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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用青盐刷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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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怜自己自幼丧母,其后丧父,才寄居贾府,托养舅族,依人篱下,虽说上下贾母、王夫人、凤姐等也是一般的贴心照料,更有那宝玉和贾府三善待,然到底是冷眼隔世,舅舅府上虽然富贵,又如何比得父怀母恩。

  只如今亲族崩塌,母亲如此贤惠贞良,父亲如此诗书旻德,地下若有知,知道自己这掌上明珠芙蓉之质。

  此时沦为他人奴,要做个以身子取悦男子谋生之道之女子,又不知九泉之下,何等辱没羞惭。思及父母,但觉几颗晶莹的泪珠又缓缓淌下,忙拭了。

  轻轻咳嗽几声,摇头又卧眠,又忽然,想起早先宝钗来看自己,送来燕窝替自己润肺清痰,又送来书稿让自己解闷,这一份金兰慧心,也着实让人感动。偏偏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尖刻的子,只是看着这宝钗珠圆玉润,倾国之

  似在自己之上,却一时又有些嫉妒之情起来,说上几句话,自己又不免有些呛人之语,待到宝钗大方笑着也只去了,自己又白白后悔起来,只是想着宝姐姐如此绝代佳人,有牡丹之,仙妃之姿,昭君之才,娥皇之志,如今却已经被主子污过身子,赐了小主的封号,为人之玩物。

  只可怜往日也是要强的一片女儿心,如今又做何想来,也是可叹,想起宝钗,又思及湘云,这云丫头娇憨开朗,其实园里上下都已尽知,她一心救母,顾不得廉羞惭,恨不得将身子百般奉上弘昼,只愿自己的得宠。

  即便不能将母族救出牢狱,也至少能换取母亲的平安,想到这层,又轻轻噎,落下泪来,思及这云丫头年纪小小,其实也是可怜可敬之人。

  倘或自己母亲贾还在…若自己母亲还在,一般命运,自己能否丢下孤傲,一心奉主,求得母女平安呢?

  一时觉着自己清洁女儿家,也常自羡仙子般清洁不俗,岂容人如此玷污,不如和母亲一起同赴黄泉,落得个干干净净来去无牵挂也就罢了,一时又觉着,甚至还应当求主子不要嫌弃母亲年长,连母亲一并收进来污。说什么贞节气,至少也可以母女团圆,母亲韶华佳人,也至少不堕下黄泉。再不论什么廉人伦。哪顾得什么贞洁守。只可惜自己母亲已是两隔,便是自己要效仿湘云又从效仿而来。

  但觉窗外风阵阵,树影摇曳,花枝如魅,云遮残月,知道自己若只顾着思及母亲便又是一夜哭泣难眠了,便又强行收敛心神,拭去香腮边几颗小泪。一时又念起白昼所见惜之事。

  想着只可怜贾府四,本是为王妃的为王妃,守闺贞的守闺贞,灵秀的灵秀,稚幼怀的稚幼怀。

  这般般柔弱清净女儿骨,居然如今落得这般凄凉下场。外头的峨眉男子不能护得族中幼妹周全富贵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恬不知,求幼妹争宠魅主,只为自己苟且偷生。

  上苍何其有眼无珠,既生下我们女儿家水一般之骨,花一般之容颜,冰一般之洁净,玉一般之温润,又何必偏偏要生下这些个污浊男子来脏了这人世间。

  琢磨起那贾琏之信函,提到凤姐,想来也是求着凤姐努力献身主子,好搭救自己,可怜他和凤姐毕竟是结发夫,竟然不念同恩情,寡廉少,只想着献媚上求生。

  即是提到贾蓉,那情妃可卿又何尝不曾是他的新婚枕边人。人曾言道薄情二字,今自己也算见识了。

  一时翻来覆去,听得窗外阵阵秋虫悲鸣,又觉着似乎有些凉意。扯了扯身上的锦缎绸被。又不由恨起弘昼来。虽说这园子里的女孩子的性命是弘昼救的。论起来,若非弘昼,自己等少不得充为军,也难护得清白,自己柔弱女儿家,不知要被人糟蹋成什么样子。

  偶尔偷偷瞻仰,见那弘昼也是气宇轩昂,风采翩翩之龙种,贾府上下岂有这样男儿,只是怎么这般的荒,将自己这一干清白女孩子拘在园子里充为脔,只顾乐悦己。

  就连曾有丈夫的少妇也不肯放过。这些个男子,究竟存的什么心思,为什么个个如此,只要想着能摸一摸我们这细腻白的肌肤,亲一口我们这温润甜美的舌,逗一逗我们这坚丰腴的

  甚至…甚至我们这…猛想到这里,又是惊醒,前脊背上仿佛冒得丝丝冷汗…但想自己这是什么魔障…居然想起这等羞之事。想来虽说自己成躲在潇湘馆中称病,到底是耳濡目染,居然夜夜难眠,思绪一个收拾不起,就想起这等事体来。

  使不得…使不得…自己虽然入了牢笼,做了主子的奴,身不由己,心却洁净,到底是要自珍自爱,岂可思索那等肮脏之事,作践自己之品格。

  只是又想,若说那等事体肮脏,又偏偏世人难免,有时想来,究竟也是滋味难知。自己身为主子的奴,其实也自深知,岂有清白一生的道理。终有一难免要侍寝失身。到那时,究竟是何等的滋味。

  必然是辱极…痛极…哀极…极…生不如死,羞愤难尽…只是,会不会也有一丝慰藉呢。父母亡故,人生悲凉,亲族崩离,若能得一份安慰充实…也是足矣了,若那时,主子必要玷污自己的身子,摸自己的体,自己的玩自己的…

  又一惊,自己究竟是怎么个不妥,怎么又堪堪想起这等事来。人说温,想来其实悲凉时更容易从这等事找寻找快意安慰。

  自己不要…不可…再思及这等事情来。自己到底是个闺中小姐,名门珍质,仙子一般的人品,不可…不可如此自甘堕落,虽然命运多悲,沦为他人奴,也不可自己思及那等伤风败俗无之事。

  自己立志刚强,若是弘昼来污自己,自己便一头撞死就是了…也不知离恨天外,灌愁海中,可有自己这薄命红颜魂魄容身之所。弘昼若来…不要来…要来…不要来…来…正自胡思想,忽然竟然觉着有一只手似乎攀摸上了自己的衣被。

  一时大惊,半醒半梦中只道是弘昼来玩自己了,居然忍耐不住,惊声哭叫出来:“不要!”…然后整个身子裹着锦被儿,缩成一团,藏到了延靠着木几之角落里,战战兢兢抖抖潺潺不敢抬头,泪珠儿便如断线珍珠一般滴滴答答淌下,气不已,口起起伏伏难以平复…只吓得那紫鹃忙不叠喊道:“姑娘…姑娘…”

  黛玉茫茫然抬头一望,月下,才见是奴儿紫鹃,却只穿了一身轻薄的白纱睡衣,一脸心伤挂怀得看着自己,才知是自己梦魇难眠,紫鹃来探视自己。

  想到自己这般凄凉,一阵伤心不能自已,才哭着上去,扑到紫鹃怀之中,又咳着泣起来。

  紫鹃也是眼眶里泛出泪花来,无奈,轻轻抚着黛玉柔的香肩,轻声道:“姑娘…都四更了…还不能睡着…姑娘…你这么下去可怎么是好…”黛玉泣了一阵,噎噎道:“罢了…就是难眠…”一时抬头,本是要看看紫鹃脸庞,不想抬得猛了,紫鹃衣衫又自单薄,黛玉的耳垂擦过紫鹃前那一颗豆花蕊…

  紫鹃脸一红也不好说什么,黛玉本无心,只是适才正在胡思想,顿时也觉着了,只道:“我…我没事的…你且去吧…我也就睡了…”

  紫鹃心下也是揪着难受,咬牙再劝道:“姑娘…你就是心事太多…万事只往开处想才是。姑娘的心思我最明白,只是如今已经如此,姑娘就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痛楚了…

  有时看着姑娘这样,还不如劝姑娘就依顺了主子…你看看那里淑小主,云小主,不也过得好好的…姑娘…”

  “别说了…”黛玉掩面只顾摇头微泣,道“你只去吧…我要睡了…”紫鹃叹息无奈,便道:“罢了,既然如此,姑娘且躺下,我替姑娘被”

  黛玉点点头,且和身躺下,侧着身子对着内墙,紫鹃替黛玉理好被脖,轻轻挂下纱幔帐子,也就去了,这紫鹃一颗痴心也只在黛玉身上,知道黛玉今夜如此伤心,又必然是一夜无眠了。

  叹息一阵,也在外面配房,草草睡了个把时辰,见天蒙蒙亮,便起来唤另一个奴儿雪雁打点黛玉的早点。本想让黛玉好歹睡会子,就不去内房里打扰。却又听得黛玉唤,只得过去,装出笑颜道:“姑娘起了?昨夜没睡好,何不多睡一会子…”

  黛玉果然一夜未曾深眠,形容有些憔悴,黄黄眼圈儿略略泛着红丝,呆呆了一阵,道:“罢了…睡不好了…你且服侍我起来吧…”紫鹃便去边取来粉桃的落地纱裙,扶着黛玉一条雪白细着的臂膀,将黛玉从被中扶起,那锦被缓缓滑下。

  但见黛玉身上那袭粉的芙蓉出水肚兜,却是极其精细之绣工,凸凹纹理千回百转,罩这黛玉一片雪白无暇的肌,娇滴滴拱起两个动人心魄的半球,衬托着此时略有些红的脸庞,未施脂粉,眼圈儿也是红扑扑的,云鬓散,一抿青丝从耳旁斜斜挂在前,堪堪直到之上。

  饶是紫鹃是女子,又是近身服侍黛玉,也看得心神摇曳,有些呆傻。黛玉见她看自己脯,顿时知晓,脸刷得通红,啐道:“傻丫头,还不服侍我起来…”

  紫鹃惊觉,便一笑替黛玉披上衣衫,服侍黛玉只管梳洗,用青盐刷过牙,只穿一件落地纱裙,在妆镜前替黛玉梳头,片刻后,见雪雁端了一个乌漆托盘进来,内里有一小碗碧玉粳米燕窝粥,又有一小碟酸枝芙蓉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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