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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装着没看见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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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休息室坐了一会儿,心静下来,却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兀自笑了一下,自语:“我唐宛儿能吃得下砖头,也就能屙出个瓦片!”

  起身往家走。走过了孟云房家住那条巷,身子并不感到难受,只是口渴,就想去孟家喝口水儿,也好打问打问庄之蝶的行踪。

  一踏进门,孟云房并不在,夏捷正噘了嘴在屋里生闷气儿,见了唐宛儿便说:“才要去拉你到哪儿散了心的,你却来了,真是个狐狸儿!”

  唐宛儿说:“是狐狸的,你这边一放儿,我就能闻着了呢!嘴噘得那么高,是生谁的气了?”夏捷说:“还能生谁的气?”

  唐宛儿说:“又嫌孟老师去在老师那儿闲聊了?!这么大的人,还像个没见过男人似的,一时一刻要挂在带上吗?”

  夏捷说:“庄之蝶这些天忙活他的画廊,人家哪有闲空儿和他聊?要是光聊天倒也罢了,一个新疆来的三脚野猫角色,他倒当神敬着,三天两头请来吃喝,竟把孟烬也招来拜师父…我才一顿骂着轰出去了!

  甭说他了,这一说我气儿又不打一处来!宛儿你怎么啦,脸色寡白寡白的?”唐宛儿听她说庄之蝶这些天是忙活着画廊的事,心里倒宽松下来,就说:“我睑是不好吗?这几晚上总睡不好的,刚才来时又走得急了,只害口渴。

  有红糖吗?给我冲一杯糖水来喝!”夏捷起身倒了水,说:“晚上睡不好?你和周一夜少张狂几回嘛!热天里倒喝红糖水儿!”唐宛儿说:“我这胃寒,医生说多喝红糖水看好。”

  喝罢了一杯,唐宛儿浑身出了些汗,更是觉得有了许多精神头儿,说了一会话,夏捷就提议去街上溜达。唐宛儿原本喝了水要回去睡一觉的,却又被夏捷强扭着,也就走出来。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城南门口,唐宛儿便觉得下身隐隐有些疼,就倚了那城河桥头上,说:“夏姐,咱歇会儿吧。”拿眼往城河沿的公园里看。

  天高云淡,阳光灿烂,桥下的城河里水活活,那水草边就浮着一团一团粘糊糊的青蛙卵,有的已经孵化了。

  鼓涌着无数的小尾巴蝌蚪。唐宛儿不觉就笑了,夏捷问笑什么,唐宛儿不愿说那蝌蚪,却说:“你瞧那股风!”一股风是从河面上起身,爬上岸去,就在公园铁栅栏里的一棵树下张狂,不肯走,不停地打旋儿。

  原本是不经意儿说着风,风打旋的那棵树却使两人都感兴趣了,这是一棵紫穗槐的。的树干上分着两股,在分开的地方却嵌夹着一块长条石,十分地有意思。

  夏捷说:“这树的两股原是分得并不开吧,园艺工拿块石头夹在那儿。树越长赵大,石头就嵌在里边了?”唐宛儿说:“你看这树像个什么?”夏捷说:“像个‘丫’字。”唐宛儿说:“你再看看。”夏捷说:“那就是倒立着的‘人’字。”唐宛儿又说:“是个什么人?”

  夏捷说:“‘人’字就是‘人”字,还能看出个什么人来?“唐宛儿说:”你瞧瞧那个石头嘛。“夏捷就恍然大悟,骂道:”你这个小×,竟能想到那儿去!“就过来要拧唐宛儿。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桥头栏杆上挽扭一堆,惹得过往路人都往这边看,夏捷说:”咱别闹了,人都朝这儿看哩!“唐宛儿说:”管他哩,看也白看!

  “夏捷就低声说:”宛儿,你老实给说,周一天能爱你几次?你是害男人的人,你没瞧瞧周都瘦得像是药渣了!“唐宛儿说:”这你倒冤了我,我们一月二十天地不到一块儿,那样的事差不多就常忘了哩。

  “夏捷说:”那你哄鬼去!甭说周爱你,我敢说哪个男人见了你都要走不动的!“唐宛儿笑说:”那我真成了狐狸了?“夏捷说:”说狐狸我倒想起昨夜的事了。

  昨儿夜里我在家读《聊斋志异》,书写的孤呀鬼呀的,就害怕了,你孟老师说:“狐狸我不怕的,三更半夜了我就盼有个狐狸吱地推了窗进来。”我就骂他你想得美,凭你那一身臭虼蚤都不来咬你的!

  睡下了也想,蒲松龄是胡写哩,世上哪儿就有狐狸成,要说人见人爱的女人,我这辇子也就见着你这一人了!“唐宛儿听了,便说:”我读《聊斋志异》,却总感觉蒲松龄是个情种,他一生中必是有许多个情人。

  他爱他的情人,又苦于不能长长久久做夫,才害天大的相思把情人假托于狐狸变的。“夏捷说:”你怎么有这体会?是你又爱上了什么人,还是什么人又在爱你了?“唐宛儿脑子里就全是庄之蝶了。

  她把眼睛勾得弯弯的如月牙儿,脸上浮一层笑,蓦地腮边飞红,却说:”我只是瞎猜想,哪儿就有了情人?夏姐儿。这世上的事好怪的。怎么有男人就有了女人…你和孟老师在一块儿感觉怎样?

  “夏捷说:”事后都后悔的,觉得没甚意思,可三天五天了。却又想…“唐宛儿说:”那你们可以当领导!“夏捷说:”当领导?“唐宛儿说:”现在机关单位当领导的,哪一个不常犯错误?

  犯了错误给上边作个检讨,检讨过了,又犯同样的错误。就这么犯了错误作检讨,检讨了又犯错误,这官就继续当了下去!“说罢两人又笑个不止。更捷说:”人就是这饮食男女嘛!

  “唐宛儿说:”其实人就是受上帝捉弄哩,你就是知道了也没个办法。“夏捷说:”这话咋讲的?

  “唐宛儿说:”我常常想,上帝太会愚人了,它要让人活下去,活下去就得吃饭。吃饭是多受罪的事,你得耕种粮食,有了粮食得磨,得做,吃的时候要嚼要咽要消化要屙,这是多繁重的事!

  可它给人生出一种食,这食让你自觉自愿去干这一切了,就拿男女在一块的事说,它原本的目的是让遗传后代,但没有生出个性给你,谁去干那辛苦的工作呢?而就在你娱受活的时候,你就得去完成生孩子的任务了!

  如果人能将计就计,既能娱了又不为它服务那就好了!“夏捷说:”你这鬼脑子整想些什么呀?!

  “拿手就来搔唐宛儿的胳肢窝。唐宛儿笑险得不行,挣脱了跑过桥头,夏捷偏要来追,两人一前一后跑进公园的铁栅栏门去,唐宛儿就趴在那一片青草地了,夏捷一下子扑过去按住,唐宛儿没有动。夏捷便提她的腿,竟把一只鞋下来,说:”看你还跑不跑?!

  “唐宛儿回过头来叫了一声”夏姐!“嘴惨白,脸汗水,眼睛翻着白地昏过去了,当夏捷雇了一辆三轮车把唐宛儿送往医院的路上,唐宛儿醒过来了,却坚决不去医院。说她早年患有昏厥病的,这几天劳累怕是又犯了,回家歇一歇就没事儿的。夏捷用手摸摸她的额。额上汗已不凉,也见睑有些红润,便不再往医院送,多付了五元钱给车夫,就一直把唐宛儿送回家来。

  屋里冷冷清清的,唐宛儿进门先上躺了,夏捷说:“宛儿你现在感觉好些吗?”唐宛儿说:“好得多了,多谢了夏姐。”

  夏捷说:“你今给我收了魂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真是不活了!”唐宛儿说:“那咱姐妹儿就去做风鬼吧!”夏捷说:“这阵子你还说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的?”

  唐宛儿软软地笑,说:“什么也不想吃的,只想睡觉,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你回去吧!”夏捷说:“这周也不在家了,他是上班去了?我去给他单位拨个电话吧!”唐宛儿说:“你回去的路上给地拨个电话吧,你先给庄老师家拨,可能周在他那儿的。”

  夏捷就又给冲了一杯红糖水放在边,拉上门就去街上拨电话了,电活拨通了庄之蝶,庄之蝶得知唐宛儿突然病了,骑了“木兰”急急就赶过来。周还没有从杂志社回来。

  唐宛儿一见面呜地哭起来,庄之蝶一边替她擦了眼泪,一边问病情,待妇人说了原委,只惊得跌坐了沿上半天不起来,然后就拿了拳头砸自己脑门。

  唐宛儿见他这样,心里自是高兴,却说:“你是恨我吗?我对不起你,我把你的孩子糟踏了!”庄之蝶一下子抱了她的头,轻声说:“宛儿,不是你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这种罪过应该让我受,你却一个人独自去承担了,你真是个好女人!可你才作了手术,却怎么不爱惜身子,倒要陪夏捷去劳累?!”

  唐宛儿说:“我感觉我能行的,再说我能让夏捷知道这事吗?画廊的事怎么样?”庄之蝶说:“你怎么知道我忙画廊的事?我好久不得过来,你却也不让鸽子捎了信去。”

  唐宛儿说:“我哪里没捎信去?整整夜盼了你来,一直没个踪影了,我才自做了主张。”庄之蝶骂了一句柳月,说他一点也不知道的,就揭了被子看那伤处,然后就重新好,出门去街上买了一大堆营养滋补品,一直陪着等到周回来才回去。自此一星期里,庄之蝶隔一天去看望唐宛儿一次。少不得要买些和鱼的。

  柳月每次待他回来,就沏一杯桂圆饮料给他,他说:“柳月会体贴人了?!”柳月说:“给你当保姆还能眼里没水?你又出了力了嘛!”庄之蝶就笑着说:“我现在不敢出门了。

  一出门你就认为到唐宛儿那里去了!我哪里也不去了,你去替我办事吧,找着赵京五,让他请了宏大夫到清虚庵去。”

  柳月说:“清虚庵的慧明病了?上礼拜天我在炭市街市场买鱼,回来就看见慧明了,她和黄秘书坐的一辆小车停在路边,她没看见我,我也装着没看见她。

  哼,做了尼姑也是要徐口红吗?我就瞧不起她那个样儿,要美就不要去当尼姑,当了尼姑却认识这个结识那个的,我看她是故意显夸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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