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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表情却越发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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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笑就如同春风一样,在这初秋时分,吹暖了我的心。她…笑得好温柔,我看着看着她只觉得脸上一阵热,也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我的样子肯定很窘迫吧。

  我想问,问她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可愿伴我同游?我的脑袋好像昏昏沉沉的,嘴巴也没有往日的能说会道了…管它的呢。

  我只明白,这世间滚滚红尘,竟让我遇上了这样的女子,此刻,湖边的少年只想将一颗幸福之心所留的美丽轨迹描摹下来,一如将萤火虫在夜中曳出的绚丽弧光驻留在眼底。

  ***“喂!我问你话呢!听见没有?!”夜融雪又笑了笑,也不理他,一径在一匹红棕色的高壮骏马边打转。少年恼羞成怒,白玉小脸涨得通红,甩着袖子企图上前“理论”她背对着他,估算着他的步子。

  等到差不多了,便飞快地转过身来,做了一件从她见到这个美少年后就想做的事…伸手狠狠地掐他的脸蛋!好滑的脸蛋!原来凌美少年这么好玩…“你、你干什么…”

  没想到会被她突然袭击,玉人似的纤细少年慌忙挣扎,急得哇哇大叫。她看着眼前拼命挣扎的被掐得变形的小脸,手不仅没停下,还一本正经地回答:“傻瓜,当然是掐你啊。”

  少年柳眉紧蹙,长长的羽扇似的睫上沾着莹莹泪光,娇弱含情,粉红小嘴噘噘鼓鼓的,正表达着他的不和无力反抗,看起来倒像是在勾引她。

  心中一动,分明就是:泪玉容,盼君怜。松开手,她看他快要哭出来的委屈模样,高兴得大笑起来,问道:“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小兔子般惊慌的他急忙后退好几步,目测这距离应该暂时“安全”了,便叉瞪视着笑得不怀好意的少女“本…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再退后几步,小脸上红痕犹在,大眼要凶不凶的使劲瞪着她。

  “还有,我才不是宝、宝!”仍然不忘强调自己不是小娃娃,又想了想,末了,还孩子气地补上一个重音节来表达自己的腔愤怒。

  “哼!”可恶!想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的!呵呵,实在太可爱了。夜融雪正想说什么,这时几个护卫打扮的男子从林中步出,想来是美少年的手下吧。

  这里也不宜久留,一路上几个行踪鬼祟的人从她策马离庄后便一直在监视她,全当她是傻子发现不了么?

  管你是朱家庄的还是岳玄宗的,若是犯了我,定要你有去无回!“宝宝,这马姐姐我喜欢得紧,送一匹给姐姐可好?”她指着那匹红棕骏马笑着逗他。“大胆!”

  “放肆!”身边两名带刀护卫立眉喝斥道。少年扬手,示意他们退到一边去。“这马确是最好的,但暴难驯。”换言之,若能驯服,拿去便是,男人都做不到,何况女儿家。

  “千里马难求,闹闹脾气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我必定能驯服它的,放心好了。”见几名护卫面不屑之,夜融雪反缓步靠近马前,朗声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狮子骢’。骐骥,志在千里也!”武则天驯服太宗的爱马“狮子骢”只向太宗要了铁鞭、铁锤、匕首三物。

  铁鞭鞭之不服,便以铁锤击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马不能驭,要之何用!这样的胆略固然好,但她夜融雪更希望要一匹信任主人的,而不是对主人感到恐惧的千里马。

  马的耳朵抖了抖,像是知道她在对自己说话,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就这么隔着不道一丈的距离与它对望,气氛紧绷,忽然,狮子骢高昂马首着气,身体立起嘶鸣,前蹄高扬,眼看着要毙于蹄下的少女却依然纹丝不动。

  “小心!”少年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揪痛,疾声大喊着冲向前。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发白,不忍再看。奇怪的是,狮子骢前蹄仅仅擦着夜融雪的裙边落地,就不再折腾,只是眨着明亮的棕色大眼看着她。

  只见夜融雪莲足一点身形一晃,便稳稳飘落在马背上。马匹便风缓慢小跑起来,绕了一圈,而后又“嗒嗒”的跑到少年跟前停下。

  “好孩子!”金色阳光披泻下来,马背上的少女高兴地笑开了,用手轻拍马脖子赞许道。果然是好马,四蹄如踏风而行,平稳又灵活,万金难换。双手轻扯着马鬃调整方向,夜融雪神采飞扬,大声笑道:“宝宝,这可是你允了我的!往后它便是我夜融雪的狮子骢!”

  少年从惊吓中才松一口气平静来,停了她的话又气得小脸一片通红,握拳辩驳道:“我叫承宁!你若再唤我宝宝,我就、我就…”挑了挑眉,夜融雪痞痞地打断他:“你就怎么样?可爱的承宁宝宝要打我?”

  话音刚落,两带刀护卫又义愤填膺地大吼。“大胆!”“放肆!”“你们俩能不能换点别的说说?”她皱眉,这小鬼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看架势倒像是个大主儿。两人的脸唰的黑了,却也不敢再说,因为他们看得出来主子对这女子的态度很特别。

  可心中也疑惑着,这夜姑娘极美,行为言语也不似深闺小姐,不仅毫不费力地驯了烈马,起名“狮子骢”还说出“志在千里”那等豪迈之言。

  嬉闹起来却又没大没小,娇蛮可人…逗了一番,见光景已晚,夜融雪同承宁道了别后就匆匆策马离去。

  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只余马后空空扬尘。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么,夜融雪?承宁理了理衣衫,神色平淡地吩咐道:“回去吧。”朱家庄夜融雪在路上易了容方赶回朱家庄,刚下马,就见香墨和另一个不认识的丫环在大门口候着。

  丫环见了她便上前来福身说:“太太请姑娘到福熙院去,姑娘且随愿去吧。”这丫环名愿,约莫二十岁的样子,着青缎掐牙背心,蓝染双摺裙,眉目清秀,稳重得体,一个人来传话,必是朱夫人主房里的一等丫环,说不定还是岳玄宗的人。正思索着,愿狐疑地看她:“夜姑娘?”

  夜融雪笑道:“麻烦姐姐带路了!”香墨跟在后,三人便入了朱夫人岳柔住的的院子…福熙院。前面提过,岳柔二十二年前嫁给朱承英做正室,育有两女一男,代表岳玄宗和朱家的势力联合,朱家老爷便是再有胆子也不敢讨小妾了。

  而岳柔也把朱家内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在朱家颇有威望,连叔伯兄弟们也要敬她几分。房门外錾铜钩上悬着深红撒花软帘,东窗下漆木小几旁有一贵妃榻,一中年妇人靠着千锁锦靠背倚在榻上,此人便是岳柔。

  虽不是如何的娇美人,容貌却也秀丽圆润,气质出众。头发绾成简洁大方的半月髻,髻上饰一镶绿宝石的雕花银梳篦,再簪一明珠金钗,耳上戴玛瑙坠子,手上戴翠绿的玉跳,身上穿秋板兔对领昭君套,石青刻丝裙,温婉端庄,又不失当家主母风度。

  岳柔坐着既不接茶也不抬头,只慢慢地问道:“怎么还不请姑娘进来?”一面说,一面由小丫头伺候肩捶背。

  只见愿同夜融雪、香墨在地下立着,这才忙起身,尤未起身时便春风面地问候,而后又嗔怪愿怎的不早些报,让小丫头散了去。夜融雪面带微笑万福,问夫人安,不急不躁,内心对岳柔也有了一点认识。

  岳柔不知道她是易了容的,招她在一旁坐下请茶,方笑道:“平里只听我家老爷赞许碧霄公子是如何人物,今见了姑娘,方才知道世人所言不虚了!”

  夜融雪谢过,她又道:“颜儿同我说夜公子是她的救命恩人,又说和姑娘你情同亲姐妹,姑娘就在庄里多留些时吧?”“夫人见笑了,二小姐秀外慧中,待我兄妹俩也好,怎好意思再叨扰?何况我们也是时候离开襄州城了。”

  她也笑着回道。若只是留下来“游玩”朱家主母怎么会亲自找上门来?岳柔听了,拿起杯子抿一口热茶,复又优雅地靠着榻上引枕,状似闲适,垂眼柔声道:“近襄州城外不太安定,姑娘午后上街时应该也知道了一些。

  我一妇道人家自是不懂这些,但是…光骑匹汗血宝马出城呢,怕是会有麻烦,还是过些日子让庄里的车马送一程吧。”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气氛怪异。屋外树叶沙沙响着,偌大的福熙院里竟然再没有别的人,无声无息。岳柔啊岳柔,决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夜融雪心中估量,表情却越发和气,也并不去看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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