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吃饭

　　国官员之聪明绝对是世界第一的，莫说果兴阿与胜保这种由恭亲王亲自定为言语失和的小事，算他俩真有杀父之仇夺之恨，大清的官员们也能给两人找到台阶下，在面子把这事给摆平了。当然场面过去之后，两个人暗地里怎么捅刀子，如何涛声依旧，别人也管不着了。

　　事情好像说开了，一直在秋风摇曳飘零的胜保，先给果兴阿道了个歉。认下了自己处事急躁、昏聩无知、以大欺小，并请求果兴阿的原谅。果兴阿当然也回应说自己，年少冲动、胡言语，希望胜保不要挂怀。恨不得捅对方几刀的两个人，在场面演了一出几乎完美的将相和。奕欣还不偏不倚的各自申斥了二人两句，一场足以引发政的风波，这么三言两语的消弭于无形之。

　　晚奕欣在自己的王府里摆下了家宴，邀请了包括果兴阿在内的几位京要员，不过胜保因为有病没有参与。胜保的病这次还真不是装的，他好像被果兴阿吓出了毛病，只要一见到果兴阿，便会陷入离的摇曳，一时半刻怕是好不了了。果兴阿这次是欣然应邀，也不再提带兵进内城的事了，奕欣的身份毕竟尊贵，果兴阿再耍无赖不合适了。不过他也加了小心，杂务科调动了在京的全部力量，侦察营也有一百名荷实弹的精锐侦察兵，秘密潜伏到了恭王府附近。只要奕欣不突然精神分裂，果兴阿是绝对安全的，之所有有这一番布置，仅仅是果兴阿不希望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别人的身。

　　果兴阿前世去过恭王府，也知道这里曾经是和珅宅院的一部分，所以对这里并不是特别陌生，更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那么现眼的举动。国人讲究风水，皇室宗亲更重视风水，恭王府不仅占据了京城的绝佳位置，风水也是极为讲究的。据说北京城有两条龙脉，一是土龙，即紫城的龙脉。二是水龙，指后海和北海一线，而恭王府正好在后海和北海之间的连接线，便是在水龙脉，风水自然是非常的好。风水讲究以水为财，而恭王府内可以“处处见水”最大的湖心亭的水，是从玉泉湖引进来的，而且只内入不外，因此更符合风水学敛财的说法。住在这里的人，也的确都是富得油，宅院的第一任主人和珅，可是当时的世界首富。今奕欣的家宴，便摆在了水最多的湖心亭。

　　众人分宾主落了座，奕欣各敬几杯温热的黄酒，却一口菜都没有动，果兴阿也是一口都没动。奕欣是腹心事，果兴阿则是嫌菜不好。什锦锅子里猪和蘑菇居多，怎么看怎么像炖，腊闻着味儿不正。坛子和水晶肘子到是不错，果兴阿又不爱吃猪，剩下的几个小炒全是素的，看着让人没有胃口。

　　“云闲，英法二夷的主帅被你一擒一杀，你看这往后战事该当如何啊？”奕欣想心事的时候还有点小兴奋，果兴阿给了他太大的惊喜，他已经开始筹划反攻了。

　　“王爷，奴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全歼了城外的洋鬼子不是难事，但是这仗咱大清输定了，还是趁着眼下咱们占着风，尽快议和为好！”果兴阿也知道奕欣这顿饭是为了商量事的，菜也不好干脆放下了筷子。

　　果兴阿的话一出口当真是举座皆惊了，如果是败军之将僧格林沁、瑞麟，或是畏敌如虎的胜保，说出这种话一点也不怪，但果兴阿可是眼下大清最能打的将领啊！众人也详细了解了固安军从袭河西务到军粮城、八里桥、圆明园等一系列的大战，知道果兴阿不曾遇到半点挫折，一路高歌猛进打到北京城下，他怎会说出了大清败局已定的话。

　　“云帅何出此言？”祥急切的问道。

　　“云闲，为何有此一说，莫非部曲当真损伤不轻！”奕欣的心一下子又掉到了冰窟窿里，他的某些梦想又破灭了，而且这次的梦破碎的以往都严重，稀碎稀碎的。他也端不住王爷的架子了，赶紧向果兴阿询问起了原因。

　　“奴才麾下的轻骑兵团虽然伤亡过半，但是建制尚在，大军主力也未受损伤。但这仗，咱们却是输定了，终究是奴才等无能，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果兴阿一仰脖干了杯里的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战事一起，便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要纵览全局，我大清现在内忧外患如何还经得起折腾。江南的长几乎尽掠国家财赋重地，湖北、河南、山东的捻匪，虽然战力不强，但四处窜，也搅扰得原不靖。攘外必先安内，咱们大清的各部主力如果和洋鬼子斗不休，只怕会让长渔翁得利。不仅我大清有失了天下之忧，这华夏五千年的物典籍，也将被发匪扫殆尽！”果兴阿让小太监给自己点了袋烟，先说起了大清的内忧。

　　“王爷，云帅不仅将略天下一品，这韬也非常人可啊！”祥、桂良等人听得连连点头，大清的确和洋鬼子只能速战速决根本纠不起。

　　“一时一地击败洋人并不难，僧王在八里桥虽败，其实洋鬼子也是险胜而已，他时再战也非难事。我部对战洋兵，也有八九分的胜算。但是一时胜负终究难定大局，在大局洋鬼子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我军算再胜几仗，终究还是要败！”僧格林沁和果兴阿做在一起总有些别扭，一个败军之将和常胜将军坐在一起肯定是难受的，所以果兴阿特意捧了僧格林沁两句。但僧格林沁败得太惨了，说多了到像在羞臊他，果兴阿也只能一笔带过。

　　“寇自海来，而我大清海防太过虚弱，并无可与洋鬼子一争短长的水师，万里海疆便成了洋鬼子来去自如之地，我军却只能处处设防。算我们在陆战能战无不胜，但洋鬼子今攻山东，明攻江浙，我军终究是疲于奔命，师老兵疲之时，也将无力再战。而洋鬼子胜则盘踞内陆，败则退往海，进退随心，已是胜券在握。俗话说只有千做贼的，没有千防贼的，咱们如何耗得起。更何况仗在咱们大清的疆土打，洋鬼子胜败都是占了便宜的，而我大清无论胜败都是吃亏！”果兴阿的脸有一半被纱布盖着，奕欣、祥等人都开始怀疑眼前的果兴阿是假的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会有这样的见解。

　　“我可以尽数歼灭来犯的洋兵，打疼他们，让他们不敢再犯我大清！”奕欣毕竟心里总有梦想，果兴阿已经说得够透彻了，他仍旧是不死心。

　　“王爷，您可知英夷的疆域有多大！”果兴阿没头没脑的问了奕欣一句。

　　“听闻仅三岛弹丸之地！”奕欣还真知道。

　　“王爷，你说的也对，也不对。英夷的本土确实只有三个岛屿，但是近两百年来，英夷四处攻掠，其现在实际控制的疆域已近我大清的三倍！美国的疆域只我大清稍逊，却只不过是原本英夷疆域的三成左右。离咱们最近的天竺，眼下也已经尽为英夷所有，英夷在天竺拥兵不下三十万。虽然其有许多都是天竺的印度人，但是兵力雄厚。我军算眼下全歼了登陆的洋鬼子，只怕他们还会派来更多的洋鬼子，战火连绵终究没有了局。”果兴阿最怕的是这个，国现在没有现代军队，英国可是有百万大军，死磕下去国肯定没好。

　　“还有法夷，法夷号称欧罗巴第一陆军强国，拥兵不下两百万。虽然大海辽阔，二夷至多也能向我大清运送几万军队，但我大清有守无攻，也是拿人家毫无办法。”果兴阿把英国的大致情况介绍了一下，在座的几乎都哑巴了，真心打不过人家啊！

　　“可是我军好容易占了优势，平白放过了这些洋夷，终究是气不过啊！”奕欣特别想在没有咸丰的情况下，好好证明一下自己，哪怕只是一下也好。

　　“王爷，如今我军占着优势，正是议和的好时机，起码不会被洋人讹诈。奴才私下思虑，觉得无论胜败，还都是早早议和的好。”果兴阿也看出了奕欣的小心思，只能劝他想开点了。

　　“为何要早早议和？”奕欣感觉果兴阿他平时视为老师的几位厉害多了。

　　“其实这仗到了眼下已经不用打了，过几天北运河冰冻，洋人补给断绝，随便派点人能收拾了他们。但奴才担心洋人受挫之后，不是增兵再战，而是玩出别的花样来，如支持长。江南本海运发达，到时候洋人玩一个以华治华，向长大规模出售炮，我大清可危急了。如果真是那样，洋人既不用出兵苦战，还能从长手里赚来银子，我大清却要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果兴阿还真不是危言耸听，额尔金真的有这种想法。

　　“洋人要是把长当作提线木偶来与我大清厮杀，我大清可真难了！”奕欣这方面还是很清醒的，现在洋人还是宣称立，太平军的洋洋炮只能靠走私，如果洋人真的大规模供应给太平军，大清可没咒念了。

　　“所以我们要尽快议和，即便吃点小亏，也要笼络住洋人。到时候我们可以买洋人的炮机械，长却无炮可用，大清才有消弭内的机会。待到我大清海清河晏之时，再与洋人计较今之事也不迟。这便宜我们让与不让，洋人都占定了。正所谓含羞忍辱大丈夫，我大清只有忍下这一时之辱，方能图他朝卷土重来之。远近攻的道理，王爷必是深知的。”果兴阿给奕欣知名了方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奕欣站起身来向果兴阿一躬到地。

　　“王爷折杀奴才了，奴才如何当得起！”果兴阿急忙起身还礼。

　　“明再派恒棋去和洋人商讨和议之事吧！”奕欣和果兴阿谦让了一番再次入座，定下了议和的决心。

　　“王爷，这英国人修炼了几百年，粘猴都，咱们也得有点手段才是！”果兴阿端着酒杯，出了半边兮兮的笑容。