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舍弃

　　洲本土的那帮军官果兴阿一点也不心疼，大家是合作的关系，而且这帮人从果兴阿手里走了无数的钱，现在让他们回家凉快去，果兴阿没有任何的负担。 ！但是一大批从荒村时代追随自己的旧部，果兴阿可有些下不了手了。这些旧部鞍前马后的伺候了果兴阿五六年，许多人都正值壮年，果兴阿一句为了大局，让他们回家去当富家翁，实在是有些不厚道。

　　但是他们的确不再适合担任要职，军队的职位也不是用来酬功的，为了将来的发展只能让他们退下来。但是痛快的下达了洲籍军官荣休的命令后，果兴阿对于自己人张不开嘴了，而且毕云涛、谭绍光等人，也不好意思回去让老部下滚蛋。事情是这么个事情，但是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大家伙又开始犯难。

　　“我也有错误，国家和军队的发展也的确不再需要我们了，我当个表率，第一个先退下来吧！有我这个例子在，大伙儿回去也好说了！”大家大眼瞪小眼的愁了老半天，名义的北州参谋本部总参谋长赛尚阿站出来开了口。

　　这次清查军队腐化问题，也找到了赛尚阿和显德的毛病，他俩腐化的到不严重，但是他俩干政了，而且引起了很不好的影响。本土居民和移民安置的时候，按照果兴阿的意见，认字有能力的人进城，不认字化薄弱的人下乡，不过赛尚阿和显德找了皮润民，以种种理由强迫政府出台了一项不公平的待遇。原洲镶蓝旗和正蓝旗的人，必须进城，而且在务工、求学、公职等方面，必须有优先待遇，也是后来影响了洲数十年的两蓝旗优先政策。

　　北州很快发展成了工业国，城市在生活水平等方面远强于乡村，很多原本住在村里的两蓝旗人占了大便宜。而且赛尚阿等人还挪用了部分军费，无偿的给两蓝旗人口安排了舒适华美的住宅，并且提供了很好的教学条件和务工条件。一群莫名其妙被人从山沟里迁出来的两蓝旗人众，稀里糊涂的成了一等公民，事事处处都有照顾，美得不行不行的。

　　赛尚阿和显德也不认识这些关外的人，虽属同旗或者亲旗，也一点情都没有。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处于一种衣锦还乡的心态。像皇帝富贵了，要给正黄旗和镶黄旗特殊待遇一样，果兴阿也得照顾一下两蓝旗。果兴阿是镶蓝旗的佐领出身，现在他阔了，是封疆大吏或者说人王地主了，自然得装装门面，让自己家的穷亲戚分润一下，让他们说说果兴阿的好。果兴阿的乡里都跟着果兴阿一块起来了，成为了庞大的固安贵族集团，那么剩下的穷亲戚只能是同旗的人。关外的洲镶蓝旗和果兴阿系出同源，自然要重点照顾一下，正蓝旗和镶蓝旗亲如一家，自然也要一体照顾。

　　他俩这么干，虽然是为了给果兴阿买好，但是挪用军费是违法的，而且刻意抬高两蓝旗，也违背了果兴阿人人平等的初衷。皮润民顾及着两位元老崇高的地位，所以一直没说什么，果兴阿知道了，便不好再纵容。无偿提供住房这种花钱的事是一定要取消的，但其他方面的照顾只能一点点淡化了，不然做的太猛，容易出别的变故来。果兴阿也不好说这两人，只能是私下里埋怨了几句，没想到今天赛尚阿却因为这事公开请辞。

　　赛尚阿才还不到四十岁，正当壮年的时候，现在退下来，实在是太委屈他了。虽然随着果兴阿势力的一步步发展，赛尚阿已经无法在辅弼果兴阿了，但他毕竟是惠扬的的托孤之臣，地位异于常人，果兴阿根本没动过让他让位的心思。

　　“赛叔叔！不可冲动！”果兴阿还以为是赛尚阿因为两蓝旗的事想多了，急忙起身劝阻。

　　“五爷，您别劝了！我和小赛早想好了！不说年纪老不老，我的思维和学识都老了，不能在辅弼您了，也是时候该给年轻有学识的人让地方了！本打算单独找个时候，现在却碰了巧，我们两个再伺候您一回。我们两个先退下来，下面的人也该服气，那个敢拍资历不服的，让他来找我们说话！”身体不错却喜欢拄着拐杖的显德也站了出来，脸还挂着平和的笑容。赛尚阿正当壮年，六十多岁的显德却是真的老了。

　　“显老！”果兴阿万没想到，两个人居然私下里退下来的事商量过。

　　“天道轮回，新旧更替，这是天道！五爷您还年轻，总不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一直在您身边。等我干到死再让位，还让不让年轻人出头啦！哈哈哈…”赛尚阿也非常的坦然，他和显德真的是早有归隐之心，这次刚好给果兴阿搭个台阶。

　　“嗯！谢谢！”果兴阿坐了回去，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但是所有人都看到大将军哭了。

　　秋风刮过北州大地的时候，一道惊人的军令传遍了州军陆军下，各级军官非正规军校结业者一律致仕荣休。军令一下各部几乎全都炸开了锅，除了一大批出身固安嫡系的高级军官，曾经去陆大读过将军班，大部分的层军官可都是速成班毕业的，他们还年轻还不想回家养老。不想养老也有办法，陆大和新建的齐齐哈尔讲武堂可是对大伙开放的，去考个凭回来，可以保留军职。可惜八成的人都没这个能力，他们没去读将军班，是因为没有读书进取的能力。

　　“老子跟着大将军鞍前马后这么多年，这部队都是老子一手拉起来的，现在让老子致仕，这不是欺负人嘛！老子除了打仗啥也不会，不带兵，老子干嘛去啊！”洲籍的军官们老老实实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发展各自的爱好了，固安籍的军官可准备闹事了。

　　“啥也别干，回家吃饭，大将军还能让你饿死啊！薪俸一分钱也没少了你的，是不让带兵了，回家带孩子呗！”闹事也讲究个配合，一个莽撞人搭配一个说风凉话的最合适。

　　“姥姥，凭什么不让我带兵，手底下没兵了，老子睡不着觉！”莽撞人听到命令之后是觉得憋屈。

　　“这是大将军的军令，你还敢抗命啊！”风凉话说多了，是挤兑人。

　　“这他妈什么破军令啊！大将军最重情义了，他老人家怎么会下这么绝情的命令，这他妈是命！”莽撞人其实也不傻，骂的很有分寸。

　　“掌嘴，你小子要造反啊！大将军的军令白纸黑字，还能是假的啊！”风凉话是不停的搭台阶，他也想骂是没种，所以拼命的鼓动别人，听别人骂，他也是一样的痛快。

　　“肯定是皮润民那些个书生，这帮念书人两军阵前拼命看不见他们，背后冒坏水全是他们。肯定是他们蛊惑了大将军，才有怎么害人的命令！”莽撞人爱憎分明，他们很有技巧的移开了自己不能恨的人，然后找到一个旁边合适的目标火力全开。

　　“你们两个别瞎起哄了，赛大爷和显老全都退了，总参谋长的位置都让了，你们多个茄子，老实回家吧！”明白人终于息止了纷争。

　　“赛大爷和显老什么身份，怎么连他们也退了！”莽撞人惊呼了起来。

　　“二位爷是为主分忧，主动请辞的。个缘由咱们不懂，但你们也是主子的奴才，别找骂，老实听命吧！”明白人不能说明白，但是却知道眼下最明白的做法。

　　固安旗人秉承了他们一贯的服从传统，乖乖的让出了位置，扯下了自己的肩章，成为了荣休军人。心怀愧疚的果兴阿，当然要照顾这些老部下，给他们在各地修建了荣休区，让他们可以尽情的玩乐。如果有人有心投身实业，政府也是大力的支持，给予各项政策支持，不至于让这些曾经的英雄闲死。

　　显德自己挑的地方，去了大连，盖了一座豪华的海景庄园，一副要安度余生的样子。不过临走之前却做了点小动作，丰升阿、阿克敦、纳什、佟佳、承泰、富康等几个在职的固安籍高级官军，他找了个遍，把自己的儿孙都给安排好了。赛尚阿虽然把总参谋长的位置让给了谭绍光，但并没有回家休息，果兴阿给他安排了个很适合他的工作。军政民政一把抓，去管理刚刚从荷兰人手里来的新几内亚，目前英、德的触角还没伸到新几内亚，所以赛尚阿这样成了世界第二大岛的岛主。

　　这次大换血，还有一个年轻的老人退出了现役，他是曾经果兴阿麾下的第一高手慕顺。火器的发展以及博图这样的专业骑兵人才出现之后，慕顺的地位越来越尴尬，他很不适应现代战法，指挥骑兵也不如博图等人老道，他觉得自己只是凭着老资格混日子。洲军大发展之后，慕顺更闲了，他的重骑兵营被福全的近卫旅给收编了，他成了参谋本部的高级参谋，但是他并不会参谋什么。无所事事许久之后，慕顺也和赛尚阿等人一样退出了现役，果兴阿本来也给他安排了位置，如婆罗洲洲主之类，但是慕顺拒绝了，因为那并不适合他。

　　在洲慕顺有许多志同道合的人，他们都很有钱，但也都很没落，他们心有自己的梦想，却感觉自己是被时代抛弃的人。他们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觉得自己应该生活在清初，那样便可以在八旗劲旅建立自己的功业。但是现在已经不需要八旗旅了，关内的八旗堕落不堪，果兴阿的八旗则只是个身份证而已。失落的慕顺和一样失落的洲、固安籍军官们一起离开了军队，即便没有这次的变革，他们也早晚要离开，因为那里已经不适合他们了。

　　无所事事的他们成立了以慕顺为团长的旅行团，开始四处旅行，在北州的各主要城市买醉，试图寻找他们心梦的方向。然后他们遇到了一个同样迷茫的人，这个衣着富贵的家伙，也非常的失落，他的名字叫马三，最近他的财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