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伏击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灼热峡谷特有的如同被火焰烧灼过的灰黑色地貌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即使是白天，这里的天空依然呈现出一种暗红色，那是火山灰悬浮在空气中后被地面的岩浆映出的颜色。

　　迪亚戈感到自己整个喉咙里都在冒烟，疼的感觉好像都要裂开了。但实际上，他并不渴，恶魔布包里装着的水袋能保证他们一直走到赤脊山都不用再找水，但他就是嗓子疼，因为他已经跑了五六个小时了，自从穿过山间小径后，他们就没有停下来过。在他的一侧，两只豹子同样在疲惫的奔跑着，嘴白沫的他们看上去比迪亚戈还要狼狈。

　　迪亚戈不知道兽人是不是都是一样的死脑筋，堕落的龙喉兽人这样，现在这些新部落的兽人还是这样，这些一筋的兽人追兵已经追了他们大半夜了。

　　虽然有猎豹守护的加持，迪亚戈跑的更快了，但这完全和兽人们骑着的座狼没法比，这些耐力惊人的生物追踪猎物时，往往可以连续奔跑几个小时，如果不是夜的掩护，他们或许都已经被兽人追上了。

　　“我发誓一定要头坐骑，不管是夜刃豹还是战马，就是矮人大山羊也能凑合！”黑豹在一旁恶狠狠的说，他伸出舌头润了一下鼻孔“这么跑真是太折磨人了。”

　　“我们还要跑吗？要不要停下来干一场？”他跃跃试的说。

　　“继续跑，打不过的。”迪亚戈沮丧的说，现在追在他们身后的早已经不是守卫山径的十二个兽人了，而是超过五十名座狼骑兵。这些人里面显然也有追踪好手，只要他们停下超过一刻钟，这些人就会准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玛斯雷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就在这时，迪亚戈看到远处的道路转弯处，一棵两个人才能抱拢的枯树干正倒伏在路边，阻断了大半道路。而在树那端，一个黑铁矮人正在冲他们招手。

　　“嘿，人类，这边。”矮人大声喊道。

　　以为遇到伏击的迪亚戈被吓了一大跳，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于是转头往那边跑了过去。在接近枯树时，他一个跳跃从树干上方跳了过去。

　　他惊讶的发现，超过二十个黑铁矮人正蹲坐着靠在树干后面，他翻过来的时候就差点踩到一个。这些矮人手里都着火，无一例外，这些火荷实弹，随时可以击发。

　　随后而至的黑豹玛斯雷·熊皮也被这么多黑铁矮人吓坏了，他戒备的弓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叫声，看上去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毕竟前不久，他还和黑铁矮人们真刀真的干了一场，对这些灰皮矮子的戒心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相对来说，关海法要显得稳重的多，它不慌不忙的跟在迪亚戈身后，就如同一位优雅的女士。

　　“好了，玛斯雷，安静点，他们不是敌人。”迪亚戈连忙安抚道，他可不想出个擦走火来，要知道，矮人火上可没有保险装置。

　　“哇哦，这两头大猫都是你的宠物吗？”一个矮人火手心羡慕的问道。

　　“不，其中一头是，”迪亚戈指了指关海法，然后又指了指黑豹“这是我的德鲁伊朋友。”

　　但从没见过德鲁伊的黑铁矮人们并没有理解“德鲁伊”这个词的含义，他们把它当成了黑豹的名字。

　　“嘿，德鲁伊·玛斯雷！”矮人热情的和黑豹打着招呼，他伸出手试图抚摸一下它的头顶，但后者凶狠的龇牙和低吼阻止了他的靠近。

　　“哇哦，还真是一只凶狠的大猫。”他有些讪讪的说。

　　“你们是瑟银兄弟会的人吧？”迪亚戈有些哭笑不得，但暗夜精灵看上去也没“现出真身”的打算，他也就不再纠结于这个了。

　　“如果你说的是最杰出的矮人铁匠们，是的。”一个矮人骄傲的回答道。

　　“没错。”

　　“对，就是这样。”矮人们七嘴八舌的附和道。

　　“想来点酒吗，人类？”最后，迪亚戈听到一个呓语般的声音了进来。他转过头，看到一个醉醺醺的黑铁矮人正举着酒袋。他的另一只手里揽着一杆火，酒从他的嘴角溢出来，顺着胡子淌的托都是。

　　“这个…”迪亚戈很想拒绝，但他很怀疑这个矮人会不会因为被拒绝而给他来一，虽然那把沾了酒渍的火未必能打得响。就在这时，那个向招呼他过来的黑铁矮人挽救了他。

　　“闭嘴，洛洛尔，如果不想再也喝不到酒的话，就给我安静点！”这个矮人口水四溅的咆哮道。

　　说完，他伏在地上，用耳朵紧贴着地面倾听着。但兽人们骑的可不是战马，迪亚戈很怀疑他能否听到座狼们柔软的爪子拍击地面的声音。

　　“准备击！”矮人猛地从地面上弹了起来，急促的命令道。

　　树干后响起一阵扳起击锤的声音。

　　“简直太神了！”迪亚戈由衷的赞叹道，他抬起头从枯树上方看过去，惊讶的发现兽人狼骑兵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二百米了。

　　“呃，好吧，这个本事对于矮人来说很有用，”迪亚戈无奈的在心底对自己解释道“他们可没人类那么高，看不了那么远。”

　　矮人们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把火架在树干上。迪亚戈也从背后取下柘木弓，弯弓搭箭。但看到这一切的矮人指挥官对此非常不，他抄起身边的一杆击锤扳起的火，丢了过来。这让担心走火的迪亚戈好一阵手忙脚。

　　“用这个，人类，这才是男人该用的东西，”矮人不屑的说道。树后的矮人火手们深表赞同，他们纷纷点头，如琢米，队伍的最边上，洛洛尔再次举起了左手的酒袋。指挥官最后指了指迪亚戈手里的柘木弓“把它丢一边，那是瘦子和娘儿们才用的玩意儿。”

　　说完，他随手抛过来一个方形的木盒。

　　迪亚戈有些无奈的接了过来，他以为盒子里面装的是装纸包弹。他把盒子放在树干上，随手打开盒盖，漫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一群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黄澄澄的圆柱体进入他的眼帘。

　　铁壳弹？看着那些熟悉的物件，迪亚戈一下子呆住了！

　　他记得铁壳弹最早出现是在燃烧的远征时代，来自外域的德莱尼人首先发明并使用了这种弹药。虽然可能在底火和发药上有所差异，但铁壳弹在原理和构造上已经和他穿越前见过的子弹没什么区别了。

　　“开火！”就在这时，矮人指挥官大声的命令道，在一阵“砰砰”的响之后，兽人们齐刷刷的倒下了一大片，有的是座狼被击中，有的却是上面的兽人骑兵被击中了，但不管是谁倒下，这些搭档中剩下的一个依然毫不犹豫的继续跟着队伍冲锋，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在道路的另一侧，玛斯雷·熊皮和关海法正隐着身，悄无声息的向兽人那边绕过去。此刻的它们也不敢冲上去和兽人狼骑兵们纠，说实话，他们对矮人的法可不像对迪亚戈那样有信心。

　　战斗进行的更加烈了，但这一切却仿佛和迪亚戈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他小心翼翼得从弹盒里取出一颗子弹，如获至宝一般端在手心里仔细的端详着。

　　他立刻就发现了这些黄铜子弹和铁壳弹的不同，这种子弹的弹壳并不是前细后的造型，它的两头一般，而且这子弹的弹头和弹壳是一体的，却没有底座，当然也就没有底火，子弹的尾端切割的很整齐，然后被某种黑色的固体填的很平整。他小心的抠了抠，发现那是致密火药粉混合某种炽火胶之类的东西干燥后形成的。

　　他提起火看了看，发现那是一杆普通的矮人火，依然有击锤和击砧。击砧上还盖着一个火帽。他猜测这种子弹的发原理应该是这样的：当手扣动扳机时，失去束缚的击锤敲击火帽，而火帽里的烈火药粉则会通过击砧内部的小孔引燃子弹里的发药，从而靠火药的推动把弹壳和弹头整体发出去。

　　“真是天才的设计啊！”迪亚戈在心底赞叹道。

　　他举起，倒了一个冲上来的兽人，然后学着矮人们的样子把子弹从口进去。子弹比火的口径要细一些，这使得它在膛内的滑动很顺畅，最后，迪亚戈听到“喀”的一声轻响，它在某个地方被卡住了。迪亚戈估计膛最里面应该有某种闭锁装置能卡住子弹以避免它随意滑动。

　　他再次端起，把一个从他头顶跃过去的空鞍座狼翻在地——这对于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他大略估算了一下，从装弹到击完成，前后没有超过五秒钟的时间。这个速已经比弓箭慢不了太多了，而且并没有耗费他太多力气，这和箭不同，即使最强壮的弓箭手，在击几十次以后也会因为手臂酸软而减慢速的。但火则没有这种问题，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可以一直击下去。

　　不过，迪亚戈认为这种子弹不会这么逆天的，如果真是那样，黑铁矮人早已统治整个艾泽拉斯了。他思索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这种子弹的缺陷。那就是这种子弹的发药是暴漏在空气中的，当它装填进因为多次击而炽热滚烫的膛时，甚至有可能不用火帽里的烈火药粉引燃，就会自己发。

　　果然，他看到矮人火手们每击三次，就会更换备用，为此，许多矮人准备了不止一把备用，呈扇形在背后，如同开屏的孔雀。

　　但这和以前的矮人火相比，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它把火的击速度提高了将近五倍。当然，迪亚戈知道，这并不能保证猎人的威力远胜其它职业，因为即使在远征外域时代，普遍装备了铁壳弹的猎人们也在九大职业当中也并不冒尖，要知道，那时的火速可是已经达到每分钟二十发了。

　　“既然黑铁矮人的子弹制造技术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那么或许我能提前制造出铁壳弹？”在弥漫的硝烟中，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从他心底难以抑制的冒了出来。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始专心于和兽人的战斗。在他加入之后，兽人狼骑兵立刻就被压制了，他们完全无法抵挡迪亚戈几乎百发百中的击。

　　矮人火的威力并不像迪亚戈穿越前的步那么强大，只要命中的不是致命部位，那些悍勇无匹的兽人就会继续攻击，受伤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荣耀。但迪亚戈却总是打的很准，他总能打中兽人的头部、或者心脏，即使是那些身穿重甲的兽人——这种人并不多，座狼并不像能战马那样重载——他也能中铠甲的隙，把里面的兽人放倒在地。

　　伴随着有节奏的声，一个又一兽人倒在了冲向迪亚戈的路上。他前面的五十米距离，就像一片死亡地带，任何人都不能逾越。

　　矮人们也注意到了迪亚戈犀利的法，矮人指挥官甚至专门拨出两个人来为他更换火，装填弹药。

　　“九、十、十一…”每当迪亚戈倒一个兽人时，他的矮人助手们就会兴高采烈的为他报数，因为迪亚戈的攻击也有他们的功劳，这份荣耀里有他们的一份。

　　在丢下超过二十五条座狼和同样数量的兽人尸体之后，伤亡过半的兽人狼骑兵们开始退却，他们与那些旧部落兽人不同，能理智的决定进攻还是撤退。这无关勇气，而是经历了太多次战争的兽人们已经无力承受更多的伤亡了。

　　矮人并没有发起追击，他们的小短腿并不适合这样干。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迪亚戈也加入了进来。黑铁矮人们并没有排斥他，因为他刚才在战斗中的精准而致命的法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没过多久，追击兽人的玛斯雷和关海法也回来了。但与其说是追击，不如说送，他们只是跟着兽人走出十多里就往回返了。迪亚戈并不想在摆这些跟虫之后还徒增杀戮。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玛斯雷·熊皮变回了人形态。或许是之前受到刺了，现在的他衣饰整齐，纤尘不染，就如同刚进行了一次愉快的郊游。

　　这个神奇的人~兽变身让黑铁矮人们好奇不已，他们立刻就开始强力围观，一些矮人还伸手在玛斯雷身上摸来摸去，这让后者尴尬不已，几乎要恼羞成怒。说实话，如果不是碍于最起码的礼貌，这些恶的科技宅们都想要把暗夜精灵切片研究了。

　　“你能确定，这些黑铁矮人是无害的么？”玛斯雷跟在迪亚戈背后以躲避矮人们灼热的目光，低声问道。

　　“没错，他们虽然是黑铁矮人，可是这些黑铁矮人和那些黑铁矮人不同，”迪亚戈有些拗口的解释道“他们是瑟银兄弟会！”

　　暗夜精灵有些惑的眨了眨眼睛：“这有什么不同么？”

　　“这…”迪亚戈有些不知怎么解释，这事儿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说起瑟银兄弟会，还要从导致矮人分裂的三锤之战说起，在那次战争的后期，即将战败的黑铁矮人首领——法师亲王索瑞森不顾一切地召唤沉睡于地下的远古力量。令他震惊（并最终毁灭他）的是，他所召唤的生物远远比他能够想象到的任何一个噩梦都要可怕。

　　炎魔拉格纳罗斯是远古时代被泰坦封印的火元素之王，他因索瑞森的召唤而再次重生。拉格纳罗斯在艾泽拉斯的重生粉碎了赤脊山脉，他的力量使得一座怒哮的火山拔地而起，形成了一座北接灼热峡谷南连燃烧平原的火山——黑石山。虽然索瑞森被他释放出来的力量杀死了，但他那些幸存下来的同胞们却大多被拉格纳罗斯和他麾下的元素生物们奴役了起来。至今，他们还被留在黑石塔里。

　　瑟银兄弟会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产生的，他们由黑铁矮人里的一群极富天赋的超级工匠以及锻造大师组成，这些大师是不甘被炎魔拉格纳罗斯奴役，从暗炉城逃脱出来的。但他们在逃跑的同时，不光带走了黑铁矮人自身湛的工艺传承，还带出了一些火焰领主传授给黑铁奴隶的有关打造装备和武器的知识。

　　现在，这些净身出户的黑铁矮人们在西北部的瑟银哨塔建立了俯瞰整个灼热峡谷的营地，时刻警惕着峡谷里的动向。帮助迪亚戈他们的这些黑铁矮人应该就是瑟银兄弟会的成员。

　　这时，迪亚戈注意到那个矮人指挥官正在向他走来。这个刚打扫完战场的黑铁矮人手里拎着几手臂细的短木，这些图腾柱上用颜料描画着五颜六的图案，有的上面还着翅膀一样的木板。迪亚戈敏锐的觉察到这些图腾柱里蕴含的强大力量。

　　“我们运气真好，那个兽人萨在第一波击里就倒下了，不然肯定会给我们制造**烦的。”矮人指挥官兴高采烈的说，他穿着一件土灰色的锁甲，是皱纹的脸上长了麻子，看上去就像个获得了好收成的老农。他举起手向迪亚戈，后者内行的握紧拳头，和他上下撞击了两次，来了个碰手礼。这是矮人之间常用的礼节，含有铁锤敲击铁砧的意思。“嘿，人类，很高兴能帮到你们。”

　　“非常感谢，我们真该为此干一杯。这些讨厌的绿皮怪，我已经受够他们了。”迪亚戈大笑着说，十年的时间，他已经知该怎样和这片土地上的土著打交道。

　　“说的没错，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合我胃口的人类！”黑铁矮人同样大笑着说，他指向自己“杰克·岩腿，瑟银前哨的头儿。”

　　他的性格与黑铁矮人有很大不同，反倒有些像豪放热情的铜须矮人，他有着一副典型的矮人相貌，但他的肤要暗淡一些，呈深灰色，而且他的双眼发红，看上去如同冒着火光的熔岩。迪亚戈知道，那是受到炎魔拉格纳罗斯影响的缘故，即使离开了黑石深渊，这些影响仍然在改造着他们的身体。

　　“迪亚戈·阿斯纳尔，猎人，”迪亚戈自我介绍道，他转过身，拉过身旁的暗夜精灵“他叫玛斯雷·熊皮，一个德鲁伊，相信你们会在美酒上找到共同点的。”

　　“一个喜欢喝酒的瘦子，这倒真的很少见。”黑铁矮人有点讶异的说，他向暗夜精灵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矮人火手们。

　　“干的漂亮，伙计们！是时候回哨站了。”他夸赞着手下的矮人们“今天我们加餐！”

　　矮人再次欢呼起来，比刚打胜仗的时候更激动，这让迪亚戈惊讶不已。

　　…

　　注：萨祭司是氏族与部落的精神领袖。他们和灵魂沟通，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并在黑暗的年代里指引他们的人民渡过难关。许多人将他们的智慧和平静误解为和平主义者的天。事实上，当受到挑战的时候，萨拥有强大的能力来对付扰自然秩序的家伙。

　　萨们相信万物皆有灵，能与大地，火焰，风暴，水和动植物沟通。很多人认为萨信奉元素力量，实际上，他们处于平等的沟通状态。为了更好的与祖先与元素沟通，萨们经常使用图腾柱作为辅助武器。

　　先知是体现最强大的萨力量的古老兽族，这些强大的萨祭司是萨尔最信任的参谋，并经常参与制定部落的战略——萨尔本人也是一位强大的萨，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媲美他的力量。先知并非只会运用土地和天空的力量。他们还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们智慧只有在战斗中通过他们的勇气和残忍才能表现出来。当敌人近时，先知驾驭着他们忠诚的座狼冲向战场。使用他们强大的萨力量召唤各种元素作战。

　　魔兽历史上的萨更多的富有争议。他们中的一些人——那些意志不坚定地，盲目追求力量的人受到恶魔惑，堕落为燃烧军团的走狗——能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