑，这张《故乡的原风景》居然能卖断货！老朋友的力荐，市场的强烈反应，让顾嘉辉对《故乡的原风景》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一直等了半个钟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才骑着摩托车停在音像店门口，从车上卸下两个纸箱说：“到货了，《故乡的原风景》到货了！”老板还未出去，顾嘉辉与另外两个等候的顾客已围上去帮忙。

　　两个纸箱里，一箱是黑胶唱片，一箱是卡式磁带。顾嘉辉听惯了黑胶唱片的音，挑了一张唱片就疾步赶回家去，搬出唱机放映起来，一曲一曲的听下来，顾嘉辉完全忘了先前的烦躁，眯着眼睛窝在椅子里，轻轻用手指拍着扶手。

　　直到整张唱片放完，顾嘉辉睁眼一看，才发现天色已经擦黑，连忙坐到钢琴前去写曲子…他明天就要曲了，手指按在钢琴的琴键上，顾嘉辉脑子都是刚才听过的曲子，耳畔似乎还回着苍凉悠扬的埙声。

　　伸出手指弹了一段，顾嘉辉用笔把旋律记下来，写完之后回头一弹奏，越听越耳，他居然不知不觉地把刚才《故乡的原风景》唱片中，那首叫做《感谢之歌》的一段旋律给写下来。

　　顾嘉辉愣了愣神，随即摇头苦笑。就像前段时间观众看了《僵尸先生》，不想再去看其他劣质电影一样，做音乐也是如此。在作曲家听了一段极好的曲子后，有可能因此受到启发，从而创造出令自己满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