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从桌上拿起魏央之前打算展示的物件，那是一个扁平的圆形器物。铁穆漫不经心地看着该器物的底部，说道：“自然是仙女下凡，毕竟我家凝香，并不是在这昌县出生的。”

　　此时无人话，魏央低眉顺眼，铁穆把玩着器物，牵住铁夫人的手，轻叹道：“本来只是携带女来此逛逛，谁知她母亲就这么去了。

　　从悬崖上摔下，就算植入义体也救不活。所以我也不打算走了，反正凝香还小，那时还不到六个月，也辨不出区别。”铁夫人温柔地看着铁穆，没有说话，只是含情脉脉。

　　“所以，魏央啊。”铁穆表情变得柔和，深深地看向魏央道：“我今同意你入赘我铁家，娶凝香，你便务必做好忠贞她一辈子的准备。凝香不同于昌县的任何一个姑娘，她是活生生的，是有血有的。

　　她的喜怒哀乐，她的忧愁欢笑，一切都是真实的…你明白吗？”最后的这个问题，铁穆提问时停顿了片刻，语气也略有些怪异，不过魏央没有在意这些，他恭敬地说道：“老爷您放心，我若真有幸娶凝香…”

　　“罢了，罢了。”铁穆再次打断魏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一切都是命。凝香今年二十又二，若是放在外面，还年轻得很，但在这昌县，已经有些引人闲话了，耽搁到现在，不能再拖了。

　　毕竟这孩子从来没接触过外界，只懂得这昌县的规矩。她近年来也对我颇有怨言，责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何总是拦着媒婆上门，她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主动去寻。”说到这里，铁穆嗤声一笑“但她又怎知，这昌县唯一能和她相配的男人，却是她最不能嫁的。

　　而我真真正正的女儿，又怎能随意找个商品，那还不如我从外界购一具偶进来。所谓丈夫，必须是能深爱她的男人，具有深沉的情感。魏央…”说到这里，铁穆幽幽一叹。

　　手指在红木椅的扶手上轻轻地敲着，一字一顿道：“你是我观察了整整六年的人，整个昌县也很难找到比你更合适的人。就算是窝里面出凤凰吧，我选择了你，不要让我失望。”

　　魏央闻言，再次恭敬行礼道：“请老爷放心，魏央真若有幸娶凝香姑娘，必当…”“夫人，唤凝香过来吧。”铁穆再一摆手，转头对铁夫人道。“好的，老爷，还有魏公子，请您稍等。”铁夫人闻言起身，随后消失在了客厅当中。

　　接下来的时光无比难捱，魏央坐在铁穆老爷对面，总感觉对方在怪异审视着自己，期间，铁穆在魏央供出的奇异器物上点击了一下，奇怪的影像放了出来，还有一些吆喝似的宣传声，不过魏央没有在意这些，他静静地等着，铁穆若有所思地看完那些影像，又过了一阵，角落里响起一阵轻盈的步伐声。

　　“爹爹，我来了。”随着一道轻柔的呼唤声响起，一抹倩影出现在魏央面前。女郎面带英气，画眉入鬓，肤若凝脂，白衫红裙，淡妆素裹，气质高雅，随着她到来，客厅中芳香四溢。

　　只一看去，魏央便有些呆了，恋之情在眼中一闪而逝，整颗心都跟着雀跃起来“凝香，这位就是我给你选的夫婿，魏央。”铁穆欣慰笑道：“魏央，见过我的长女，凝香。”魏央迅速起身道：“见过凝香姑娘。”

　　铁凝香其实早就在后厅待着了，只是听不到前厅的声音，此时赶来，看到了魏央本人，原本从容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涩。

　　“魏央公子，你好。”简单的一句话后，铁凝香坐到了魏央对面，隔着一张茶几和中间的父亲，似乎让她安心许多。

　　“好了，这样你们二人，也算是见过面了。”铁穆端着茶水，看向铁凝香道：“女儿，你对魏央公子有什么要求，现在尽管提。他是要入赘我们铁家的人，你虽然仍需要遵守三从四德的规矩，此时但说无妨。”

　　魏央正襟危坐，在看到铁凝香那一双精致的眼眸时，他便明白为何乡亲们都说，凝香姑娘确不是寻常女可比。

　　就像老爷刚刚说到那般，他在铁凝香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这样的情感，他常在城南那些外来游客身上见到，再就是此时的凝香了。

　　与之相比，其他乡亲都仿佛徒具人形，眼神中缺了些什么似的，哪怕眼前的铁穆老爷气质也有些浑浊，比不过自己的女儿。

　　“要求是吧…”铁凝香温柔地看着魏央，自然有些羞涩，但从容得体“魏央公子，我真的但说无妨吗？”魏央微笑道：“铁姑娘尽管放心。”

　　铁凝香点了点头，沉思起来，她轻轻皱眉，画眉纤细凝实，乌黑的眸子闪着冷静的光芒。她端坐于椅上，白衣裹身，尽显肢纤柔，酥拔。红裙素雅，长度惊人，可显玉腿修长，而裙摆没过脚踝，也是保守得很。

　　只是隐约间，竟是能看到两颗透明的趾甲。魏央眨了眨眼，在看清这一幕后，顿感一股灼热的气充斥下体。“怎的…”他甚至惊讶出声了。“嗯？”铁穆慢悠悠地饮着茶，正要和夫人说些什么，见状问道：“魏央公子有何意见？”

　　“没有，只是…不是…没事。”魏央哪敢造次，眼神飘忽，慌忙从铁凝香道身上移开，这一幕也叫铁凝香注意到了，不过她没有做声，只是有些好奇地看着魏央。反倒是铁穆双目炯炯，眼睛在魏央和女儿之间一扫，瞧见魏央眼神多次扫过之处，有成竹，轻轻地笑了。

　　“你是见到我女儿竟没有穿鞋袜吗？”魏央惊觉秘密被发现，骇然道：“还请老爷赎罪，小子只是…”

　　“淡定。”然而铁家人的表现并无异常，铁穆大手一挥，平静地说道：“程朱当道，礼教大防，除非在风尘之地且是烟柳之身，女子断不可在男人面前半点身子。

　　甚至面庞都不可轻易见到，此乃常态，但我将女儿嫁你，你已是我铁家赘婿，自然是不受规矩束缚的。”魏央点头，仍有目眩神之感，心念着刚刚的惊鸿一瞥，但同时心中仍感惊疑，说道：“感谢老爷谅解。

　　但虽说如此，据小子所知，少女出阁之前，即使能与未来夫婿会面，也应当…”“铁家特殊，除非真叫外边的黎民百姓瞧着。否则也是不当紧的…”

　　铁穆嗤笑，竟真有不拿规矩当回事的架势，这着实叫魏央更摸不准情况了，偏偏铁夫人和凝香都没有感到异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男人。“你尚未成婚，更未纳妾，何况酒池林。真要说奢靡靡，其实我铁家，真的是远远比不上…”

　　铁穆见魏央这副模样，倒也勾起了自己的思绪，轻轻道“总之凝香今这般打扮，确实是我故意要求，让你尝些甜头。

　　所以今发生在这厅堂的秘密，你切莫说出去，若让外面百姓知晓，虽不至将凝香浸猪笼，她也必会颜面尽失，再难于昌县做人。礼教大防，程朱当道，起码表面上，就是这里的规矩。”

　　魏央静静地听着，在铁穆说话时断未开口，和铁夫人一样，表情平静无波。铁凝香坐在茶几对面，听着父亲这番言论，却是微微皱眉，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感觉父亲似乎话中有话，但她仔细思考，却是没发现又何异常，心中不苦闷，无声一叹。

　　铁穆看向女儿，脸部肌微调，嘴角向上牵起，他凝思片刻，说道：“凝香，给你未来的夫君看一眼。”铁凝香不太敢看向魏央，只知道，他的目光忽然就扫了过来“是，父亲。”说着，她轻轻捏住红裙一角，略微上抬。

　　裙摆掀起，羊脂白玉般的脚背映入眼帘，还有那颗颗豆蔻般的脚趾，更是粉雕玉琢，引人入胜。魏央顿时痴了，全然傻了。

　　呆呆地看着这绮丽一幕，只感到腔中一片火热，浑身轻盈犹如飞上云端。裙摆迅速掀起，而又迅速落下，美景消失了，但是魏央直到，自己今后有的是时间。

　　“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这份福利吗？”“小子…不知…”“还是那句话，因为凝香，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铁穆老爷看着魏央茫然的模样，并未感到意外，缓缓说道：“我不指望你明白我的意思。这昌县与我和凝香同类者，不过三位之数，所以也只有我二人知晓凝香的秘密。

　　只是凝香自幼在此，又从未接触外界，终耳熏目染，加上我存有私心，所以虽是真正的人，也和这昌县百姓无异了。”铁穆话及此处，分别看了自己的夫人和女儿一眼，只见发仍是和蔼微笑。

　　而凝香微皱眉宇、略感困惑，但碍于礼教约束，并也没问些什么。轻轻一叹，铁穆似乎失去了许多力气，朝魏央摆摆手道：“所以招你做她夫婿，或许是最完美的选择吧。就这样吧，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婚礼筹备的事宜，让阿福把帖子给你就是，都是提前就备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