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其志不在小

　　元自负才华绝代，于棋艺一道，更是自负，两人只是十几分钟不到，元拈着白子的玉手，便犹豫不决了，再过了一分钟，元终于心算出了自己的领地，玉手微抬，那晶莹的白色棋子，便从她的玉指中投出，叮地一声掉入棋篓里，叹了口气道：“袁公子果然高明，我认输了。”

　　“娘娘…你…”薛宝钗当然不会以为袁承志真正能够赢得了元娘娘，以为元没了兴致“娘娘分了心吧？要不要再来一局？”薛宝钗用目光也征求着袁承志的意见，袁承志微笑着一摊手，意思是：随便。

　　“好，袁公子，说实话，我刚才并没有分心，我已经很认真地跟公子下棋了，可是，公子的棋艺，果然象公子自己说的那样，真的很厉害啊。”元难得地脸上出笑容“请袁公子再指教我一盘。”

　　“娘娘太客气了，请。”古代的围棋，是白子先下，而且时兴那种坐子，意思是说，开局前，每人先下两子，都坐在四角的星位。

　　然后白棋先行，袁承志这样做，等于是让元一先。“好，面对袁公子如此高手，我也就不客气了。”元这话，当然指的是袁承志让她一先的事情。

　　袁承志只是微笑，两人又战在了一处。袁承志在前世，于棋艺一道，确实下过苦功，因此他下出的变招，变式，都是元不可能遇到过的，元的应对，自然不可能完美，于是半小时后，元果然又是投子认输，元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异常兴奋：能够连着赢她两局。

　　而且都是中盘获胜，这说明什么？这小子的棋艺，果然不一般！元庆幸自己能够遇到一个如此高手，自然就兴奋了。

　　“娘娘琴棋书画，榜样精通，今也许是心情烦闷，不能发挥罢了。”薛宝钗很会做人，立刻给元找了个失败的理由，元只是摇头一笑，并不接话，她当然明白，自己已经尽了全力，仍然与袁承志相差甚多。

　　“宝钗，你说到琴，我忽然想起，咱们秦淮河畔，不是有个柳姑娘，琴艺不凡么？不如请她过来弹奏一曲，如何呀？”

　　元来了兴致，便吩咐太监去请柳如是，自己与薛宝钗，袁承志喝茶聊天，谈天说地，闲谈间，元发觉袁承志博古通今，才学高深，问及政治，军事，更是见解独到。

　　说到音律时，袁承志的见解更是纯朴自然，完全不象如今贵族中流行的那种温婉之词，元的美目，不知不觉地便盯在了袁承志的脸上，望着意气风发的袁承志，元似乎觉得，这个袁公子，真叫有经天纬地之才啊。

　　过不多时，太监来报，说是柳隐已经请到。贤德妃请她来，敢不来么？袁承志忽然想起，这个柳隐，名是，字如是，可是大大的了不得，到了自己那个时代，她的事迹和书画作品，也有留存，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袁承志正疑惑间，就听一个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女声曼声道：“国破山河在，城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一首诗未毕，房门开处，一位俊俏如玉的年轻公子，款款而来，上前一礼道：“小弟柳隐，见过公子。”原来，太监请柳隐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柳隐到底是谁在这里，而这里袁承志坐的又是主位，柳隐当然以为是袁承志请她来的。

　　两句望，分明表达了柳如是忧国忧民的拳拳爱国之心，袁承志听到时心里一突，如今见到来人到了眼前，便细细观察了一番，见柳如是身穿儒装，头上绾着一方丝巾，柔顺亮丽的一头青丝，披肩落下，随风飘动间，那丽儒雅的风度，令人拍案。

　　她一双美眸似一潭晶莹泉水，清彻透明，灵活妩媚，楚楚动人，线条柔美的俏脸，配上鲜红柔的樱红芳，显得温婉妩媚，暗含着一股坚定之，倾国倾城的绝芳容，显得晶莹剔透，粉雕玉琢，真似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就宛若一位从天而降的瑶池仙子，偶然嫡落人间，不染一丝凡尘。

　　“请姑娘过来的，是贤德妃娘娘。”袁承志还礼，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元，柳如是聪明绝顶，立刻转身施礼道：“小民柳隐，见过娘娘。”

　　虽然神态恭敬，却也暗含着傲骨，看得旁边的薛宝钗也是心折不已，忍不住拿自己与柳如是比较了一下，一向自负美貌的薛宝钗，感觉柳如是的气度和风华，都是上上之选，与自己这种从小生活在罐里的大小姐。

　　当然不同，隐隐地觉得柳如是那身傲骨峥峥，感佩不已。元对柳如是也是礼貌周到，一双美目也忍不住观察着这位风尘中的奇女子，嘴里说道：“柳姑娘不必多礼，请坐吧。”

　　柳如是谢了座，这才坐到下首。“今与娘娘手谈两局，忽然说起琴艺，听闻柳姑娘南曲第一的美名，特邀姑娘过来赏奏一曲，愿闻姑娘的仙乐，不负平生矣。”

　　袁承志拽起文来，倒也蛮象回事。他的目光一直盯着眼前这位久负盛名的秦淮八之一，那娇怯的身子，却隐隐有一股侠风，袁承志不由地内心一震，如此奇女子，还真是惹人爱怜，想起自己所知柳如是的悲惨命运，居然会嫁给那个钱谦益！

　　袁承志心底立刻涌起一股热：我一定要拯救她！不能让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要给她幸福！＊＊＊“这个…小弟不敢当袁公子如此夸赞。”

　　柳如是用她特有的妩媚而清脆的声音回答道，柳如是虽然身为女子，却时常自称小弟，颇有恨不生为男儿身的气概“只是…不知袁公子可有古筝？”柳如是媚眼儿一翻。

　　虽然觉得袁公子谈吐不俗，却仍然要考察一番。“这个当然，我昨刚买了一把古筝，还请柳先生评说一番。”龙云飞挥手，下人立刻将古筝呈上，龙云飞接过来，递向向前的柳如是“请教了。”

　　“啊？这…”柳如是接过古筝，坐了下来，随手试了试音，这古筝声音清越，余音袅袅，竟然是一把极品紫檀九龙古筝，柳如是脸上顿时出赞许的神色“袁公子果然是行家，这把古筝，制作得相当到位，声音品级应该算是极品，乐器是有了，只是，还缺少一首象样的词，不知袁公子可有现成的？”

　　元和薛宝钗两人，只是看着袁承志和柳如是两人互相对答，一时不上话，问到词的时候，元和薛宝钗忍不住思索起来，袁承志却立刻有了主意：“柳先生，这样吧，我写一首词，由柳先生现场演奏，我就来唱上一唱，新词新唱，也许别有一番风味呢。”

　　“哦？袁公子大才，小弟愿瞻仰袁公子的大作。”柳如是见别人取过纸笔，袁承志铺纸于案，拿起笔，其实，袁承志还真就学过写笔字。

　　而且还是个水平相当高的爱好者，尤其是觉得一手体（泽东）更是写得潇洒磅礴，意境非凡，因此，袁承志只是稍稍装作思考了一下，立刻下笔如有神助，只是倾刻间，一首《沁园雪》便跃然纸上。

　　而且那飞扬跳的字体，更是让三女一下子呆住了：这种霸道强悍的字体，还真就适合男人，俗话说字如其人，这个袁承志，心中确有丘壑呀！

　　既然有了词牌，柳如是当然能够演奏得出来，袁承志拍手而歌，声音浑厚越，如金石之声，又如天雷滚滚，简直把泽东这首词给唱得气势如宏，霸绝天下！

　　随着袁承志演唱的开始，抚琴的柳如是，便被袁承志这浑厚的声音所感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词中所表现的作者那博大的襟，萦绕在三女的耳边，柳如是只觉得自己激动不已，她的性格中本来就颇有男子之风，如今这种怀天下的词听在耳中，令她一时热血沸腾，心澎湃。

　　芳心里竟然有如鹿撞，好几次手上都出了错，袁承志一边唱着，听到出错的时候，那霸道而温柔的目光，便在柳如是的纤纤玉指上扫一眼，柳如是就连忙收敛心神，认真弹奏。

　　“昔秦皇汉武，略疏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大雕，俱往矣，数风人物，还看今朝！”龙云飞唱到此处时，那潇洒的强健身体，随歌起舞，姿势优雅而富有力量感。

　　最后结束时，两手一托，面带微笑，虎目中神光闪动，神色坚定刚强，柳如是激动得站起身来，古筝的声音却不敢停止，便轻轻弯着柳，摇晃着她的螓着，丰的玉，也随着袁承志打出来的节奏而摇摆着，纤细晶莹的洁白玉指，熟练地在古筝上跳动，那天然而疯狂的韵律，倒把袁承志看得呆了。

　　袁承志唱完了，一直又过了五六分钟，薛宝钗却首先反应过来，娇声赞道：“好！妙！袁公子的词，果然词如其人，袁公子有百万神兵，俯视天下英雄，其志不在小，宝钗无比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