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并用上
漉漉的双眼努力地忍着眼眶里的意,而微微颤抖的嗓音了他的情绪“我叫承宁,年十七,这回可别再忘了。”她报以一笑,他抿抿嘴脸颊泛起红晕“先同我回府吧。”
想到可以躲避岳玄宗,她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先不说京城里大街小巷的通缉令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惹得众人疑惑,这两,辽王府又掀波澜,城里城外的药师郎中排好了队,一个个跟鸡蛋似的往城北送。
一道桤木小门开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忙不迭地从里面钻出来,头是汗。送他出来的侍女福了福身“先生走好。”那男子赶紧作个揖道:“劳烦姑娘了,能为王爷效劳本是小人的荣幸,岂能再收诊金,更何况…”
更何况没有给病人诊断出个所以然来,王爷脸色不善,能保住老命就行了,哪还敢要钱?侍女也不推辞,待那郎中走后便关门走了进去,听得王总管在廊上大声吩咐道:“你们几个,去请刘老先生,就是在城郊湖心馆的那位老人家!出去机灵着点儿,快去快回!”
目光瞥到这侍女,眉一皱又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进屋里给姑娘伺候着!”几个伶俐的丫环答应着,端盆捧药地匆忙离开了。王总管一边走一边翻阅医馆的名单,伤脑筋似的自言自语着:“能请的没几个…嗯,这个也来过了…都不行,夜姑娘到底得了什么病,连御医也治不了?”
待他走进一座精致秀美的院落,沿着青玉石路穿过临水庭院,却见屋外跪着四位大夫,个个诚惶诚恐,抖个不停。
十六折桃扇门悠悠地看了一半,还未看见人影便听见一声含愤怒的斥责:“连个人都救不了还做哪门子的御医!滚!全都滚出去!”
随后,才见一位怒气冲冲的俊美少年立眉疾步走出,上的宝剑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吓得几位御医磕了头便灰头土脸地被小厮引出去了。王总管心内暗叹,上前道:“王爷,老奴已派人去请刘老先生了,不多会儿就到。”
闻言,承宁的眉间舒了舒,重重地叹了口气,清泉似的双瞳又沉寂下来。“王爷您从昨晚就没用膳,您看现在是不是先吃一点垫垫肚子?”他摆摆手“等她醒了我再同她一起吃,你先下去吧。”
转身又合上门进了屋里。王总管答应着走到外院,第一次仔细地仰首环顾身处之地,不住感慨起来,他伺候着长大的小主子已经长大了,也到了一心为意中人付出的年纪喽!
单说这园子,桥、亭、台、树无一不有,那是这一年间王爷雇了多少能工巧匠,把最精美的、最雅致的全融进这一方天地之中,只为博得佳人一笑,耗费再多亦不吝惜。
“呵呵,看来是时候准备热热闹闹办婚事啦。”他自顾自点点头笑了,迈开步子嗒嗒地朝主院迅速走去。
清碧湖、山石花木之胜处处点情,又如何让人不沉醉?玉桥枕水,月来风染,亭台木樨,仙柳拂拂,轻如烟,媚如雾,活生生一湾小江南,一首品读不尽的诗。
只盼那诗中的窈窕伊人,能读懂少年的一片痴心啊。屋内光影淡淡,铺就着白色柔软山羊毯的居室里也极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从帐里传来,那么轻柔,那么脆弱,如同一抹将要飘散无踪的兰香,徐徐引来少年痴的目光。
上好云心花梨木镂上,夜融雪静静地躺在松软的被铺里,绸缎般墨发披散,羽扇似的长睫合拢,投下两弯柔和的阴影落在几乎没有血的脸上。
纤瘦的手臂在被外,被另一双手温柔的摩挲着。承宁担忧地坐在侧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澄澈双目眨也不眨的凝望上少女的睡容,细声细气地恳求道:“你醒来好不好?”
想起昨重逢回府,尚未用膳她便不适喊头疼,而后便迷糊糊的,他本以为是旅程劳累的原因,遂送她入房歇息。
可是及至今高照,她却没醒来,任人怎么唤也唤不醒。没有办法,火烧火燎地抓了宫中当值的几位御医前来看诊,他们只摇摇头,说的尽是一个答案:“微臣惶恐,一切无异却昏睡不醒,小姐的病况着实棘手…”
突然想到还有一位住在城郊的刘老先生,马上派人请来。说也奇怪,刘老先生医术极高,虽是大夫,却极少出诊,每次看诊又必要酬金百两,众人皆云其人古怪难测,喜怒无常。
但承宁一心为夜融雪求医,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如今的这些状况确是承宁长这么大也极少遇到的。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这一年里他动用所有力量明察暗访,始终不清她的生活?
与其说是不清,倒像是有人不想让他清楚。正困惑着,屋外传来侍者急切的通报声:“王爷,湖心馆的先生到了…”***承宁低脚步声离开卧房后便急急冲到房门外,猛地拉开门,大喜过望“速速有请!”
娇可爱的娃娃脸“噌”地亮起来,齿而笑,现出两个甜甜的梨涡。门前的侍者一抬头竟看呆了,走下台阶结结实实跌了个趔趄。王总管笑着引刘老先生至内门前,正遇着小王爷面期待地候在长廊上。
见着人朝这边走来,承宁激动得直想冲上去把人拽走,却又生生的了下去,清清嗓子负手而立道:“久仰先生仁心仁术,本王有一事相求。”
来者是个身子骨清瘦的老人,形貌平凡,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面带微笑。还未走近,就已经看见一个穿鹅黄衣衫的貌美少年立于廊上,颇有皇家之尊,想必就是辽王了。
他不卑不亢地躬身拱手回礼,却没有下跪,承宁亦没有苛责“王爷过誉,莫说‘求’字,老夫定当尽绵薄之力。”说罢,两人便快步进了屋。
刘老先生,人称“怪医”但其医术高明毋庸置疑。他不是御医,按他自己的说法“只不过一介布衣郎中而已”听过王总管描述的病症,他上前对着昏睡的女子细细把脉,皱皱眉,拿出随身布包里的一个青色小瓷瓶。
拔开瓶,用瓶口冲着夜融雪的鼻子晃了晃,上人儿只是眨了眨睫,再无反应。承宁站在边看着,终于忍不住询问道:“先生,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身侧被手攥得发皱的昂贵锦衣了他紧张的心思。刘老先生望着他,眼里明显的笑意闪了闪,捋捋胡子不紧不慢地不答反问:“敢问王爷,和这位姑娘是何关系?”
这一问,承宁和王总管都愣住了,屋里静得连针掉到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承宁白皙的脸蛋“唰”的就红起来,耷拉着脑袋只顾看地上,右手拨起上的双龙玉佩,没了小王爷的威风,到有几分孩子的纯真和少年的羞涩。
王总管正耸着肩膀一抖一抖地偷笑,急得承宁马上转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像是在说“再笑我就扒了你的皮!”好半晌,他方嗫嚅着轻声道:“她…她是本王未过、未过门的子!”
透着无措的苹果脸,大眼滴溜溜转,又带着些许哀求的语气低声道:“所以…先生若是能治好她的病,本王重重有赏,别说百两纹银,万金亦不惜。”
目光依依不舍地落到她清瘦的脸上,心尖儿蓦地紧了紧。“罢,罢!”刘老先生摆摆手,神色恬淡“老夫分毫不取,毕竟,姑娘的病也和老夫有渊源,权当是赎罪吧。”
“先生这话从何说起?”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布袋摊开,里面赫然躺着数十银针,冷光寒寒。
“姑娘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不待震惊的承宁追问,他又兀自解释道:“老夫年少时制有一毒,无无味,从血而入,遂命名为‘红’。
此毒配以口服的参片等热补之物可使人五之内毙命,单独使用则可使人身体虚弱,记忆、心智渐退,但于性命无害。”说话间,已在夜融雪的右臂上点上几银针。
承宁像是了然了一般,喃喃念道:“怪不得…怪不得…她竟全然忘记了我,原来并非她所愿。”可是到底是谁对她下此毒手,为的又是什么?“先生可有解毒良方?若说心智渐退,岂不是成了孩童?那记忆…”
“王爷莫急,老夫已用银针入其经脉诊治,一个时辰后即可清醒。待会儿再开张药方,按方子服药。还有一份药浴的方子,也一并用上,切忌不可中断。”他收了银针,又让她侧躺后在后脖颈处按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