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依旧轻声
听着张霁隆自述自己重出江湖的故事,眼前的这帮人都不说话了,他们的耳朵早就把这些故事听出茧子了,他们的嘴皮子也早就把这些故事讲出茧子了,但他们今天这一次,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张霁隆亲自讲述自己的打拼血泪史,所以一个个的也都听得入了神。
只见张霁隆指着病房门,对所有人说道:“喏,这不么?我刚出狱的时候,市局局长徐远,我的老冤家了,还装腔作势地请我吃了顿饭,说白了,就他妈是故意想看我笑话。
当时,就是这个夏雪平…女恶警夏雪平,在席间,她跟我说,如果我张霁隆敢在f市为非作歹、犯在她手里,她会直接把我开打死…你们各位听听!我张霁隆当时已经什么样了?还要开打死我?多残忍啊!这女人可真狠!”
“我靠,这娘们还他娘的有刚啊!”人群里有人起哄道。“有刚”是本地方言,也是一种江湖上的黑话:“刚”这个字,有“嘴、口才”的意思。
“这娘们有刚”翻译过来,就是说“这女人还真敢说话”还有人继续嘴道:“我说张老大,这女的敢这么吓唬你,你怎么不把她给做了?”
我则是站在病房门前静观其变,张霁隆的意图我到现在还有点没看懂,我只好沉默着,随时准备应对下一秒的突发事件。“嗬!说的轻巧,我当时敢么?”张霁隆说道“这位朋友,看你的打扮,也是道上玩的吧?
…我姓张的当年啥情况,你没听说过么?我那时候,可是捅了道上的马蜂窝,衙门的人每天还要看着我,试问我张霁隆还他妈敢把谁做了?
要叫那时候,我心里头就只有人家明太祖洪武爷的一句话,叫做高筑墙、广积粮!呐,今天我姓张的羽翼丰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不,又赶上这夏雪平瘫在病上。
你们这这群人里头呢,以我所知,有人是来凑热闹的、有人是收了钱捧场的、还有人是想来借引子强她的…
玩玩凌辱女警刺,对吧?有人呢,是想来索她的命的、还有人是想浑水摸鱼,故意在社会上搞出来点动静、吸引他人眼球的…
你说说,她跟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深仇大恨,你们还都这么积极,我心说,我一个跟她还有那么大梁子的,那不得赶紧过来踩她两脚、落井下石?…等她被你们这帮昧良心的给整死了,那我可赶不上趟报仇啦!”我这时候才逐字逐句地把张霁隆的话咂摸出味道来,张霁隆看着像是在跟他们所有人屈尊打哈哈聊天,实际上每一句话都能扇这些人一个巴掌。
果然,走廊脑袋上绑着布条、举着标语牌的人,此刻脸色都跟吃了苍蝇一般,一会红一会白的。但听张霁隆接下来的话,更加惊悚:“真的!我对这世界上所有的神灵发誓:我比你们各位都恨夏雪平!不只更恨一百倍!
…我不仅恨她,我还恨徐远,我还恨这全天下所有的警察!你们这么多人、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趁着夏雪平伤重、就整死一个夏雪平?
我说各位,你们才就这么点志气么?你们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就藉着你们这些人民的这场讨伐运动,咱们道上的兄弟,再帮你们一把!跟你们各位老百姓联合在一起,彻底砸了y省所有的警务系统,那多痛快!
…到那个时候,那就跟《水浒传》里写的一样:没了官府、没了衙门,咱f市江湖上的帮派、会社、公司之间,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就跟老港片里演的,在闹市区里战!快意恩仇!“喏,这位大姐,就在你们家楼底下、单元门口开,子弹纷飞、林弹雨,就算遇到您送儿子女儿上学,咱爷不避着躲着,那才叫一个!“对啦!到时候,全市的黑社会,把黄赌毒生意全都做起来,而且做大、按企业化管理!
那些什么海洛因、冰毒之类的东西,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卖给诸位的孩子、没孩子的就卖给诸位的老公老婆、实在不行还有诸位的父母…
你们各位想想,这赶上个节、元宵节、中秋节之类的节日,全家欢乐融融地坐在客厅里一起着毒,那节日得过得多舒坦!“我差点忘了!还有带着体服务的会所和赌场也得开起来,开得遍地开花!想开到哪开到哪!赌场进去一次至少一千一个筹码、姑娘们玩一次起价一万一宿,付不起钱的,全都给我去干二十年免费的苦力…
嗯,我看啊,这两个地方就开到市里各大中小学门口就好!早上让荷官们带着孩子们学统计概率,晚上让女们、鸭子们指导你们儿女们教育,孩子们足我们赚钱,岂不美哉?这可是双赢!“哦,说不定到时候这警务系统没了,全市的治安就落到我隆达集团手里了…那正好啊!到时候邻里邻居的要是有个纠纷,谁对谁错,我说了算。怎么罚怎么治,就按照江湖规矩…到时候,各位,可别忘了按月保护费。
“以上说的这些,这还只是我姓张的一个人的想法…我跟各位说个数字:咱f市现在看着歌舞昇平的,可全市大大小小跟张某人一样背景的企业,一共有一百三十二家招牌。
在社会上能立得住柜的、有家有业的黑社会组织,统共还有六家…到时候,这六家的龙头老大们,他们会怎么对待各位,我可保不齐!”
张霁隆说到最后,越说声音越轻,可是走廊却没有一个人敢多咳嗽一声,全都听得头是汗、脸色铁青、双手发抖、小腿肚子直攥筋,没一个人敢正眼瞧张霁隆,以及那些挡在人前的那些马仔们。
张霁隆深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人,挑衅地质问道:“来啊!各位!夏雪平就躺在里面!你们加一起,少说得有一百人。这病房门口,就这几个小护士,加上这么个小警察,手里就一把。你们,加上我们隆达集团这二十来人,咱们一起冲进去,一人分一段夏雪平的尸体,绰绰有余!怎么样,咱们一起进去啊?”
没有人敢应答一声,哪怕是张霁隆身边的那个陈赖,此时陈赖的嘴都被吓得直发抖。“哈哈!行啦!诸位!我张霁隆今天心情好,跟你们大家逗闷子、说段相声,嘴都是胡话,你们各位可别当真!”张霁隆笑着说道,他的笑声跟打雷似的,一开嗓子,一走廊的人十有八九浑身都打了一个灵。
张霁隆说罢,对着走廊里的所有人摆了摆手:“都各回各家吧!一个个的,今后都给我记着:本本分分,凭良心做人!”被张霁隆刚才这么一说,再加上那些马仔们会意,象徵地把所有人一撵,走廊里的人开始稀稀拉拉地离开了。
张霁隆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以后,没好气地对陈赖就说了一个字:“滚!”接着,他便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把病房门打开,又跟我走进了病房。
进入病房之前,张霁隆对手下的马仔说道:“你们先在这守着,我跟何警官有点话要说。除了医生、大夫,当然还有市局的警察以外,其他人一律赶走!”
一进病房,张霁隆先看了一眼夏雪平,对我小声问道:“怎么样?她还好吧?”“还没醒过来呢,不过目前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了。”“哦,那就好。”等他说完,我给他搬了把椅子,放到了折迭旁边。
我给他倒了杯水后,便坐在上,跟张霁隆对坐着。“抱歉了,本来我是不想打扰夏警官休息的,”张霁隆喝了口水,依旧轻声说道“但是外面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要是就这么走了,万一他们那帮无赖卷土重来,我怕你一时间你自己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