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四章 淡淡的答复

　　除了组建新政府和安排八大臣的结局，两宫和恭亲王还办了几件大事。首先在大学士贾祯、周祖培，刑部尚书赵光，都统胜保等人的鼓吹之下，正式确定了太后垂帘，亲王议政的政体。还做了一件配套工作，是废弃了原来由顾命大臣主持拟定的新皇年号“祺祥”理由是“祺祥”二字不但义不顺、意思重复，而且还“不祥”“不祥”的原因则是因为历朝历代从无一个皇帝的年号用过“祺”字，而“祥”字也仅南宋少帝用过“祥兴”二字，而宋少帝恰恰又是宋朝的亡国之君。所以“祺祥”二字断不能用，内阁奉旨另拟用“同治”两字。

　　换年号主要是抹去顾命八大臣的痕迹而已，所谓不祥则纯属扯淡。用“祥”字作年号的绝不仅宋少帝，仅在宋朝还有真宗皇帝曾用过“大祥符”四字做年号，而真宗却是宋朝少见的有为之君。之所以改用“同治”则是因为这两字不但为恭王所赏，而且更深合慈禧皇太后之意。这个两个字，光字面的讲头极多，首先在恭王看来，这两个字含有“下一心、君臣同治”的意思。而在慈禧太后看来，除了面那层意思外，更又有两宫皇太后同治天下，平起平坐，不分嫡庶的意思。她那个没有当过宫皇后而母以子贵的“偏庶”身份，可以借此稍作抹煞。

　　换了年号之后，两宫和恭亲王也是马不停蹄。内阁又奉谕公布了两宫皇太后如何听政，以及处理各部、省奏折和“紧急军务的程序。凡是各部、省所应该请旨办理的件，均先呈给两宫皇太后审阅，然后再发议政王、军机大臣商量处理意见，再于当天“见面”时将处理意见奏报两宫太后做最后裁决。遇到紧急军务，则照例及时呈两宫太后处理。

　　这其实是两宫太后与恭王在剪纸游戏达成“权利易”由此皇太后取得了国家大事的最终裁定权，恭王则取得了议政权和最高行政权。慈禧自以为她获得了八大臣时期更多的权利，实际则落入了恭亲王的算计，恭亲王可不是支持后宫干政的人，他只是不得不而已。现在面看着，好像两宫太后权利更大了，实际由于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太后对朝政还很陌生，想揽权也无从揽起。因此大凡恭王主持拟定的大政方略成了最后的决策，皇太后很大程度处于“橡皮图章”的地位，大权实际还是持在恭王手里。两宫太后只是主动权获得了提升，实际权利和八大臣当政的时候也差不多。

　　慈禧在宫里掰着手指头计算自己是亏了，还是赚了的时候，果兴阿正拿着她措辞严厉的谕游说肃顺。当了叛逆，成了众矢之的的果兴阿一点也不发愁，反而还很开心。果兴阿觉得眼下有了处置八大臣的谕，载垣和端华又已经死了，肃顺怎么也该站到自己这边来了。肃顺也没让果兴阿失望，对着谕又哭又笑闹了好一阵之后，肃顺终于同意与果兴阿联手。不过他也有他的要求，果兴阿必须以祖宗的名义发誓，绝不做篡逆之举。叶赫那拉氏的列祖列宗果兴阿可一点也不心疼，别说发誓了，鞭尸果兴阿都没意见。所以果兴阿痛痛快快的给肃顺发了毒誓，保证绝不会废帝自立。

　　肃顺也知道，果兴阿的这个誓言，也是个心理安慰，但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是咸丰的忠臣，但他也是个人啊！那边不仅是抄家，而且还对他喊打喊杀，四哥端华这个铁帽子王都搭进去了一条性命，他不和果兴阿联手，还有什么办法。

　　果兴阿已经在这里和肃顺耽搁了四天了，如今固安军主力已经集结，兵工厂的新装备也已经到位了，不动手开打还等什么。所以果兴阿急不可耐的要肃顺赶紧和他联名起草一份檄，以大行皇帝顾命的身份，号召天下讨伐北京城里的叛逆奕欣。但肃顺一会说要斟酌词句，一会又说要考虑可信的盟友，总之是迟迟不肯动笔。果兴阿也不好得太紧，只能让肃顺慢慢考虑，他先回去研究攻击北京的计划。果兴阿刚回到自己的军帐，有一位神秘的客人来访，虽然有点神秘，但还是老人，奕欣麾下的尼玛善来了。

　　“尼玛，你怎么来了？恭亲王又觉得我不是叛逆啦？”果兴阿感觉事情越来越神，宣布自己是叛逆的诏书刚到，怎么奕欣的使者也到了。

　　“云帅你劫夺钦犯，举兵对抗朝廷，恭王爷不拿你当叛逆，还能拿你当什么？”尼玛善虽然没有趾高气昂，但是一点也不客气。

　　“你来找茬打架的？你打不过我的！”果兴阿的好心有点来了，尼玛善的精神正常，绝对不是来找死的，肯定有内容啊！

　　“我是来救您的啊！”尼玛善换了一副老朋友的嘴脸。

　　“戏过了，咱俩关系可不好，我还揍过你呢！你这么动感情，我怎么可能相信。再说我需要人救吗？我还没去打北京，你们恭王爷烧高香吧！”果兴阿很讨厌说客的这种通用套路，不能好好说话吗？非得搞什么危言耸听。

　　“云帅你已如必死之地，怎么还不自知呢！”尼玛善一脸的关切，戏的确有点过了。

　　“你好好说话吧！别玩悬念了！”果兴阿非常的不配合。

　　“云帅您的孤军已入十面埋伏之啦！西有京师数十万大军，北有热河数万虎狼之师，南有克帅数万长胜之军，东有直隶数万百战兵，您坐困于此，一小镇而已，竟还不知情势之危急！”尼玛善的情绪是来了，连说带划的给果兴阿分析当下局势了。

　　“京师数十万大军，出了朝阳门得走丢一半吧！佑手底下哪两只耗子，我派一个团能灭了他们，你信吗？胜克斋哪王八蛋，哪天看见我不发抖了，你再和我提他。煜手下那帮百战百败，还永远不死的废物，我都懒得说他们！”果兴阿很不客气的点评了一下四周的大军。

　　京师的八旗兵是一群废物点心，完全没受过任何军事训练，别说打仗了，连行军都有困难。其能打仗的也是锐健营、善扑营、神机营等三五万人，不过装备水平和固安军能差了半个世纪。热河佑还有点战斗力，但是已经被固安军打怕了，又全是冷兵器，果兴阿收拾他们也是调动一个团的事。胜保那边的部队，还真有点看头。装备还能凑活，又长期在一线作战，实战经验丰富，还有僧格林沁的部分骑兵，的确能对果兴阿造成一定威胁。不过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有胜保这样英明的统帅，天兵天将也白扯。煜麾下的直隶绿营，则是个神的存在，从太平天国的北伐军，到英法联军的屡次进攻，这帮人都参战了，而且伤亡非常小，的确是一帮身经百战的人。但是这帮混蛋从来没打过胜仗，一直是重在参与。之所以伤亡小，是因为他们一触即溃，一战场逃跑，仗打完了才腆着脸回来。

　　“云帅所有者，不过固安一城一地而已。算贵军天下无敌，又能坚持多久呢！耗也会把贵军耗死的。”尼玛善点出了果兴阿的死。

　　固安军兵力有限，果兴阿守卫固安都吃力，当然没办法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分兵占领别的地方。周围的部队的确都打不过固安军，但是他们人多啊！算是拿人挡子弹，固安军总有弹尽粮绝的时候，他们用人命填也能耗死果兴阿。

　　“别废话了，六爷是派你来开价的吧！咱们直来直去，你说个价码吧！”果兴阿没办法回避这个问题，当然懒得再和尼玛善磨牙了。

　　“云帅你虽有大逆之举，但也是受“三凶”之首的肃顺挑拨，两宫皇太后和恭亲王也能体谅你年轻识浅。所以只要云帅出肃顺，并向朝廷请罪，两宫太后和恭亲王还是能够宽恕你的！”尼玛善用了奕欣刚刚给肃顺、载垣、端华的称号“三凶”

　　“说明白点，怎么个宽恕啊！是把这事翻篇，我继续去黑龙江，大行皇帝承诺我的拨款和政策照常给付吗？”果兴阿还真有点动心了，肃顺一直不信任自己，迟迟不肯和他联手行动，果兴阿可有点耗不起了，固安军的物资可每天都在消耗，他的家底也有限。要是能把这事这么算了，也是个不错的选项，他多提一个保肃顺不死的要求是了。

　　“云帅你有这般大罪，两宫皇太后与恭亲王算有心回护你，也得对天下有个代，哪里能这么算了！”尼玛善讥笑果兴阿的天真。

　　“怎么个说法吧！虚爵、加衔什么的，我无所谓，随便撤，我可以给他们一个台阶！”果兴阿还以为奕欣和慈禧真的只是想要一个面子。

　　“你除了出肃顺之外，还需把固安的兵工厂工部管辖，部属的博图、吉英、毕云涛等部一律编入神机营，由朝廷统一调度。你的本部也要有所削减裁汰，总兵力不可超过五千。朝廷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令你率本部往湖广总督官麾下听用，立功赎罪！”尼玛善玄乎了好久，终于把奕欣和慈禧想出的第三种方案给说了出来。

　　“你们觉得我已入绝境，招抚我你们觉得吃亏，与我血战到底，你们又吃不消。所以你们想我投降，然后最大程度的削弱我。花小钱办大事，是这意思吧！”果兴阿捋半天，才消化了尼玛善提出的方案。到不是内容有多晦涩，主要是果兴阿在分析慈禧和奕欣的思路。

　　“云帅，你已无路可走了！难道你还要顽抗到底吗！朝廷可以天下之力攻你，你一旅偏师，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钉子！你如肯奉命，好歹不失禄位，若是冥顽不灵，恐怕性命不保啊！”尼玛善放缓了语气劝道。

　　“你回去吧！告诉六爷，他这个提议很美好，但是我一个字都不接受。我已经准备与肃顺，以托孤和顾命大臣的身份发表檄，讨伐他这个劫夺圣驾，欺凌幼主的叛逆。你让他赶紧排兵布阵，或者洗干净脖子等死吧！”果兴阿答复的语气非常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