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生活糜烂混舏

　　夏菁的小脸还是苍白得很，萌萌正在细声宽慰她。“舅舅，早上我听萌萌说了，昨天公安局连夜扫了几个涉及黄赌毒的场所，拘捕了一批嫌疑人，秦明的父亲秦新也抓起来了？”我说道。舅舅点点头：“是的。

　　H市的治安还是有待改善啊。一些隐藏的黑暗面，必须予以清除。在省会城市，竟然有歹徒在公众场合企图侮辱女，如此猖狂，市民们能有安全感吗？此类事件，必须从严从速，处理到底！”

　　我看看萌萌，她也对我报以一笑。昨晚她临走时对张队撂下的一番话，果然效果非凡。H市公安局连夜就把秦明父亲的团伙一窝端，当然是效率极高，但这未尝不是从另一方面说明。

　　其实H市警方对秦新的情况早就相当了解，是碍于一些不能明说的原因才只眼睁只眼闭而已，直到省委书记爱女发话，他们才下定决心采取行动，其实用意也说不上有多么高尚。

　　无非是向领导献媚而已，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舅舅才浓眉紧锁。官场中的这些明哲保身、趋利避害的风气，也正是一部分老百姓对政府、对不满意的原因之一。

　　于是我说道：“在任何社会里，都会有地下世界的存在，哪怕我们不愿意承认，这也是事实，然而如何把地下世界控制在能够接受的范围内，如何维持地下世界的秩序，而不至于影响国计民生，这是每个政府都需要考虑的事情。

　　像秦新团伙这样的黑社会分子，已经嚣张到随意危害普通民众的合法权益，那他们的下场只能有一个，就是走向覆灭。在打击他们的时候，尤其不能忽略清查他们的保护伞。正是由于保护伞的存在，他们才能如此猖狂，视国法为无物，视百姓如草芥。”

　　舅舅赞许地点点头：“有道理。你做过一番功课嘛。走，到我书房聊聊。萌萌你也来。”坐在舅舅的书房里，舅舅点燃了一香烟，徐徐吐了一口，笑道：“小捷，你的情况，我已经跟国腾说过了。

　　他也很乐意和你这个表弟聚一聚，谈谈心。现在我们有一个机会，可以帮助他成为共和国第一人，虽然成算不是太大，但我们也应该全力以赴去试试。今晚你跟他好好聊聊，还有你，萌萌，未来的两年，是关键的两年，胜负成败，在此一举。你们要加强沟通，把曹成钢那边的力量团结起来，尽力一搏。”

　　我一笑点头，看看萌萌，她秀美的玉脸上也出了自信的神色。下午四点来钟，久闻大名的林国腾终于来了。

　　年近五十的他中等身材，略显清瘦，戴着一副眼镜，显得睿智而从容。姑且不说两年后他能否罗建国一头，便是以他现在的气质，的确是一个令人信服的国家领导人。

　　“你好，苏捷。”没等我开口，林国腾先温和的一笑，朝我伸出了右手。他身上自然散发的泱泱气度令我竟然有些受宠若惊，忙微笑着握紧了他的右手：“表哥，你好。”我的这声“表哥”

　　骤然拉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他哈哈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早就听姑父说过，你是个出类拔萃的公子哥儿，今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我笑道：“过奖了。

　　表哥你的气度，才是真正令人心折。”一旁的舅舅笑了起来：“好了你们别相互吹捧了，进来坐下再聊！”

　　饭桌上有舅妈和夏菁在，我们并没有聊得太过深入，吃完晚饭，进了书房，舅舅、林国腾、萌萌和我各自坐定了，林国腾才淡淡笑道：“苏捷，你的抱负我从姑父处已经了解了。

　　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用说见外的话。做官做到我们这个份上，所考虑的，已经不是一家一族的兴衰，而是整个华夏民族的稳定繁荣。

　　我不可能支持或默许任何权力寻租的行为，哪怕受益者是我的兄弟子侄，这也与我的政治理念相违背。幸好你并没有这方面的野心，我也不用费舌对你说教了，你放心，假若有任何人企图滥用国家的权力对你苏家不利，我、姑父都会是你的后盾。”

　　林国腾的表态令我放下心来。作为一个高级别的官员，他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确是没拿我当外人了“表哥，你也放心，我们苏家向来信誉良好，断然不会做出奉违的事情。”我笑道。

　　林国腾哈哈一笑，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发挥，转头对萌萌说道：“萌萌，最近工作怎么样？”

　　他虽然跟萌萌同辈，但他的年纪大了萌萌一轮不止，所以他以长辈的口吻对萌萌说话，我倒不觉得别扭。萌萌嫣然一笑道：“好的，顾市长不满意我就不知道了。”萌萌现在担任S市二把手顾市长的秘书，所以她有此一说。

　　舅舅闻言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林国腾却用手指头点了点萌萌，笑道：“你啊，妄自菲薄。前阵子老顾跟我说过了，他说你是虎父无犬女，准备给你加加担子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萌萌的俏目亮了起来，却看向了舅舅。舅舅淡然一笑，摇头道：“国腾，你别瞎掺和。让萌萌再锻炼锻炼吧，太年轻了，不能服众啊。”

　　我看着萌萌的脸上出不服气的神色，心道：看来萌萌很快就要进一步了，会下放到县级市担任副市长呢，还是会调回省直机关任职？想必舅舅早就有了通盘考虑。林国腾见舅舅在萌萌的问题上下了定论，就笑道：“好了，不说这个。

　　姑父，前阵子在钓鱼岛海域Z省渔船被日本海上自卫队冲撞，扣留船民的事情，Z省这边的舆论是怎样的？”

　　舅舅缓缓摇头：“船员虽然被及时释放了，但船长被日本方面无理扣留了十多天，民众很多意见，纷纷在网上说，我们政府太软弱了，任由我们的公民被日本方面无理扣押，而不敢采取迅速有效的实际行动。”

　　林国腾淡淡一笑，看向我：“苏捷，你怎么看这件事情？”我沉道：“从普通民众的角度。

　　这样想无可厚非，但站在最高领导层的角度，除了政治施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些网民主张应当不惜对日本动武，来维护国家的尊严和公民的权益，但这是不现实的。中关系错综复杂，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真正闹将起来，痛快是痛快了，但对另外一些民众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伤害，尤其是资企业的员工，及身在日本的中国侨民。”

　　林国腾点头道：“没错。合格的政治人物往往要总揽全局，多方权衡，做出最冷静最合理的应对方案。

　　一个人为了面子，可以不惜大动干戈，倾家产，但政治人物，尤其是国家领导人，是绝对不容许有这种冲动的，因为一个国家的家底，并不属于领导人所有，而是属于全体公民，为了虚无缥缈的面子，为了一个公民。

　　而把整个国家推向战争的边缘，无疑是不负责任的。没有领导人能做到面面俱到，兼顾每一个公民的利益和情绪。古人说，慈不掌兵，就是这个道理。”舅舅也微笑道：“不过要让老百姓能站在国家利益的高度去看待事情，也不现实。

　　毕竟每个人都不免把自己的利益摆在头一位。所以前一阵子一些老领导们主张加强舆论的引导，尤其是网络舆论的引导，让网民的讨论不至于过于偏激，乃至于煽动起一些极端的情绪，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萌萌嘴道：“爸，我不同意这样的观点。言论自由，是每个公民依法享有的权利。难道我们要回到过去‘莫谈国事’的年代吗？要相信大部分的公民是有分辨能力的，网络上面的百家争鸣，反而能够让网民们更加理智，能够从多个角度去看待问题。

　　网民们不是绵羊，不可能被政府指着向东就是向东，向西就是向西。他们很反感这些所谓的引导，认为政府是在愚他们的智慧。

　　像现在我们屏蔽FACEBOOK，强令谷歌过滤搜索结果导致他们退出中国，其实并没有这样的必要。”林国腾笑了。

　　用手指头点了点萌萌：“萌萌，你啊，有些时候还是过于理想化。你说的都对，但是凡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千万别把这种观点带进工作中去，否则会给同志们不好的印象，觉得你是进派。”

　　萌萌俏脸一红，笑道：“知道了，我也就是在这里说说。”林国腾又转向我说道：“苏捷，你的想法呢？”

　　我说道：“我赞同萌萌的观念，现在民智已开，在信息泛滥的今天，试图控制民众对于某些信息的获得，我觉得是不智的。

　　过滤了FACEBOOK的网址，网民们照样可以翻墙。就算把翻墙网站也关闭了，他们不能出国吗？在国外照样可以上这些被封锁的网站。我觉得堵不如疏四个字，同样适用于网络舆论。

　　我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在日本，情文化十分泛滥，随处可以买到情趣用品，情书籍及光盘，付费电视台公然播放A片，但是日本的社会风气因此而沦丧了吗？没有。

　　去过日本的人都知道，大部分的日本人，在日常生活中、工作中都非常拘谨守礼，主社会的价值观仍然十分有效。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会真正像A片里面那么荒唐，相反，在我们锢思想的文革期间，表面上看所有的文化层面都很正面、很向上。

　　但在现实当中，一些人人的扭曲丑恶，生活的糜烂混乱，偏偏发生在这个时期。一个自信的国家，应当允许多种声音、多种文化的共存，而完全没必要强加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