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早动用了
这样写反更能体现他那时的疯劲。这画好便宜哇,我在临憧一个妇女手里三百元收买的。拿到广州去,少说也四五万吧!”庄之蝶说:“能值这么多?”赵京五说:“这里边的行情我了解。
现在南方石鲁的画卖价最高,海外到了十二万人民币。汪希眠靠什么发的,他就是偷着搞石鲁的仿制品骗来西京旅游的那些洋人的,我有个人,也是这个行当的角色,以前就和汪希眠联系,他专跑市场推销假画,近和汪希眠闹起不和,来寻我说要合伙办个画廊什么的。
画廊里挂些有名的和没名的人的画,光靠在那里卖,卖不了多少钱。关键在后边得赝品,赝品由他请人在别处画,咱拿来你题上序或跋,这生意必定好的。”
庄之蝶说:“这明明是赝品,查出来了,上有我的序跋,多丢人的,”赵京五说:“这你就错了,查出来。
咱也会说咱们也是上了当的,还以为是真的哩!如果知道是赝品要骗人,怎么能这么爱的,题了序、跋收藏吗?只是手头紧才卖的。
晦,现在杀人放火的案于十个才能破两个三个,咱这是什么事儿,哪里就容易让查出来了?若是真有慧眼的,明知是赝品,他才买的。为什么?赝品虽不如真品,但也有赝品的价值,何况你是名人,字也写得好,更有收藏价值。
白花花的银子往里,你倒不要,偏在这里爬格子!”庄之蝶说:“你说得容易,我倒心中没底,这不是说了就了的事。在哪儿办画廊,画廊里就是应景也要挂些名家字画,我这里又能有几幅。”
赵京五说:“我查看了,咱那书店旁边有个两间空门面,把它买过来,就布置了作画廊,正好和书店一体相得益彰。
名家字画你这里不多,我那里还有,近还可再有一些来的。你知道吗,西京城里现在有个大作品没世哩!”庄之蝶问:“什么大作品?”
赵京五说:“我那朋友的家人说,他得这把扇子的那户人,上三个月来西京求龚靖元给他爷爷写一碑文,碑文写好后。
为了报答龚靖无,带去了一卷泽东手书的白居易《长恨歌》,原诗没写完,仅一百四十八个字,每个字碗口大的,送到龚家,龚靖元不在,他儿子龚小乙就收了。
偷得他爹四个条幅作为回报。这龚小乙不成器,一口大烟。他想私了好卖个大价买烟土的。这幅手卷现在可能没出手,我有办法能讨出来,还不撑了门面吗?”
庄之蝶说:“京五你个大倒腾鬼!你说的这事,好是好,我可劳动不起,你和洪江商量去吧!”赵京五说:“谁让你劳动,只要你个话就是了。
洪江能干是能干,却是个冒失鬼,我知道怎么镇住他,这你就放心好了。”未了,庄之蝶让柳月送赵京五。
一送送到院门外,柳月问:“京五,你和庄老师谈什么呀,眉飞舞的?”赵京五说:“要办一个画廊呀,柳月,你要对我好,将来你到画廊来当礼仪小姐,也用不着当保姆做饭呀洗衣呀的。”柳月说:“我哪里待你不好了?!画廊还八字没一撇的,就那么拿捏人。
你要是庄老师,不知该怎么把我当黑奴使唤了。”赵京五就打了她一拳。柳月也还去一拳。一来一往了四五下,柳月终是在赵京五的股上踢了一脚,说:“我走后,那个人家骂我没有?”赵京五说:“连我都骂上了。
到处给人说你管孩子为了省事,给孩子偷吃安眠药。你真这么干过?”柳月说:“他那孩子前世是哭死鬼托生的,醒着就哭嘛!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说我在这里,万一他们来这儿胡闹,损我的人哩!”赵京五说:“我不说的。
可人是活物,又不是一件死东西,你整出出进进买菜呀上街呀,保得住那院里的人不看见你?看见了不告诉他们?他们要寻了我,我又不能是警察管住人家!”
柳月脸就下来,又说:“你平不是吹嘘你认识黑道红道的人多,你怎不让黑道的人去唬唬他们?!这事托你办了,你要嘴上哄了我,只要你从此不到庄老师家来!”赵京五说:“你这倒仗势欺人了!”
送走了赵京九,柳月在巷口站了一一会,牛月清就回来了,瞧已她手指噙在口里在那里发呆,问站在这儿干什么?柳月忙说老师让送送赵京五,正要回去的。牛月清就批评她女孩子家没事不要立在巷口卖眼儿。两人正说着。
周和唐宛儿各骑了一辆自行车顺巷而来。当下叫道:“你这两个,金男玉女的,世界疯着自在,这又是往哪家歌舞厅去?”唐宛儿已下了车子,说:“正要去师母家的!中午孟老师告说庄老师伤了脚,慌得我一时要来,周却说等他下班后一起去。老师伤还重吗?”
牛月清说:“唐宛儿的嘴真乖,碰着我了就说要到我家去,碰不着就去歌舞厅。要不,晚上来我家还打扮得这么鲜亮的?”
唐宛儿说:“师母冤死人了,老师伤了脚,别人不急,我们也不急?不要说到你们家,就是去任何人家,我都要收拾的。收拾得整齐了,也是尊重对方嘛!”
说着就搂了柳月,亲热不够。柳月便注意了她的头发,果然又是烫了个万能型的式样,长发披肩。牛月清听唐宛儿这么说了,早是一脸绽笑,说:“那我就真屈了你们!快进屋吧,晚饭我和柳月给咱麻食吃。”周说:“饭是吃过了。
刚才我和宛儿陪杂志社钟主编在街上吃的酸汤羊水饺。你们先回吧,我们马上来,钟主编吃完饭回家取个东西,我们说好在这儿等候他,他寻不着你家路的。”牛月清和柳月回到家,柳月去厨房麻食,牛月清就对庄之蝶说周他们要来了。
还有一个钟主编,这钟主编可一直没来过咱家的。如果是为了稿子的事,他以前总是在电话中联系,如果是来探望你的伤情,他与你并不关系亲热,让周代个慰问话也就罢了,怎么天黑了,老头亲自要来家?庄之蝶说:“这一定是周鼓动来的,还不是为了那篇文章的事!
周人有心劲,他怕他给我说话我不听,特意搬钟主编来让我重视的。”牛月清说:“他聪明是聪明,这做法多少还是小县城人的作法么!”就取了水果去厨房洗。
不久,周三人到了门前,庄之蝶拐着腿到门口接,唐宛儿忙扶他坐在沙发上,又拿小凳儿支在伤腿下让伸平,揭了纱布看还肿得明溜溜的脚脖儿,说声:“还疼?”眼泪就掉下来。
庄之蝶见她失了态,在挡她手时,五指于她的胳膊时处暗暗用劲捏了一下,把一条巾就扔给她擦了眼泪,抬头对钟主编说:“你这么大的年岁,还来看我,让我难为情了,这周,你要来就来,怎么就也劳驾了钟主编?!”
钟主编说:“就是你不叫我来,我迟早知道了也要来的。第一期你同意上了周的文章,往后还要有你的大作的。当编辑的就是一靠作家二靠读者,你支持了,我这个主编才能坐得稳哩!”
庄之蝶见他先提到周的文章,也就不寒暄别的,直奔了主题说道:“我这开了十天会,脚又伤了,也就去不了杂志社看看。现在事情怎么个情况了,周也不来及时告诉我。”
周说:“我来过,你开会不在家,只好把那声明由厅里送宣传部去审定了。”钟主编说:“事情也就是这样,景雪一定要在声明中加‘严重失实,恶意诽谤’的话,我就是不同意加!我给厅长说,我是当了二十年的右派,平反后干了三年杂志负责人,后又被武坤把我下来他去干。
现在正儿八经算是个主编,我就那么稀罕?大不了,我还是下台,还是当右派嘛!不坚持原则,轻率处理人、发声明,社会上读者会怎样看待这个新改版的杂志?杂志还有什么威信?怎样体现保护作家的权益?!”钟主编向来谨慎胆小,没想激动起来。
口气强硬,这让庄之蝶和牛月清都感动了,周在一旁说:“这件事钟主编夜心。没有他顶住,外界不知怎么笑话了我也笑话了庄老师?我本来子就是的,不怕立着,只是害得庄老师损名声。”庄之蝶没有接他的话,喊柳月给钟主编续茶水。
柳月和唐宛儿在书房里交流着梳头的经验,嘻嘻哈哈笑,出来续了茶,又叫过牛月清去一块说话。钟主编说:“现在声明还在宣传部,我连着三天电话催他们的意见,并且要求行个文或批个字下来。
宣传部说这还要让管文化的副省长过目,而副省长这几事太忙,但很快就批下来的。我倒有了担心,若副省长能同意咱写的声明,那是最好不过了。
若副省长听信景的话,依景的要求加了那八个字再批下来,我牛皮再大,能顶住厅里顶不住副省长!”
庄之蝶垂了头没吭声,闷了半天,说:“是这样吧,有你在杂志社那儿顶着,我就放心了,我可以去找省上领导的。
周,我过会儿给你写个信,写给市委的秘书长,他和管文化的副省长是儿女亲家,你去找到他,咱求他给副省长说说话。咱不企望领导要站在咱一边,只盼领导能公正无私,不偏听偏信。”
乐得周把手里的苹果也不吃了,说:“老师还有这么个关系,早动用了,她姓景的还张狂什么?!”钟主编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重要关系万不得已是不要动用的。”
庄之蝶没有言语,取了一烟接在将要完的烟把儿上继续,那烟雾就随了腮帮钻进长发里。长发像起了火。庄之蝶完了烟,让牛月清出来陪着钟主编说话,他就去书房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