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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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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打开牢门。”丁寿一腔怒火恨不得全发到杜萱头上。“开开开门。”大兴县令杜萱忙不迭应声点头,对管牢喝道:“还等什么呢,你们这群没长眼的杀才!”

  “慢着。”窦妙善断然喝止,漠然道:“我既是惹了人命官司进来的,案子还未有个了断,岂有随便出狱的道理。”丁寿长长吁出口浊气“这案子你实是受了冤枉,都是丁某率下不严,妙善你先归家,将来自会给你一个代。”

  “哪里哪里,都是下官糊涂才酿成错案,与缇帅无关。”杜萱急忙替上峰背锅。“进了大牢还未过堂,岂有说抓便抓,说放就放的道理,待与原告三头对案,若真是伤了人命,我认罪伏法就是,不劳丁大人徇私枉法。”窦妙善娇躯一扭,背转身去。

  “呃…”小姑娘任斗气起来,丁寿一时还无法可想,当即一板面孔“杜知县…”“下官在。”杜萱垂手肃立。“窦姑娘此时出狱,可有坏法之嫌?”解铃还须系铃人,丁寿打算将这个难题丢给大兴县。

  “没有没有,”杜萱连忙摆手,躬身堆笑道:“案情未明,窦姑娘只是传讯而已,尚未定罪,依大明律法,女囚未犯死罪者可由父母亲眷代为看管,不必坐监。”

  “既然我已不明不白地进了大牢,就断不会不清不楚地出去,待案情了结之后再说吧。”窦妙善背对众人盘膝而坐,打定主意不肯离开。

  杜萱急得直手“这不合法度啊…”“窦师姐,为你之事师父她老人家震怒不已,窦老伯更是忧心之下绵病榻,便是为了他们宽心,你也不好在此盘桓了。”顾采薇也不晓得素来和善的师姐为何突然倔强如斯,只是如实劝道。

  “什么?!”窦妙善霍地回身“我爹他…病了?”顾采薇点头。妙善一步冲至牢门前“快开牢门,放我出去!”***“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总算把那小姑送走了。”杜萱回到后花厅,抹了一把额上虚汗,对仍旧坐在厅中等待的姜荣道:“人都放了。你也别在这坐等了。”

  “放了?案子结了?”姜荣讶然道。“大金吾过来要人,结不结案的还重要么?”杜萱白了姜荣一眼,将前衙发生之事简述了一遍。“窦氏女是丁南山的人?”姜荣仓皇站起,他胆包天也不敢动锦衣缇帅的脔。

  “看着不像,”杜萱摇摇头“两边话不投机,那女子也全没给缇帅什么好脸色,缇帅多半是冲着那顾家小姐的面子。”“我便说么,若真与大金吾有私,丁府中人哪还敢图谋窦家。”姜荣给自己打气道。

  “不过愚兄也奉劝你一句,此女恐非一般市井女子,你纵然还想要纳进府去,手段也最好不要用强。”该说的话提前说清楚,杜萱可谓仁至义尽。“谢杜兄提醒,小弟省得。”“老…老爷!”又一个衙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又有何事?”杜萱怫然不悦,拍案怒喝。“武定侯府小侯爷到了…”***丁府丫鬟仆妇们一个个头接耳,窃窃私语。“听说了么,咱们老爷发火了。”“可不么,不但丁、吴两个管事叫过去罚跪,连李家舅爷也被传了去。”

  “一个空桶子舅爷算得什么,那丁管事听说可是陪老爷从小长大的,更别说吴管事还是老爷屋里人…”

  “据说是他们合伙在外搞事,惹得老爷动怒,内院传出话儿,但有知晓这几人为非作歹的,立时出首,否则严惩不贷。”“哟,看来老爷是真火了,嘿,也好,那吴管事平里趾高气扬的,不就是爬上过老爷炕头么,瞧那得意样…”

  “那丁管事更甚,每回看人的眼神都眯眯的,直教人害怕,没事还总喜欢往人身前凑,哎哟,那身味儿诶,别提了,也不知他家里的是怎么忍着…”

  “嘘…”旁边丫鬟捅了捅同伴,向边上示意了下,只见丁七家的朱丽儿脸色铁青正伫立在不远处。

  几个丫头眼神交流一番,垂头装作未见,匆匆走开。朱丽儿高高的脯起伏不定,什么世道?连几个小丫头都敢嚼老娘家的舌子了,庭院之中,美莲、丁七、李龙三人跪在地面方砖上,瑟瑟发抖。

  廊下摆了一张官帽椅,丁寿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几个。“李龙,你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当年宣府那一出还没闹够?”

  李龙哆哆嗦嗦,颤声道:“大人,小的此番属实开出了高价,那窦老儿…哦不,窦老爹就是不松嘴,没奈何才出此下策。”“真难为你了。”丁寿冷笑道:“美莲两成,丁七两成,你这次属实大方。”

  李龙陪笑道:“两位管事都是大人身边伺候的,小的让二位管事多分润些好处,也算为大人您尽些心力。”

  “笨蛋。”美莲心中暗骂。“难得你这份孝心,”丁寿坐在椅上身子前倾“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买卖是谁给你开的,用二爷的银子做人情,还要二爷我谢你不成!”

  “小的不敢。”李龙连连磕头请罪。丁寿徐徐坐直,杀气凛凛道:“老七,那个死人怎么回事?”

  “回二爷话,小的没敢伤人性命,那人就是别处寻的一倒卧,只为给窦家一个官家上门的由头。”丁七素知主子脾气,慌忙解释。

  “当真?”“千真万确,小的蒙二爷教诲这么多年,怎敢滥伤无辜,仵作一验伤便知真伪,我等也是打算待窦家吐口后,好有个撤案的由头,并非真个要害人父女性命。”

  丁寿冷哼一声“按大明刑律,以他人尸身图赖人者,杖八十,告官者,随所告轻重,依诬告平人律定罪…”

  目光缓缓从三人惊恐不安的面上掠过,丁寿咬牙切齿道:“倘若窦家父女依尔等所告之罪入刑,窦二杖一百,三千里,妙善殴人致死,其罪当…绞。”

  三人身子齐齐一颤,丁七率先哭嚎:“二爷开恩,求看在小的鞍前马后伺候您多年的份上,看在大爷和去世的老太爷的面上,饶小的这一回吧。”

  “大…大人,我等属实没有戕害人命之心,小人这一死不要紧,可怜与我那可怜的妹妹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小人死不瞑目啊!”李龙同样捶顿足,哭得撕心裂肺。丁寿瞥了一眼抖若筛糠,却不发一言的美莲,着眉心道:“念你们总算还带点人味儿,死罪免了。

  去大兴县自首,承认诬告,每人领八十板子。”丁七二人把嘴一咧,齐齐道:“二爷(大人)…”“滚!”在丁寿怒叱中,两人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美莲仍旧跪伏在地,一动不动,直到一双靴尖出现在眼前。

  “你为何不去?”“奴婢是爷的人,天大罪过由爷发落,不会到人前去受辱献丑。”“你可是觉得,爷的处置会比大兴县那八十板子轻了?”丁寿轻笑。

  “奴婢不敢,奴婢一时贪念,败了爷的名声,自然听凭老爷处置。”美莲俯首道。“我的人?所以你便打着爷的名号出去伤天害理?”丁寿“嗤”的一笑,猛地踹出一脚,将美莲踢得滚。

  “你缺银子?你对爷说啊,我能不给你嘛!看看你干得什么混账事。”丁寿气急败坏,戟指怒骂。美莲只觉眼冒金星,浑身疼得仿佛要散了架般,忍痛从地上爬起,重新跪倒道:“奴婢糊涂,对不起老爷大恩。”

  “好歹一场情分,我也不难为你,从此你与我再不相干,带上家私细软,你…走吧。”丁寿忿忿拂袖。美莲如遭雷殛,在她想来丁寿从来念旧,枕边人纵是犯错,也不忍下手严惩,万没料到丁寿竟要直接赶她走,心中终于慌了。

  膝行上前抱住丁寿大腿,泪如雨下“奴婢母女蒙老爷大恩收留,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要杀要剐随您处置,万不能将奴婢赶出府啊!”轻轻托起美莲下颏,丁寿凝视着那一双泪眼,轻声道:“你小心思太多,屡教不改,将来还不知酿出什么大祸,届时恐我想饶你都难了,还不如此时好聚好散…”

  “不,奴婢改,奴婢一定改,老爷您信我…”美莲擦去脸上泪水,努力扮出几分媚笑。“晚了。”丁寿轻振衣袖,美莲倒跌翻倒。“老爷!”美莲对着丁寿背影悲嘶一声“奴婢便是跪死在这府里,也不离开!”

  “随你吧。”丁寿一声低语,抬眼间蓦然见到蕊儿瘦削身影孤零零站在檐下,如弱柳扶风,正凝眸此间。

  “你要为你娘求情?”丁寿回身望望重又跪在院中的美莲“还是想随她一起走?”蕊儿摇头不语,默默行至母亲身畔,轻轻跪倒。一声轻轻喟叹,丁寿也不阻拦,负手而去。***

  书房门猛地被推开,海兰怒冲冲地闯了进来。“你若是来为蕊儿娘俩求情的,就免开尊口。”丁寿心绪不佳,手捧着书卷淡淡道。

  “丁寿,你不够朋友!”海兰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这确奇了,丁寿放下书卷,这位外朋友自来丁府,他自问要星星从不给月亮,连小慕容和长今几个都有些吃味儿,如何给自己扣了这么一顶帽子。

  “可是长今那丫头欺负你了?那丫头被众人宠惯了,你莫在意。”丁寿本担心海兰活泼好动,一人住着寂寞,府里其他几个院子的女人不是淡泊好静的,便是小慕容那等狗熊脾气,怕是住不到一起,想着几个小的年岁相近,便将她们安排到了一处,如今看来,还是失算了。

  “今里便给你重新安排一个单独院落…”二爷忽然警觉海兰眼神不对“你老盯着我作甚?”“你藏着好东西不与我吃?”海兰直勾勾地盯着丁寿裆部,今里她吃什么都觉不香,都是这东西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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