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河上下

　　“呃…”董小宛的柳眉一皱，想着自己与袁承志之间的一切过往事情，她当然明白，如果说袁承志对自己有什么情意，那是连她自己也说服不了的。

　　所以，他刚才所说的，‘希望能在人世间多陪我一段时间’这类的话，肯定是…呃…我明白了！董小宛用充感激的目光，望向袁承志。

　　“袁…袁公子，你让圆圆姐姐和香君姐姐出去一下，我跟你单独说点儿情话，好吗？”狡黠的董小宛，给袁承志栽了一个‘赃’，脸上出明的笑容，仿佛是自己的智计得逞，那种由衷的笑容。

　　“好。”袁承志当然不会在乎一个薄命的红颜给自己栽什么赃，即使是他明知道这是故意的。袁承志用目光示意，让李香君和陈圆圆出去一下，因为袁承志听出来了，面前这个聪明绝顶的董小宛，真的从自己的话里，听出了希望！

　　陈圆圆和李香君，相携而出，互相用询问的眼神望了一下，不知道袁承志与董小宛搞什么鬼！这倒也难怪，不身处其中的人，有时候是无法理解当其时的两人的心目中究竟是怎么想的。

　　“袁…袁哥哥，请你允许我这么叫你，好么？”气息微弱的董小宛，有气无力地说道，目光中充着希冀之光。

　　“小宛，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能够理解你的心情。”袁承志傻中有明，心情沉重地说道，他伸出手来，握住董小宛的一只无力的小手，似乎要用热量，传递着什么信息。

　　“袁哥哥，我知道我自己不久于人世，你不要说话，我真的知道。”董小宛拼命地想要伸出手去，掩住袁承志的嘴…这样一个简单的事情，她是做不到的了。一个认了命的女人，似乎真的知道自己的寿命的极限在哪里。

　　“呵呵，小宛，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情。”袁承志顿了顿，随后握紧了董小宛的手，声音异常诚挚地说道“小宛，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活到七十岁，甚至八十岁，不要以为这是一个梦，我说的是真的，你如果能够活到八十岁，你要做什么？”袁承志循循善，语声缓缓地说道。

　　“袁哥哥，你…你说的是真的么？我能够活到七十岁？”

　　显然，董小宛不敢想象自己能活到八十岁的情景，只能求其下了。“小宛，我用十分认真的态度告诉你，你一定能活到至少八十岁。”袁承志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异常郑重地说道“因为，你遇到了我。”袁承志认真的补充道。

　　“呵呵。”董小宛十分虚弱地笑道“我虽然明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仍然十分高兴，而且，我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董小宛了口气，努力了半天，这才续道：“袁哥哥，如果我还能活三十年的话，我的下半生的三十年，都是拜你所赐，因此，我就是为你而活，我愿意为奴为婢，终生服侍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刻！呃…我这么说，袁哥哥肯定以为我是个贪生怕死的女人，其实，我并不是！我…”

　　董小宛了口气，非常努力地续道：“袁哥哥，我对你非常地仰慕！真的，你没有来的时候，我早就在想，我作为一个女人，虽然目前已经无法找到自己最美丽的时光，可是，如果我能够有余生服侍在你身旁，这就是我董小宛一生最大的福份。”

　　董小宛再次了一口气，说话对于她来说，确实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我真的决定了，我用一个不久于人世的生命，向你保证，我真的决定了，如果我还能够再活十年以上，你…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这个你懂么？”

　　见袁承志点点头，董小宛欣慰地笑了“袁哥哥，请允许我这么叫你吧，因为我可能没有时间再这么叫了，我好想多跟你说几句话，可是，我不敢耽误你的时间…因为我知道，你的时间非常宝贵，袁哥哥，我说的话，你能明白么？”

　　娇弱的董小宛，目光中出绝美的神采，她拼命想要坐起来，可袁承志还是将她扶着躺下了。

　　“我明白了，小宛，我真的完全明白！”袁承志真诚地凝视着脸前这个娇美而柔弱的女孩“小宛，我要让你活到八十岁，相信我吧，我一定能够做到！

　　所以，我…我有个自私的想法，我想让你从现在开始，你的时间，都是为我而活，我同样会爱惜你，疼爱你，希望你不要拒绝我。”袁承志动情地说道，眼睛里也蕴起了泪花。

　　“袁哥哥，不要说了，你是说想要帮我治病，是吧？”董小宛的脸上，出一个凄美的笑容“我身上没钱，虽然有几千两银子，可是根本不够治疗我的病的，这个我也知道，所以，袁哥哥，你不要安慰我了。”

　　“董小宛！”袁承志急了，大声喝道“你给我听清楚，就算是阎王叫你死，我袁承志不答应，他也办不到！”袁承志抓住了董小宛的双臂，认真地说道“你给我好好儿地活着，听明白没有？”

　　“嗯。”董小宛无比幸福地扯了扯嘴角，最终也没有笑出声来，看到袁承志为了她而急于向阎王宣战，她已经心满意足了。“陈圆圆，李香君！”

　　袁承志高喝一声，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可怕。“在！我们都在呢。”被他们两个的谈话感染了的两人，连忙答应一声。“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你让何捷帮你们抓药，立刻给我在京城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我需要的药！”

　　袁承志大声叫道“纸！笔！快！”三个字叫起来，竟然有些凄厉！“是！”陈圆圆立刻转身而出，她知道这会儿袁承志的情绪失控，必须尽量足他才行，她当然也理解袁承志为了董小宛的不久于人世而悲哀的心情。

　　“公子，你…你不要伤心了。”李香君怯怯地劝道。袁承志的目光一凝，差一点儿就要跟她翻脸，幸好此时的董小宛，拼命捏了捏袁承志的手，让他平静了下来：“袁哥哥，你不要着急，我这个病，不是任何人能够治好的。”＊＊＊“陈圆圆，你马上给我写。”

　　袁承志神情着急，立刻让陈圆圆准备纸笔，袁承志说了中药的方剂，陈圆圆一路记了下来，袁承志审核一遍，这才放心，让何捷帮着抓药去了，毕竟，在现在的北京城，如果没有军事力量介入，随便抓药已经是不可能我事情了。

　　袁承志认真地守在董小宛的面前，抚着她美丽柔顺的头发，微笑道：“小宛，我知道你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可是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明白不？”

　　抓着她的发丝，袁承志柔情万分。“嗯…”董小宛闭了一下美眸，睁开眼时，完全是笑容：“袁哥哥，我…我答应你，一定活到你讨厌我为止，好不好？”

　　聪明绝顶的董小宛，自然也明白了袁承志对她的一片爱护之心，她这么说，其实也只是为了安慰袁承志罢了。

　　“讨厌你？哈哈，你这么说，可不要后悔！”袁承志豪笑道“我刚才说了，你遇到了我！所以，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真的！”

　　袁承志紧紧握住手里那柔软滑腻的玉手，深情地说道：“小宛，无论你是谁，无论你今后选择什么道路，我都要让你活下去！听我的，你一定要活下去！”

　　紧握着的手，说明了袁承志此时急迫的心情。“嘻嘻，我听你的。”董小宛幸福地闭了闭眼睛，努力地睁开，凝视着眼前急切无比的袁承志“袁哥哥，有你对我这一番心意，小宛死而无怨。”

　　“去！你想死？那怎么可能劳？嘿嘿。”袁承志将董小宛的臻首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柔肩“小宛，你…你如果能够活到明年，你就嫁给我，好不好？”这是一种企求，也是一种命令。

　　“哦…当然。”董小宛也是聪明绝顶的女人，当今战之时，自己的生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了，她当然也想给自己存这么一个希望，尽管面前的男人是那么优秀，尽管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是，她也是一个心理正常的女孩子，她也希望能够跟自己梦中的男人在一起！“呵呵，那就好。”

　　袁承志这才放了心，其实，刚才袁承志一番话，最重要的并不是要跟小宛有什么婚姻之约，而是唤起她求生的！这一点，对于将要面临死亡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袁哥哥，我听说，你要金陵的时候，写过一首词，你给我读一下，好么？”

　　董小宛目光中出哀求，袁承志哪里能够拒绝？“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袁承志再次无地背诵起老先生的《沁园雪》他那带着磁的嗓音，加上他背诵起来的时候，即时做的某种肢体动作，让任何人无法不受到他的感染！“袁哥哥，好词，果然是好词！”

　　痴中望着袁承志的背诵情态，董小宛无法不再次激动！尽管她的心脏受不了这种程度的激动，她仍然不愿意失去这一份激动，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机会如此激动这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